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和理解……”薇薇安娜低头凝视着面前那杯半满的，装在一个威士忌杯子里的猩红色液体，低声重复起黑面具的话。

    “我该走了，你可以去读读书、看看画，不要害羞，去和其他人分享些知识，交流一下心得体会。”黑面具将杯中猩红色的饮料一饮而尽，扶着椅背缓缓起身，“记住，永远保持镇静、保持进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学会释放压力、学会沉浸在书籍和艺术的世界里。”

    “如果足够幸运，你会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对了，这是你这周的血液。”他递上一个带盖的离心管，里面装有50cc的暗红色血液。

    “有需要可以来找我，但一般来说，解答问题、提供帮助并不免费。我一般会待在你刚刚去的那个房间里。”

    薇薇安娜接过装着血液的离心管，她将离心管举到眼前，略微晃动。一边注视着管中的血液，一边在想刚刚黑面具所说的事。

    “平庸、谵妄、会找上自己的超自然现象……”她一手晃动着离心管，一手撑着脸颊，趴在桌子上在脑内整理刚刚听到的信息，“还有，他刚刚是不是还提到了狼人、提到了幽灵，那是什么？”

    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薇薇安娜，发现原来自己生活的世界，要远比自己所知道的陌生且危险许多。

    将血液收到口袋里，她理了理自己披散下来的酒红色卷发，开始观察起大厅里的其他人。

    这些人有的三三两两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一杯猩红色饮料，正低声讨论着什么。

    有的则是坐着或是站着，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画。

    而更多的则是独自或是和其他人坐在一起，一言不发地读着手上的书。

    “和我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薇薇安娜不断地打量着他们，发现他们手中的书千奇百怪，题材从文学到自然科学、材质从纸质现代书籍到羊皮卷。

    有的一边读书，一边做着笔记；而有的则是读一会书，就将其放下，看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更有甚者，甚至读着读着大有顿悟之意，竟忍不住起身手舞足蹈起来：

    “我悟了！我悟了！我终于悟了！”

    但在身旁一众人的注视下，他很快又尴尬地坐下，向四周嘿嘿一笑，举起手上的书继续开始研读。

    然而不久之后，他又陷入了一脸懊恼的状态。

    “他到底悟了什么？”薇薇安娜注意到那人在读的书，只不过是一本《追忆似水年华》。

    这本书她也读过，是一本文学性很强的意识流小说。每次翻开这本书，她只是读了几页就无聊地睡着了。

    将其勉强作为睡前读物，薇薇安娜花了一年才断断续续将其看完。

    然而，即使将其读完，她现在也完全记不清自己看了些什么。

    “完全看不出，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嘛！”薇薇安娜抱着脑袋趴到了桌子上，她有些抓狂。

    “为什么这些吸血鬼要来这里读书啊？”

    一开始，薇薇安娜以为，吸血鬼的聚会，会比她想象中要来得混乱、邪恶与血腥。

    “他们不应该捕捉几对热恋中的少男少女，作为聚会的表演项目吗？”

    “不应该是先欺骗他们，告诉他们按照自己说的去做就能活命，然后逼迫他们慢慢地违背道德底线，最后再依次将他们的血吸干、掐灭他们最后的希望，欣赏他们的期待、愤怒、悲伤、恐惧和绝望吗？”

    这是薇薇安娜根据影视作品中吸血鬼的形象，脑补出的吸血鬼聚会的场面。

    而眼前的这些场景，赫然就是一般的读书会，或是文学艺术沙龙罢了。

    薇薇安娜有些无奈，又不知道找谁搭话，只好随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继续观察大厅里的众人，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突破点。

    她选的书是封皮写着《羊脂球》的莫泊桑短篇小说集，薇薇安娜在上学时曾看过这本书，但是没看完，只看了包括羊脂球在内的几篇，她挺喜欢这本书里的故事。

    薇薇安娜一边看书一边等待，直到聚会中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她仍然找不到时机去向这些人搭话、提问。

    她只观察到，这些人的交易方式，并不是使用移动支付或是使用现金。而是使用装在离心管或是血包里的液体，来交换一些瓶瓶罐罐或是匣子，还有一些笔记、书籍。

    所幸，她还注意到，这些人偶尔还是会使用黄金白银，从吧台处换取些暗红色的液体，用于交易或是装在随身带着的黑色塑料袋里带走。

    根据液体的医用包装来判断，薇薇安娜发现那些是血液，人的血液。

    “不使用移动支付、不使用现金，用金银等贵重物品换取血液，用血液来交易……”薇薇安娜默默地记住了这些交易规则。

    有陈司给她提供的“药”，她对于血液的需求并没有这么高，并没有去换取些血液的需求。

    她想借着交易的理由，打探些消息。可是发现身上并没有带着黄金白银之类的贵重物品，甚至没有现金。

    她决定下次来的时候，提前购入一些贵重金属，再去吧台换些血液用于交易，并借着交易的理由，打探些消息。

    想到这，她突然意识到，刚刚黑面具提到过，吸血鬼需要使用血液来发挥出自己的力量。

    “但是，他完全没有告诉我，吸血鬼的能力是什么，要怎么做才能使用吸血鬼的力量。”薇薇安娜在心中腹诽了几句，“说话不说全，还卖关子，陈司那小子的习惯一模一样。”

    “或者说，他是故意隐瞒，或是只透露一部分，引起我的好奇，然后诱使我之后拿东西来换取这些知识和秘密？”

    “知识是最宝贵的。”薇薇安娜此时又想起黑面具特别强调过的这句话，她若有所思，觉得对方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个。

    时间来到深夜，此时大厅里的人也所剩无几，她看了看时间，拎起随身手提包准备起身离开。

    挎包转身，圆环链条带动精致的小方包，在桌面掠过，不小心刮到了桌上那杯薇薇安娜没动过的饮料，将其打翻。

    她动作一顿，下意识地从包里掏出纸巾，开始清理起桌面。

    忽然，她发现打翻的杯底下，有一张折叠过的纸条。

    拿起纸条缓缓展开，里面缩略地写着一些咒文、图案，与大量的文字注释。

    “这是那个人留给我的信息？”薇薇安娜意识到这张纸条应该是被黑面具在端来饮料时，藏在杯子下面的，“有话不直说，要用这种方式透露东西给我？”

    “这算什么？示好，还是服从性测试？”

    她嗤笑一声，意识到如果不碰这杯饮料，自己很大概率是不会看到这张纸条的。

    “不碰饮料意味着怀疑，他是想进一步透露给初步相信他的人，一些信息？”

    薇薇安娜又重新坐了下来，开始阅读起这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