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中心1号实验室凌晨三点有人闯入的消息，飞快传遍了医学院几个重要部门。

    洛菲尔德医学院信息管理部门的女主管不知从何处听说了这件事，直接从克兰手中要走了调查权，接下来由她负责协调各部门成员调查找出“1号生物实验室被入侵”的真相。

    因为手上还有着几份私人调查计划，克兰对职业晋升也没有什么兴趣，自然乐得轻松，让出这个在校董事会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

    格兰芬多老院长的那位男性秘书参加过几次校董事会举行的紧急会议后，以需要详细了解事情经过为由，找到克兰闲聊了半个多小时，临走之前又安慰了他几句，大致意思是公正的道理，永远在人类的心中。

    打开办公电脑中一个AI智能程序，克兰列出几个关键词，让这个他刚设计没多久的AI程序写出一份文辞华美、语句严谨、用词考究的安全报告，读过一遍作了修改几处后，通过邮件发送给辉夜公司，以及校董事会秘书处，算是完成了上级部门下达的任务。

    克兰轻轻呼出一口气，身体向后靠住椅背，缓缓闭上眼睛，清空脑海中的烦乱思绪。

    午后的阳光多少有些散漫，落在人身上，既温暖又舒适。

    一觉无人打扰，睡到了午后三点钟，心情不错的克兰起身揉了揉眼睛，打开手机回了些消息后，收拾物品离开了办公室。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走到最近的校车停靠点，克兰从工装裤口袋中取出早晨花费1美元买来的乘车票，直到晚上十点校车停运前，他都可以免费搭乘校车去往医学院内任意停靠点。

    医学院的学生们还在上课，黄色校车内学生不多，克兰坐到靠窗的位置，看着校车停停走走，车上人来人往，车窗外的风景消失在眼前，又有新的风景出现。

    洛菲尔德医学院位于纽约市中心，相较于美利坚顶尖私立大学，占地面积不算广阔，但因为校内高楼林立，大厦密集，从教学区域一间教室步行到医学中心的实习地点，至少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得益于现代科技的进步，医学院内许多高楼之间，都有一条可供校车通行的“空中轨道”，所以搭乘校车不仅可以缩短出行时间，还能够欣赏到纽约曼哈顿独特的都市风情。

    “下午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位棕发女子坐到克兰身边，笑眯眯伸出手掌，“你好，我叫安娜。”

    自称安娜的女子棕发柔顺，脸颊白嫩光滑，一双绿色眼眸晶亮，全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你好，克兰.迪卡尔德。”克兰稍有迟疑，轻轻握了握漂亮女子的手掌。

    “晚上有空吗？医学院有家电影院今晚免费提供爆米花，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昨天刚上映的《流浪火星》？”棕发女子坐下后，笑容甜美地问道。

    “抱歉，我晚上没空。”克兰摇头拒绝道。

    “这样啊，听说那家电影院有只猫会跳舞呢。”安娜抿起嘴唇，脸上有着令人心疼的失落，“那我们改天一起吃个饭？纽约的餐厅很多，我请你吃俄式美餐怎么样？”

    “抱歉，”克兰站起身，告辞离开，“我到站了。”

    安娜双手揉了揉脸颊，下一刻鼓足了勇气推开车窗，不管那道背对校车远去的身影能不能听见，挥着手掌大声道：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小小的插曲一如风景转瞬即逝。

    “五星上将”酒吧外。

    看见大门上画着的那位头戴美军战斗软帽，嘴叼玉米烟斗，放浪不羁的男人，克兰心中微松了口气，只有酒吧正式营业的时候，才会将这扇画着某位五星上将的大门搬出来。

    酒吧老板将这一“仪式”特地命名为“开门”，多次斥巨资将这一行为刊登在校内新闻报上，吸引来一大波信奉着各种现代主义的年轻学生。

    用力推开两道沉重的大门，克兰走进这家燥热喧嚣的干净酒吧内。

    越过两个在昏暗酒吧中带着墨镜的壮汉，克兰目光扫过酒吧内部，下午三点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聚在这里喝酒，大厅中躁动的音律没有人声欢呼的背景，听起来是如此的吵闹。

    快步走到吧台处，克兰敲了敲黑色金属长桌，看向兼职酒保的酒吧老板，一位上身白衬衫黑色马甲，下身黑色长裤的年轻男人：

    “上周的消息拿到了吗？”

    酒吧老板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停下擦拭高脚酒杯的动作，弯腰从吧台内找出一个文件袋，随手丢了过去：

    “你应该敲两下桌子，买一杯朗姆酒，然后趁着没人注意这里，轻声再问我这件事情，超级英雄的电影都没看过吗？”

    “下周记得晚上来，那时候酒吧里女学生很多，还能帮我长一长人气。”

    “我要是有你这长相，一天换一个女朋友都没问题。”

    忽略酒吧老板的抱怨，克兰接过档案袋，取出线人给出的调查报告，简单翻阅了一下，没什么失望的情绪，从钱包中抽出一张100美元钞票，塞进酒吧老板胸口前的口袋中，离开前轻声说道：

    “最近纽约不太安稳，暂时不用调查了。”

    …………

    纽约，曼哈顿。

    一个作品风格极为前卫，充了气的美利坚自由女神雕像飘荡在广场上空，似在向天单举双手呐喊不公。

    索尔.古德曼律师事务所正上方，一幅大型真人海报悬挂在大厦外，让人看过一眼后就很难忘记。

    事务所前的广场上，几个孩童绕着充气女神跑来跑去，嘴里学着那句响遍纽约城的经典广告词，“有问题，找索尔。”

    几只白鸽飞翔天空，一辆红色超级跑车离开广场停车位，随后一辆奔驰汽车停了进去。

    克兰关好车门，推开索尔律师事务所的玻璃旋转门。

    索尔律师事务所一共四层楼，一楼是取号等待大厅，里面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还有一群无论走到哪里，嘴上都停不下来的黑哥们；二楼是普通律师招待咨询处，如果时间很少，事情又急需处理，或者想要更贴心的女性服务，就可以选择二楼的几位女性律师；三楼和四楼被打通在连在一块，都是索尔.古德拉一个人的办公场地。

    克兰在一楼工作人员处取了一个预约号码，然后上到二楼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安静等待起来。

    索尔律师事务所二楼的办公室采用了半开放式格局，五名律师各自坐在被挡板隔开的工位上，不时有律师拿着打印好的文件离开座椅，与待客区的客户走向一间封闭会议室。

    与一楼待客大厅不同，来到二楼处理法律事务的人大多注重衣着打扮，很少会有吵闹声传来。

    见到一位动作、神情都有些紧张青涩的年轻女律师走来，克莱轻轻摇头，示意他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行，不需要律师的服务。

    年轻律师犹豫了一下，仍是倒了一杯香气弥漫的热咖啡，递给了克兰后，留下一张名牌回到办公区内。

    克兰端着水温刚好的杯子，思索起应该向律师索尔“坦白”哪些事情。

    之前每月固定一次来到律师事务所，都是委托索尔.古德曼处理他的贷款债务问题，而这次则是要处理FBI可能怀疑上他的大问题。

    “对纽约保守党成员的一些调查，不知道索尔.古德曼的政治倾向前，最好是避免提及，即使他能够带来不同渠道的有用信息。”

    “被FBI怀疑上，不需要找任何借口，只要告诉他这个事实，寻找解决办法就可以……”

    长达一个小时的等待后，手机终于响铃震动了一下。

    接听电话，一个极为浮夸自信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当年西门彼得拿着渔网出海捕鱼，偶然听见的那一声传道的教诲。

    “哇哦，小伙子，怎么突然提前来到我这里了？我记得下周的下周的下周三，你会在这个固定时间点来事务所，到底是出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让我们的天才博士打破了自己的习惯？”

    “上来吧，不管遇见了什么问题，打电话告诉索尔，通通都可以帮你解决。”

    ………

    “FBI？！”

    “这件事情我解决不了，你可以去楼上12层找查克律师事务所，里面有好多个可以为你提供专门辩护的大律师。”

    “什么？！别说了，我还想继续在纽约市混下去，我的律师事务所刚刚起步，去年的今天我才正式谈了一场恋爱，为了我的事业，为了我的爱情，为了我的人生，请不要再说你对FBI做了什么事，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