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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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但是他肯定要费一番力气才能离开端会,错过了去建明的船就可能错过张忠娟。每个能找到申通海的线索,都是此生仅有一次的机会。

    不杀人也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也想知道,但他找不到。

    沈泗不如申通海,他做不到在仇恨的漩涡里遨游,呆在这个漩涡里越久,就越累,但他挣脱不出来,十几年来的旧恨新仇不会放过他,只要稍有松懈,就会暴死荒野。

    “一定要活下去,不顾一切地活下去。”

    沈泗忽然想起了申通海对他说过的话,这是他对他下的诅咒,唯一能解除诅咒的办法就是找到申通海。

    我为什么要活下去?我要怎么活下去?

    他背负着比自己更重的罪孽却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累了,并且找到了不用杀人也能解决一切的办法,如今正在某处平静地活着。

    沈泗不清楚。

    第二日清晨,醉晕在船舱内的尚裕被船夫叫醒,船夫告诉他这艘船要拿去载货,让他收拾好东西离开。尚裕揉了揉宿醉后发疼的头,想不起昨晚自己说了些什么,他摇摇晃晃走下船板,沿大路走回有福客栈。

    端会的早晨异常的热闹,货运的大船一艘接一艘来到港口,擦肩而过的搬货工人、朗诵书童、街边摆摊买菜的小贩,所有人都干劲十足。自从来到端会,他感觉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气,周围一切都昂扬着生机,每个人都在为美好的未来而努力。

    回到有福客栈后,店小二和黄掌柜见到他急忙走出来说:“昨晚德新官府的陈捕头来找过你。”

    “是啊,看他那样好像还有些急。”店小二附和着说。

    尚裕想起昨日陈诚让他先行离去,加之酒肆中谈论端会官府的人手都布置去了丰宁,料应该是德新官府此时抽不出人手抓捕疑犯,想找自己帮忙。

    他先是谢过二人,又问起沈泗的行踪。

    “未曾见过他有出去。”黄掌柜想了想说道。

    “我整日在客栈里,他若是走正门肯定逃不开我的眼睛。”店小二接着说。

    尚裕本准备先去找沈泗,又想起昨日二人的不愉快谈话,最后还是选择去德新官府看看陈诚究竟找他是何事。

    德新官府中,尚裕见今天比昨天多了两人在府里巡视,应该是那王绍死后方大人不放心加派的。他随便找了个人问出陈诚何在,顺着路走去。

    “尚兄。”陈诚见尚裕到来,开门见山直说,“那王绍的事我们已经调查出七八成,只是现在官府人手大都抽调去丰宁港口,腾不出多余人力,昨日我和方大人商量了一下,便不跟你绕圈子。我知尚兄你也是侠义之人,王绍无辜丧命,杀人者却视龙兴法度于无物如今仍逍遥法外,只可惜德新官府人手不足,方大人希望你能助我们找出真凶,事后必有重谢。”

    事情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尚裕本来就看不惯那凭空杀人之事,陈诚既然开口,他势必不留余力帮忙,便说:“陈捕头客气了,现在案情如何,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昨日对那王绍过去行踪做了一番调查,发现他跟‘进财馆’的人渊源不浅。”陈诚说道。

    “进财馆?这应该是赌场摊子吧,难道陈捕头怀疑是赌徒杀的?”尚裕问。

    “这进财馆也不单单是个赌场摊子这么简单,它背后是五门七小教中的妙手空空。”陈诚说。

    “妙手空空?我听闻他们只行偷盗之事,若犯杀戒,则会被门中除名。”尚裕见过孙谋,对妙手空空还有些好感。况且他多少有些耳闻,妙手空空只行窃不杀人,这番追到官府里杀人灭口,实在是不像他们作风。

    “那只是没触及他们利益,江湖人可不会个个都如你这般善良。尚兄,你可知为何我们三大官府都抽调人手去丰宁港口值守?”陈诚问道。

    “我听闻是朝廷在并州平乱,战事吃紧,幽州运粮来端会暂作停留,你们就是去守那粮草的。”尚裕说。

    “对,若此番幽州粮草能运去并州,那平乱剿匪一事定然水到渠成,但前些日子我们收到线人的密报,说有一批不知身份的人要对这批粮草动手。”陈诚说。

    “你怀疑是妙手空空?只是他们要这批粮草有何用?这般庞大数目,单凭这几人怎么运得出端会?”尚裕不解。

    “不一定要运出端会,他们若是动些手脚,粮草在端会被拖延下来几日,对并州军队来说也是很大的打击。”陈诚说,“我们端会这次这般谨慎,就是怕这些不清不楚的人,若只是拖延几日还好,倘若他们受了什么贼人指示,在粮草中混些别的东西进去那就麻烦了。”

    贼人?尚裕听到这词有些迷糊。

    “而且我听闻你也要乘三日后的船去建明,两日后官粮便会运出,而在粮船未动前,其余民船一概不许走端会到建明的水路,若是粮船被耽误了,恐怕你们的行程也要被耽误。”陈诚说道。

    “我们行程耽误一二日不要紧,不能让这粮食出问题才是。”尚裕说道。

    “好!话还扯远了。这王绍平日就三点一线,港口运货、进财馆赌钱、回家睡觉。我们又查到两日后的港口运粮的人员里有他,而且近几日他进出进财馆的次数也多了不少。昨日我们以调查名义再次查了进财馆,又查了几个和王绍同桌对赌的赌客,发现他这几日光是输钱便输了六两银子,而他月供才二百文铜钱,进财馆中又无借账记录,王绍邻里也没听说他借过钱,你说这钱哪来的?”陈诚说。

    “难道,他真和妙手空空有勾结?”尚裕说。

    “八九不离十,昨晚我们又用同样方法查了几个两日后港口运货的劳工,他们都承认是进财馆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办事。”陈诚说。

    这事情似乎和沈泗承认得不一样,尚裕心想。

    陈诚继续说:“我们初步怀疑应该这王绍和妙手空空有纠纷于是跑来报官,妙手空空的人怕他泄露秘密,便杀他灭口,而按照其余劳工说述,他们被要求做的只是一些简单事情,即便暴露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因此我们猜测,妙手空空应该给王绍安排了件很重要的事。”

    “那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尚裕问。

    “我们昨晚顺藤摸瓜,找到了妙手空空里的一个日闯的藏身之处。”陈诚说道。

    好家伙,竟然能找到日闯的藏身地,尚裕心中有些惊讶,这日闯是对妙手空空里颇有地位分量的人的一种称呼,都是些大偷盗案、诈骗案的幕后主使,平时根本见不着,也不知道陈诚他们是用什么手段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