艾米把小鼻子和眼睛全都皱在了一块儿，盯着桌子上的七彩蛋糕：“我真的必须吃这个吗？”

    “如果让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己一个人呆着，大多数小孩很快就会把整个蛋糕一口气吃掉。”站在她身前的纤细窈窕身影的口气明显有些无奈

    “这个太……”她把舌头砰地一声顶住上颚，撅起嘴唇，皱了皱鼻子。

    “是太甜了”你应该说的词是‘甜’。”

    “我知道什么是甜，薇拉。”十岁的小女孩板着脸把盘子往桌子上推。“果汁是甜的。这个……”她把叉子放进嘴里，尝了一下，然后装作要呕吐的样子。

    然后把叉子卡在六层彩虹蛋糕中，倾斜地露出一截。

    “我才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你可以喝咖啡。为什么我不能喝咖啡？”

    “没有人说过你不能喝。不过如果你要抱怨……”

    “我才没有……”

    “艾米！”

    “我才没有嘟着嘴发牢骚。”她叉着手臂生气地撅着嘴。“我只是觉得巴利奇不会同意我吃这个蛋糕。”

    薇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耸了耸肩。“也许巴利奇确实不会。不过，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想尝试一些适合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喜欢的东西。”

    “我们本来就不正常人。而且，这和我是不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

    “完全没有关系。我只是这样说说而已。你说得对，艾米。你是对的。”薇拉轻轻一笑，拔出叉子，把它和一小块薄薄的蛋糕放在盘子旁边，然后把盘子推回给艾米。“好了。你就把这次午餐当作是训练吧。”

    “训练？”艾米双手重重地拍在盘子两侧。叉子跳动了一下，滑到了一边，落在桌子上。“你一定要逼我吃下这个吗？”

    当我们处于潜伏状态的时候，你将不得不面对很多东西。有些东西你会喜欢，但不得不带着皱眉的模样和讨厌的神态完全推开它们。有些东西你会讨厌，但不得不面带微笑地吃下去。

    所以，把它吃完，就像是一个被邀请参加朋友生日派对的普通孩子一样开心地吃下去。

    艾米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长而低沉的咔嗒声。在声音停止的一瞬间，她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用小手在额间的红发上划了一下，却没有使它们变得更齐整。相反，那个小动作让她的头发更加贴合头部，使她看起来更像一个人畜无害、充满稚气的小女孩。她抓起叉子，迅速切下一块蛋糕，还发出了适当的奶哼声。

    任何看她的人肯定会认为她很享受这种甜美的滋味。

    薇拉只是微笑着。“现在你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小公主，在高档慈善活动中保持庄重的礼仪，并且与其他重要人物的孩子们一起坐在桌子旁用餐。”

    艾米眨了眨眼。她的叉子在离嘴巴还有一半的位置停住了。她再次变了个姿势。这一次，她没有动她的头发，但她原本天真灿烂的笑容变成了优雅的微笑。她握住叉子的方式也改变了。不再像刚才用右手抓着叉子从蛋糕底部去用力铲一块放到嘴里。而是换成了像写钢笔字一样竖握着叉子，将一小口奶油慢悠悠地送到嘴边。

    她的坐姿也发生了变化。她挺直了背，她的膝盖也并拢着靠得离桌子更近了。她确保每一口都咽下去之后才开始吃下一口。

    薇拉点了点头，“不错，不过现在你得是一个年轻的乡下女孩，虽然不太喜欢蛋糕，但还是勉强在吃，因为这是她美丽而又出色的姐姐特意为她去买的。”

    艾米眯起眼睛。她的眉毛角落开始抽搐。她上臂的肌肉紧绷，对薇拉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警告让她赶紧后退去躲到安全的地方。

    瞬时间，一把黑色的战术刀划过空气，刚刚好停在薇拉脖子旁边。

    艾米将一团五颜六色的糊状物吐在桌子上。“你不是我的姐姐。”她咆哮着，接着又挥出第二刀。

    薇拉迅速抓住年幼女孩的手腕。她扭动手腕，刀从艾米的手中掉落。微笑依旧挂在她的嘴角，薇拉在刀落到桌面之前抓住刀柄，并将其猛力刺入艾米的尺骨和桡骨，将她的手腕钉在桌子上。

    除了咬紧牙关和眼角的泪水外，艾米没有任何反应。她甚至没有尖叫。她只是伸手到腰间，拔出一把手枪。

    还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薇拉发现一支装有子弹的精致手枪的枪膛正对着她的双眼。

    就在艾米准备扣动扳机同时也是薇拉准备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乱发脾气的小屁孩的时候，他们公寓里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喂，门铃响了”

    薇拉的绿眸瞪着艾米的红眸，只持续了片刻，她叹了口气。“你根本没有邀请朋友来过你的生日，不是吗？”

    “什么朋友？我没有朋友。”

    “我还以为你对住在走廊尽头那个小男孩有好感。”

    “布雷克？呸。他太不成熟了。”

    “哦，原来你还记得他的名字。”

    一丝不寻常的热度涌上艾米的脸颊。

    薇拉的微笑转变为了坏笑。“修复好你的手臂，把这里弄干净，”她说着，离开了。“我去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艾米拔出手臂上的刀子，离开桌子。薇拉检查了一下她绿色开襟衫的状态，没有血迹。她迅速冲洗了双手，就在门铃响了第二次时。

    “来了！”她大声回应，同时用毛巾擦干自己的双手。

    公寓并不大，只是一个厨房和结合的起居室兼餐厅。一条短走廊两侧有两个小小的房间，远端是一个小小的浴室。前门也是唯一的门，就在厨房拐角处。只需几步之遥。

    “是谁？”薇拉抬高声音。但是通过公寓的猫眼，透过镜头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其他的颜色。

    薇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她扑进门旁边的小衣橱里。一颗九毫米的子弹击碎了薄玻璃窗。还有十几颗子弹撕裂了大门，使廉价的木门支离破碎，震下了一门廊上的木屑。轻微的爆裂声表明使用了高级消音器，但即使如此，住在这个公寓里的其他住户肯定听到了。

    当然，身处房间里的艾米自然也听到了。

    “是你的朋友吗？“她喊道。

    “我没有朋友，“薇拉笑着回答。就在此时，一声沉重的撞击响在门上。

    一把撬棍正猛砸向门闩。如果其他住户不知何故没听到枪声，那他们肯定会听到这个声音。

    “你准备好再来一次训练了吗？“薇拉大声喊着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艾米还在仔细地擦着桌子

    薇拉将伸手进衣橱顶部的架子上方，拿下一把手枪。她检查了弹匣并装上一发子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怀表。“从门被撞开开始，你有九十秒的时间，“她说着扭动了表冠。黑色的指针在镶嵌有银色花纹的表盘上移动着。“如果你漏掉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没处理掉，会有什么结果你是知道的。“

    “薇拉...“艾米有点着急

    薇拉没有回答。撞击声再次威胁着房间中的两个女孩。她的大拇指按在怀表上的按钮上，等待着。

    第三次撞击直接将门框化为碎片抛入门廊，门砰地一声打开。蒙面男子们瞄准枪支，灰尘弥漫的空气中闪烁着瞄准镜的绿色激光。

    薇拉的大拇指轻轻地按下怀表上的按钮。

    一切瞬间停止了。

    从衣柜中拿出此刻完全僵硬的外套，薇拉走向门口站着的静止的人们。

    刚刚踏进门的有两个人。一个正在抛开一把沉重的警用式破门槌，另一个正迈着步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把PP-2000？这是一把改制冲锋枪，有很多奇怪的配件。即使它有着独特的设计，薇拉还是花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因为她以前从未见过这款枪支。这些枪支还配备了激光瞄准器、厚实的消音器和全息瞄准镜。

    薇拉收紧了腹部，慢慢地从这两个人的身边挤过去。即使她撞到他们，他们也不会动，但是与时间停止中的物体接触总是有点不愉快。在挤过去的时候，她注意到他们穿着的盔甲和厚重面具。上面没有任何标志或记号来显示他们是谁，或者来自哪个国家。这使得那几支造型独特的冲锋枪更加引人好奇。

    房间外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静止在原地，挡在拿着破门槌的人面前，以掩护旁边另一个人的进入。其他人也沿着墙壁站着，准备前进。他们都装备了同样的枪。

    这个旗帜？薇拉回忆了一会儿也想不起自己最近是什么时候惹怒了白罗斯人。不过，任何一个发现她们刚得到的神器的人都会来争抢，有的会像他们一样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有的人则会耍点小聪明。或者是巴利奇又再一次在搞鬼。

    无论如何，他们面临一个问题。或者说是艾米面临一个问题。薇拉走到走廊的尽头，绕过拐角，再次按下了手表上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