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循环一晃而过，狭长而黑暗的甬道里总是一成不变，但驻守在港口的水手们都知道，这不过是最危险的洋流到来前的预兆。

    坏消息，港口联系不到本地的部队和祁海洋，就连其他哨站的广播，潜艇上也不能再收到了。

    这表明哨站内通讯基站被攻破了，航线上也有敌对的潜艇在摧毁信标站。

    顾琛帆和南十字等支援小队的成员全都装动力潜水甲里，因为实在是过于闷热，大家都没戴上面盔。

    埃里森驻守在港口的正中央负责总指挥，左侧全权交给了安德烈。

    船长们不能休息，或者说待在阵地就算休息。

    南十字和顾琛帆的潜水甲和联盟的制式潜水甲有差异，总体上防护性能更加的好，同时也大了一圈，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大家围坐在机械工临时焊接起的高地上，有话说没话说的寒暄，时而望向三个通道口，时而检查武器，数数子弹。

    南十字：“舰长，我是笨蛋，我还是不明白。”

    顾琛帆原本紧张的心绪被“笨蛋”逗得噗嗤一乐：“不明白什么？”

    南十字：“那些要反抗联盟的人为什么打算攻击我们？我们仅仅是选择不帮助他们就算与他们为敌吗？”

    顾琛帆抛锚的脑子立马联想到了当年在打游戏时，只有先吃了野怪才能更好的发展。这和叛军的船只不足，要靠抢船才能对抗联盟的道理是一样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这个“中立怪”招谁惹谁了呢？

    顾琛帆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南十字的问题，却听到刺耳的噪音从甬道刮来。

    电车来了，只不过速度出奇得快，以至于和轨道摩擦出死亡一般的尖啸。一节车厢直直撞上堆积在轨道上的杂物，侧翻开来，燃烧着砸在半路的站台上。

    南十字用力捂着向后折的耳朵，顾琛帆赶忙帮她把面盔戴上。

    顾琛帆按住耳机大喊：“正门遇敌，重装支援组出发！”

    “是！”

    飞快的，众人提起武器，从高台一跃而下砸在钢铁的平地上，整个港口都响起了连续的震动，那是动力潜水甲在跑动。

    南十字选择的武器是拴动狙击枪，顾琛帆则选择了突击步枪。

    面朝甬道的机枪在连续不断的开火，在笔直的金属通道内横冲直撞，弹壳迸到金属的地板上噼啪作响，在掩体后的水手骂着脏话，一扣上扳机就直接清空弹匣。

    平时都是打潜艇上的炮弹的，你觉得他们会心疼这点子弹？

    翻到在地的电车燃起了大火，焦黑的车体上讽刺的写着“请勿搭乘”。里面有士兵刚伸出手臂要翻逃出炼狱，便被另一挺机枪压回车里，水手冒着火线一拥而上而上，数颗手榴弹灌进了车厢。

    顾琛帆从中控赶到阵地只花了不到两分钟，他抬起武器朝通道看了眼，又无奈的放下。

    看起来并不需要他的帮助，里面已经没站着的了。

    一个潜水甲快步走到顾琛帆的身旁，他的装甲板上画着骷髅头，不用才就就知道，这是嘉开。

    嘉开特意把武器腾到左手，报仇似的拍在顾琛帆的右肩，不忘说：“支援得太迟了，我的小伙子们给力吧？”

    顾琛帆翻个白眼：“有种把你们用的武器退回来。”

    此时，架在另一处临时高台的重机枪才堪堪停火，黑暗的甬道内再无一丝声响。水手们在短暂的停顿后欢呼着怪叫起来，他们也没想到能赢得这么轻松。

    顾琛帆稍稍做了点心理准备，招呼众人：“不要掉以轻心，去检查检查。”

    火药味和血腥味顺着潜水甲的通气口钻了进来，靠近燃烧的电车还有一股焦糊的肉香。

    实在是没什么东西能从这趟死亡专列里活下来，水手们用洗甲板的高压水枪灭了火，叫叉车把这玩意推到了角落里。

    顾琛帆觉得微微有些反胃，便关闭了通气口，改用氧气罐。他朝四下望了望，南十字神色如常，缓过劲的水手们要么靠在掩体后休息，要么就在一边呕吐。

    原因无他，密集的弹雨打不穿比坦克装甲还厚的墙壁，但会把甬道内敌人撕成碎块。

    嘉开只是皱了皱眉头：“所以他们来了多少人进攻？三十个？还是四十个？”

    “不知道。”顾琛帆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这些东西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就这么放着吗？”

    嘉开：“我会组织人手把它们搬走的，不过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顾琛帆微微好奇：“先说坏的。”

    “你看。”嘉开朝原本出入小型开采潜艇的月池指了指。

    “我们只能把尸体堆到那里面去，如果开闸丢进海里说不定会引来危险的生物。”

    “也就是说，它们要在那边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顾琛帆喉头咕嘟一声，忍着不要让自己吐出来：“那好消息呢？”

    嘉开：“工人都被我们赶跑了，空下的月池很多，大概是装不完的。”

    他的虎狼之词还没有发表完毕，顾琛帆身后的队员就有直接吐在潜水甲的面盔当中的。

    “船长，抓到一个活的。”

    正当几人谈话时，水手提溜着一个身着居民服的人上来，他的面庞满是焦黑，衣服也被火燎到不成形状。整个人都在打着摆子，一件到所谓的“船长”就直接跪地求饶。

    “发发慈悲，发发慈悲，求老爷们放过我！”

    顾琛帆和嘉开相视一眼。

    嘉开直接推脱道：“你来问。说不上来就让他死。”

    顾琛帆点点头，向这名活下来的幸运儿询问：“你们有多少人？”

    他满是惶恐的瞳仁发颤，不声不气。

    嘉开毫不犹豫的拉动枪栓顶在他的脑门上。

    “一千！两千！我不太清楚，居民区暴动的时候，我没跟着人潮走。就两千！就两千！”

    顾琛帆深吸一口气：“你们的武器是哪来的？都有些什么？”

    俘虏：“他们原来拿着土法造的，现在大部分都换上军用的了。”

    “军备室估计已经被他们抢下来了。”嘉开在一旁补充，“那就麻烦了，我们有的装备他们也有。”

    顾琛帆接着问：“你们的指挥官是谁？”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嘉开的枪，这才颤栗着回答：“不知道。”

    “我，我能走了吗？家里还有老爹在等我回去。”

    说着他慢慢向后退了一步，目光飘移，不敢与众人直视。

    顾琛帆冷冷的盯着他看：“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入选到侦查的敢死队里。”

    “你犯事了，所以被挤兑了过来，车上的人都是，对吗？”

    他默不作声，缓缓向后挪动两步后弓身就朝通道跑去。

    一梭子扫在了他的后背，身体兀的向前倾倒，栽在血泊当中，肢体不协调的抽搐两下，没了生息。

    嘉开抬起冒烟的枪口，回复愣神的顾琛帆。

    “我们没人手照顾俘虏。如果放他走了，那火力点就全暴露了。”

    顾琛帆咂咂嘴：“不是因为这个。”

    “我只是发现我对你的认识有些误差，你的狠辣完全不需要眼罩什么的来装饰。”

    “是吗？”嘉开掀起面盔，露出了那副略微青涩的面庞，眉眼间还有几分开心，“我就当你在夸奖我了，那以后就不戴了。”

    顾琛帆耸肩表示不可置否，走到逐渐发冷的尸体边上蹲下左右翻找，果不其然，在尸体肩头的位置布置有一小块摄像头。

    “他们已经成功了。”顾琛帆捏碎这块电子镜头，“火力点已经被探了出来，他们当中一定有熟悉港口的人能照着视频完完整整的复刻火力点位。”

    用一些不听话的人换主力所需要的情报，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人命如同草芥，这就渊洋下的社会环境吗？

    抱歉忘了，冰盖下是没有草的，最起码他现在还没见过。顾琛帆被自己脱线的思维逗乐了。

    人命不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