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爷爷，给您带客人来了。”

    班琪琪推开门便喊，把里面的老骨头吓了一跳，手上的东西跳到空中，一会在左手，一会倒右手，还好给他接住了。

    没等崔四生气，这小东西立马说：

    “我要往港口送东西去，你们先聊。”

    开门不过五六秒，班琪琪见情况不对便赶紧溜了。

    崔四推上眼前的单片眼睛，捋捋胸口顺气，这才一如平常的开口：“这位客人想要点什么？”

    随后又指指船长胸前的摄像头：“想做生意的话，这里可不能拍照和录音。”

    顾琛帆点点头：“先切断连接吧”

    随后他把这些设备都排在柜台上，示意电源已经关闭。

    “老板，有没有好看的盒子？”

    崔四简单得翻了两下设备，又给他指指柜台里的那几个盒子，随口回应道：“有的，火葬场用的最好看，这个要吗？”

    “要。”

    “嗯。”崔四眯眼打量起顾琛帆：“新面孔啊，先说说看要什么消息或者货。”

    顾琛帆指指后边的柜台：“嘉开介绍的，我看中间那个不错，多少钱？”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会，没过多久崔四又问：“真要？”

    顾琛帆：“真要，还要买一把梳子，送给女孩子的。”

    崔四只好把那盒子端下来，没办法，这既是熟人介绍的，又是个船长，他还真不好发作。只是反复确认：“你不会是来寻我这老人家开心的吧，你是来买这个的，还是来买那个的？”

    顾琛帆笑笑：“都买。”

    崔四俯身在抽屉里翻找放梳子的匣子，斜着脑袋瞪了眼顾琛帆：“那买那个骨灰盒干嘛？出门左转一直直走到D区，那里还一条龙。”

    顾琛帆：“也是送人的，她要挑个好看的。”

    崔四把沾了薄灰的匣子放上柜台，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欲言又止：“我得问一下，她……”

    怎么这海里的人总是凡事都往坏处想。顾琛帆回应：“她活得好好的。”

    崔四：“……”

    崔四：“我们两个人当中，指定有一个人见过“母亲”，首先我没见过。”

    “我没疯。”顾琛帆下意识的回应道，突然猛的抬头，“你说的“母亲”有疯子见过？”

    他想起了余奢，其实安德烈也提到了，那家伙死前叨念的那个“母亲”有别的意思！不是他的人格或者生理上的妈！

    “呃……”崔四眉眼低顺了些，“这个不算情报，我只知道那些疯了的人往往会遵循某种启示，参与到一些大事中。”

    “我也是干情报干了很久才发现的。这算不上什么秘密。”

    顾琛帆只觉得这出乎他的意料，但似乎又在意料当中。他扯下帽子挠挠头，拉了个椅子坐下：“你见过多少那样的疯子？他们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崔四见这个时段没啥生意，随手找个个东西把玩，打算和他多聊聊，既是套情报，也是打发时间。

    “只要还活在溟航里，总有人会崩溃的，我这辈子见过的有二三十个吧，他们平时就啥也不干，只要不把他们关起来基本上啥事都没有。”

    “一旦出点啥事，他们第一个参和进去。看你这，是最近碰上了点啥？”

    顾琛帆耸耸肩：“情报是要钱的，我也不是什么都卖。”

    “一条换一条嘛，关于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船的，你不感兴趣？”崔四爷推推装梳子的匣子，“捡能说的说，东西你免费挑一个。”

    顾琛帆想了想觉得可行，便略去了南十字号和第三舰队机密那部分，把哨站里祁军舟和余奢的事重点说了说。这些东西是包不住的。

    期间还不忘南十字想要的东西，手底也没闲着，最后选了个鱼骨雕梳子，白色质地，外面包了薄薄的一层软脂，看起来十分漂亮。

    顾琛帆：“就这个了，要不是余奢那个疯子，第三舰队可能就在路上被埋伏了。”

    崔四爷：“有那么多？最起码八艘潜艇，还是奔着玉碎去的，啧啧啧……”

    “那也换不了几艘啊！外围的护卫驱逐和主力舰都是吃鱼卵的？算了算了，这里面的问题不是我能知道的。”

    只能说不愧是搞情报的，嗅觉真是敏锐。

    顾琛帆敲敲桌：“那你说的呢？那些船那里来的？北方抗军？”

    “嘿！还真有点关系。”崔四爷神秘一笑，“前段时间有艘叫南诗栀号的船你听过没？”

    顾琛帆面无表情：“听过，我就是从灰原过来的，还和他们一起打过仗。”

    崔四：“是艘远洋船对吧？”

    顾琛帆继续点头：“这说明什么？”

    崔四脸上攀上几分笑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别到处说。”

    “那些要打第三舰队的家伙也是远洋船，不过和南诗栀号不是一伙的。我们的海域外还有人类国家，他们肯定是两个互相敌对的势力。”

    顾琛帆听得脑壳疼：“你怎么听说这事的，有多少人这样想？”

    崔四爽朗一笑：“告诉你也没啥，抗军探子给我传的消息，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船是他们委托来把第三舰队栓在南航线上的，谁知道他们的计划这么野。”

    “北面的抗军撒手没管，他们就招惹到了一个不必要的敌人，家里闹归家里闹，本来以为意思一下就行，这些人却想直接把兄弟给搞死。”

    “这下北边的兄弟也看不下去眼了，见他们一个打一个。”

    “所以他们让我见人就放放消息，这话总能传进南诗栀号船长的耳朵里，你说是不是？”

    “确实。”顾琛帆想起了祁军舟说的那些话，“不过多多少少得赔些东西，我记得那位船长可小心眼得很。”

    给自己捞好处总是不会错的。至于北方抗军和那些潜艇光速切割的做法，顾琛帆只能说再看看，毕竟漂亮话谁都会说。

    崔四又把那盒子往前推了推：“这个也能免费给你，不过嘛……”

    “有南诗栀号的情报吗，现在市场上不少人在问。价钱好说。”

    两人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顾琛帆：“当然有，首先她叫南十字号。”

    崔四讪讪一笑，偏过脸：“这个得赖联盟的广播。”

    “还有吗，关于船长的身份，船员。”

    顾琛帆思索着，手指有节奏的轻点桌子，卖掉一些迟早会暴露的情报攫取一些利益不失为一种选择。

    崔四搓搓手，热切的望向顾琛帆。当吱呀扭动闸门的声音传来时，两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动作。

    班琪琪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瞥了眼两人：“船长，东西给您送到了。”

    “还有，崔爷爷，港口哪里有人闹事……好像是水手和当兵的闹起来了。”

    崔四爷啧了声，问到：“不关咱的营生就行，说完了赶紧出去。”

    “对了，哪艘船？”

    顾琛帆也起身，他得给小家伙结个尾款。

    班琪琪：“好像刚入港的那艘货船，不知道就什么。”

    崔四和顾琛帆一愣。

    “是叫夜江春水吗？”

    班琪琪：“对，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