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哈哈哈你肯定在想这妙手空空的日闯都能给我们翻出来很不可思议是吧,这事还得多亏丰宁的居民,他们有人听闻我们在查进财馆,便私下悄悄来报案,说他那里前些日子住进了个人,经我们和居守屋的人对过外来人口,发现那个家伙并没有做居住登记,本以为是个小角色,可昨夜我亲自去探查,发现里面住的人竟是官金元!”陈诚兴奋地说道。
“官金元?!这可是有名的日闯,竟能给你们发现踪迹。”尚裕不得不佩服这端会的官民同心。
“也多亏了丰宁的居民,我昨晚亲自去查的,那人外貌和七年前留下的画像相差不大,手上还盘着当初从皇城盗出的镂空双玉球。只是怕惊扰了他,我一人擒不住,便又退了回来。如此看来,想动这批粮草的人估计就是官金元了。”陈诚说道。
“既然发现了他踪迹,那直接去抓了他不就了了?”尚裕不明白为何还要请他来。
“尚兄,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进财馆收买港口劳工这种早就发生的事我们昨天才发现?”陈诚说。
“有内鬼?”尚裕忽然明白了。
“也不能说内鬼,这妙手空空光是收买港口苦力便肯下重金,收买官府中人只会更多,当今时代,谁会跟钱过不去呢?”陈诚说。
“陈捕头您不就跟钱过不去?”尚裕调侃道。
“那倒未必,只是他们碍于我名声,不敢送钱给我,也算替我省了些拒绝的功夫。”陈诚笑道。
陈诚叹气道:“只是这次与平乱剿匪有关的事项,这帮兄弟都挡不住贪欲,实在是让我一些心寒。”
随即他又变换语气,重新振作说:“说多了,这次请尚兄来,也就是想你替我们抓到他。”
尚裕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自己去做这件事,“这是为何?”
话方说出口,他脑子就像是被打通了一般,醒悟过来为何一定要他来做这件事,“因为我是外人,不容易惹官金元怀疑是吗?”
“没错,官金元对我们官府中人必然有所防备,你一个江湖人,他哪想得到这些?即便你昨日助我们抓贼,他也没这么快能知道你便是那个协同官府的江湖人。还有一方面就是我们要把进财馆的人也控制住,我去进财馆的话怕没人擒得住那官金元。”陈诚说。
“好,那我们何时行动?”尚裕问。
“就今晚,速战速决。”陈诚说道。
整个讨论过程进行得无比顺畅,陈诚的话语获得了尚裕信任的同时又让其产生了一些疑惑,似乎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主谋官金元都找到了,为什么还要去进财馆?
有福客栈。
沈泗早上点了两份番薯干,热一壶茶水,匆匆吃完便离开客栈。店小二在后头问他去哪他也不回答。一路走到德新,横七竖八地街上来来往往各类人,空气里飘过淡淡的葱香、工人的汗臭、新鲜宰杀的猪羊鱼的腥味。
几个男人围在一家店门口,他们从店里抬出一个干瘦的人,嘴里喊着“一、二、三,丢!”便将那人丢到大街上,扬起的尘土让路过的行人避之不及。男人搓了搓手,说:“没钱还想撒泼,做梦去吧你!兄弟们,回去了。”
然后那几人便走回店里,只留地上那个如同蚯蚓一般扭动的人。周围的行人对着情况也见怪不怪,沈泗看着附近人的反应,像是经常会发生这种事一样。他又看向店铺旁插着的旗子,红布上绣着三个大字:
“进财馆”
这是很多大城市都会有的赌馆,他们统一用“进财馆”的名字,幕后的人也形色各异,有些是官府撑腰、有些是江湖门派、有些则只是些普通的商户。沈泗走入进财馆,里面烟雾缭绕,人声鼎沸,一层摆放着七八张桌子,围着四五十人,边角还有个木梯,看样子还能顺着上二楼。围着赌桌的男人女人吵架嘶吼怪叫,什么声音都有。
“小哥,刚来的是吧?玩两手?”沈泗才刚进来,便被人缠上。
他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便谄笑着退了下去。
“王绍呢,怎么今天不见他来?”
“估计是输没钱了去搬货了吧哈哈哈。”
“他也是运气好,昨天官府来查,没抓到他。”
沈泗听着不远处一桌人的谈笑,看来王绍死掉的消息还没传出来。房子里不断抬高音量的嚎叫,让沈泗有些受不了这个环境。
进财馆的一层的房间里,方才被沈泗吓到的男人恭敬地汇报着自己的听闻:“那个男人应该是个杀手。”
“杀手?隐市里有他的信息吗?”张明锋问。
“应该有的,刚刚已经让人去隐市看了。张老大,你说,要不要把他留下来?”
“留下来?”张明锋没想到他这个手下会提这种建议,便问道,“阿铁,我们的事可插不进这种来路不明的外人。”
铁树断断续续地说,“他……可以雇佣他去帮我们拦住官府的人……或者提前……提前让他去找那个陈诚,对,端会里只有这个家伙有两把刷子,如果这个家伙够厉害,就能帮我们拖住甚至杀掉陈诚。”
“就此打住吧。”张明锋说,“对陈诚出手只会让我们被动起来,眼下只需要慢慢拖住他们就行了。”
铁树眨眨眼睛,似懂非懂,还在咀嚼着张明锋的话。
沈泗在进财馆里走了一圈,还是没见到自己想找的人。像端会这样官府严打江湖势力的区域,隐市的接头人只会出现在进财馆、青楼这些寻常人不会来的地方,可是现在无论沈泗怎么找到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暗号。
走出烟雾缭绕的屋子,沈泗觉得有些奇怪,这家进财馆,似乎是故意不让隐市的人进来的。虽然说隐市的人会给进财馆和青楼这类法外之地带来不小的麻烦,但他们带来的收益是可观的,庇护隐市的人让这些地方不需要担心官府以外势力的骚扰,这算是一种默认的规矩。就如同没有人会去扰乱隐市的秩序一样。
难道真的有一个地方会安宁到不需要隐市的存在吗?沈泗不相信。特别是他这种从陇州一路过来,见到过不少尸横遍野景象的人。
夜晚,丰宁北的民居中,一个干瘦的男人躺在床上,他的手里转着两个晶莹的玉球,按陈诚的说法,这人便是陈诚白天所说的日闯——官金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