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字，我发现一个道理。人总是相信他们所愿意相信的东西。”

    顾琛帆与南十字坐上了回程的电车，他俩的兜里一毛钱都没有，好在这电车是不要钱的。

    南十字自从靠港以后离线的大脑回拢了些，但她的脑回路还是一如既往。

    但她也不好意思再说听不懂，舰长会笑她笨的。那么转移话题就是最好的选择。

    南十字：“他们的善意和恶意因为舰长的几句话就变了，好复杂。”

    南十字的问题打断了顾琛帆的感叹，他想了想：“复杂，其实也不复杂。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期望和目的。”

    顾琛帆：“举个例子吧，南十字除了那个愿望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事情吗？”

    南十字酒红色的眸子闪闪：“没有了啊。”

    她是一点都不配合。

    顾琛帆深吸一口气：“比如说，我先要保证你和我的安全，然后要搞到一笔钱来修船，这就是我的目的，对吗？”

    “如果有人要帮助我，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开心。反之，我是不是要难过？”

    她点点头。

    顾琛帆不怕说的这些话被人听去，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那么，假如有一个拿着枪的人冲舰长跑来，你会不会不开心？”

    南十字的两个兽耳岔开，朝不同的方向倾听：“当然会！”

    “那如果他说，自己只是路过，南十字会不会因为舰长的安全而开心？”

    那对洁白的兽耳忽然转到两人的身侧，牢牢的锁死在那个方向上。

    “会的吧。”南十字不确定的回答道。

    顾琛帆不动声色，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朝那边瞟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

    总不会说什么来什么吧。

    “那他们的善意与恶意就很好理解了。”

    顾琛帆还没有进一步解释，南十字骤然拔出手炮对准舰长的身侧。袖子甩动甚至传出呼呼的风声。

    一位衣着得体，身形却鬼鬼祟祟的人手已经摸进他的口袋。

    猩红的竖瞳牢牢锁死他的脑袋，南十字此时散发的气质让顾琛帆不由得吞咽下口口水。

    “舰长，他要偷你的东西！”

    纠正一下，口袋里的那些东西现在是埃里森的。

    电车上的其他人飞速的挤到前后两端，一到站就如潮水一般涌下车。不符合常理的是没有尖叫，没有喧闹。就像是……

    习以为常。

    只不过其中一人的形迹尤为可疑，走路就像跳舞一样，顾琛帆没太关注。

    顾琛帆按下他放在自己口袋中的手，朝后方撤了两步，从后腰拔出手枪侧身，双手持握贴在胸口防止夺枪。

    那人饶有兴致的盯着南十字，倒是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他给顾琛帆的第一感受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正常！

    这个疯子忽的一下俯身，脑袋向一侧摆过，小腿旋转90度，打算在躲开枪线的一瞬间翻出电车。

    可惜的是，他遇见的是南十字，随着这个疯子的拧扭，手炮仿佛被精密的仪器操纵得一样，一直精准的跟着这家伙的头颅，往前一步，枪管直接顶到他的额骨上。

    他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弯腰马步，随时准备起飞的姿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滑稽可笑。

    南十字露出尖牙，好似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咬一样，这个疯子这才缓缓举起双手，他认栽。

    顾琛帆：“背后，趴在墙上。”

    这个奇怪的人照做，身体缓缓转动的同时嘴上还叨念着：“别紧张，我只是路过。”

    南十字：“舰长，你刚刚说得不对，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顾琛帆黑脸，检查这个家伙身上有什么危险的武器。

    “刚刚有人拿着手枪来找你，我帮你拦了下，现在手枪在我的兜里，别误会，别误会。”

    顾琛帆一掏，果然抽出一把短枪，几个钢球顺着口袋掉到地上，叮叮当当的滚到了角落。

    那个是破片手榴弹……

    “塑料玩具，塑料玩具。”他狡辩到，“别的真没了，我怎么可能把那么危险的东西带在身上。”

    “我是来帮你的！”

    顾琛帆：“帮我什么？”

    在他的后腰又摸到了一把药剂注射枪，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兴奋剂，兴奋剂，不是毒。”

    他继续在这个疯子身上搜索，在上衣里还有一把折叠冲锋枪，袖子里排着弹夹。裤腰间拉出一把短截双管霰弹枪。

    这人嘴上不停：“他们是反对政府的人，前段时间他们就找了其他船长威胁要船。”

    “于是我就偷了他的枪，往他的兜里塞了颗拔了环的玩具，让他捏着跳舞，你还不得谢谢我？”

    顾琛帆瞳孔大震，这货往别人兜里塞了颗手榴弹，还逼人家跳舞。

    他才是氟哌啶醇的忠诚客户！

    他内衬里贴着好几把折叠刀，此外还有一个红鼻子，搜到的东西顾琛帆快要拿不下。就这他还怀疑没全都搜出来。

    是怎么做到塞下这么多东西却一点也让人看不出来的？

    还有，为什么这家伙一毛钱都没有！

    南十字：“舰长，我建议直接把他的衣服扒掉。”

    “我觉得也是。”

    顾琛帆正打算开始行动，这家伙反而没了声音，随后他那奇特的脑回路使他突然开口大叫：“我可没有尾巴！不要扒我的衣服！”

    顾琛帆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南十字一枪柄锤在他的头上，兽耳闪动得飞快。

    或许是这一下把他的脑子打开窍了，他忍着疼飞速吐字：

    “我叫余奢，你们要修船对吗？我在港口有认识的人，一定能帮你们的忙！”

    “给我一个可以信你的理由。”顾琛帆嘴上说着，眼神朝周围瞟了瞟，停下的电车很快招致了军警。

    余奢的眼神转了转小声的说：“我认识的船长叫埃里森。”

    顾琛帆的眼皮一跳，合着他给自己找了个中间商是吧。

    转眼间哨站的军警就来到了附近，为首的那人登上电车，其他人都靠在最近的掩体后。

    顾琛帆按下南十字的手臂，帮她关上了手炮的保险。

    “这位船长，发生什么事了。”那位军警细细观察顾琛帆和南十字，确认了这是他惹不起的人。又转头观察这个趴在车壁上的男子，随即眼中露出厌恶的目光。

    “这个精神病他又干嘛了？你们没事吧。”

    还真是个精神病？顾琛帆诧异地问：“偷东西。你们知道，这家伙随身带着这么多的武器吗？”

    说着他指了指堆在一旁角落的武器，顾琛帆又从余奢身上摸出一把小刀丢进去武器堆，发出咔咔的碰撞声。

    军警的瞳孔缩了下，脸色黑了又黑。这个精神病是经常犯事，但没人想得到他随身带着不少致命武器。

    情况的严重程度被拔高好几个量级，按照流程应该严肃处理。

    顾琛帆从夹克衫的兜里取出属于埃里森的雪茄，递给这名军警，因为电车比站台高一点，没人看见他们递了什么东西。

    “行个方便，我和这家伙有点私事，能帮我把他带到港口吗？”

    军警的神色一变，随后目不斜视的将贿赂揣进兜里，语气低沉的交流到：

    “这位船长，最近灰原并不太平，消失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了……何况是个没人管的精神病。”

    “您的东西我一会遣人送过去，不必担心。”

    说完，他朝外面大喊：

    “收队，只是一起盗窃案。”

    顾琛帆看着军警若无其事的整队离开，缓缓地长叹一口气。

    是什么让他决定坐视不管的？船长无与伦比的身份？价格高昂的贿赂？

    还是那句话，消失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顾琛帆拍拍余奢的脸颊，既然他认识埃里森那带他去看看也无妨。

    这个世界还有好多东西顾琛帆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