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一个循环内，左右通道都发生了类似的试探性进攻，往往是每隔一个小时便有十多个人被逼到机枪阵地前送死。

    这使得临时调换火力点的位置失去了效果，对方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几条人命。

    顾琛帆尝试过留下几个俘虏看看能否套取出什么情报，得出的结论并不多。

    灰原的军队分裂了，其中一部分情况未知。

    这些“敢死队”大多都是一些趁着叛乱作乱的投机分子，工贼，又或是本就在监狱里的重刑犯，属于打死了能给自己积德的那种。

    他们没资格配备好武器，见在机枪阵地的封锁下这些人打不出什么战果，好些干脆连武器都不发。

    跑吧，后面是督战的叛军，前面是誓死抵抗的水兵，赌一赌谁更仁慈，也许前面去的人都被俘虏了呢？

    顾琛帆靠栏杆坐着耷拉脑袋，他很清楚，当这些“耗材”被用完的时候，战斗才会真正拉开帷幕。

    消磨港口的弹药，士兵的士气，体力。同时，这也是一种战术上的麻痹。

    这么想着，南十字又凑到了顾琛帆的身前，她俯下身子，两个面盔碰在一起发出咯嘣的声音。

    “你这是在干嘛？”顾琛帆抬头，透过深灰色的面盔看向他的大副，只有那双红色的眸子看得真切。

    “舰长自从喝酒回来后就没有高兴过了，像这样碰头，舰长会开心，我也会。”

    南十字认真的按她的想法讲述着，说着还奇怪的看看舰长，俯下身子又碰一下。

    咯嘣！

    顾琛帆脑瓜子嗡嗡的，他感觉用手支住南十字的肩，防止再来一个火箭头槌。

    一旁的其他队员开始看风景，吹口哨，穿着潜水甲试图系鞋带，吸着氧气罐突然剧烈咳嗽。

    突然之间，原本压抑的气氛散尽了，大家都在奇怪的地方忙碌了起来，数子弹也好，闭眼睡觉也行。

    “顾船长，埃里森船长叫我来……打扰了。”

    正从梯子爬上高台的来人看见这一幕，尴尬的把头缩了回去，顾琛帆认识他，他就是埃德温娜的大副封新逸。

    他的身板十分匀称，谈不上健壮，五官俊朗，鼻梁上挺着一副黑边眼镜。

    整个港口两百多号人全算上也就三个人有大学学历，排除顾琛帆这个水货以后，就只剩下了安德烈和封新逸。

    顾琛帆借着南十字的力起身，走在高台的边缘，把封新逸一下拉上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

    见顾琛帆如此干脆，封新逸也直接嵌入正题：“西侧通道有个穿着钢板的家伙冲到阵地前自爆了，多了好几个伤员。”

    “如果照这个伤亡速度，船上的药物很快就不够用了，埃里森船长让我来找您，说您肯定能解决。”

    顾琛帆拍拍潜水服的头盔，开玩笑的说：“感情你们到我这来进货了是吧。南十字，仓库里有多少余量？我记得我没怎么用过。”

    唇齿寒亡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南十字闭上眼计算几秒：“各类镇痛药物约有35箱，绷带和人造皮肤14箱，抗生素类药物18箱。手术器械一套，不过可以先停止子弹的加工，赶制一批出来。”

    封新逸听得瞪大了眼，在这破地方药物有多金贵他还是有点数的：“您是个药贩……探索舰长都这么有钱的吗？您确定要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吗？”

    制取药物需要通过特殊的植物或菌类提纯，在这个部分技术大倒退的水下世界，顾琛帆拿出的药物都够买一艘护卫级潜艇了。

    顾琛帆：“我又没说送，两百来号人全死完这东西都不见得能用完，况且我船上就两个人，这方面需求不大。”

    “之前还有个人夸我是个武器贩子呢，你要不要猜猜我还是个啥？”

    封新逸想了想还有什么暴利的行业，这才悄悄的问：“粮食？”

    “这个没有。”顾琛帆翻了个白眼，在这水下他只吃到过一道地球英国名菜——仰望星空，还是蹭其他船的厨子来的。南十字只会做用核反应堆热一热的饭，只不过现在去掉了内脏。

    鱼是真鱼，其他的都是不知名的软膏。

    “天天吃鱼和合成膏，我倒是想再吃碗米饭。”

    众人被顾琛帆阔气的发言震惊到了，南十字眨眨红色的眼眸：“米饭？”

    看样子她是记下了。

    “哦，对了，顾船长，这是你之前拜托我改的东西。”封新逸从口袋里掏出一具头带截短的耳机，麦的位置也和常规的不同。

    顾琛帆接过东西称谢，转身轻敲南十字的面盔。

    南十字把头盔摘下来，懵懵懂懂的盯着顾琛帆手上的东西看，这件东西随后就到了她的头上。

    头带从后脑走行，耳壳刚好罩住竖起的兽耳又留出了空间，麦线从脖颈绕到面前。

    这改装得和顾琛帆所想的分毫不差，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南十字摸摸头上的耳机，似乎是感觉到舰长的心情好了很多，打算凑到舰长身前再碰下额头确认一下。

    顾琛帆赶忙把面盔取下，除了战场的硝烟味他还感受到一股不明显的憋闷感。

    南十字和顾琛帆轻轻一碰，但舰长的心情好像又变得不好了，这让她十分委屈。

    “南十字，我们周围的氧气含量是不是下降了？”顾琛帆突然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发问，他看了看没戴呼吸设备的封新逸，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南十字：“是的，舰长~下降了0.5个百分点。”

    顾琛帆听出了南十字语气里的萎靡，笑着轻轻点了下她的头：“不是因为南十字。”

    大概是因为顾琛帆常年待在同一大气环境下生活，对氧含量的变化要比这些频繁出入不同隔舱的水手们更加的敏感。

    随后他立马低头，对着耳麦大声呼叫：“呼叫埃里森总指挥！呼叫埃里森！”

    “*（电流声）什么事？顾船长？药品有问题吗？”

    “不是，港口的氧含量在持续下降，他们把氧气供应给断了！快派人分发面罩。”

    说完，他直接朝封新逸下令：“让后勤的所有机修工去检查电路，把所有灯和水泵的线改到我们的船上去！”

    “这群狗东西，开着灯断氧气，等到我们最混乱的时候肯定会关灯冲进来或者放水灌，立刻把休息的人也叫上来！”

    “放阴招？揍不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