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楼梯，去往上一层楼的院长办公室，克兰看了眼手表，自嘲笑道：

    “上一秒还在担心FBI的追捕，下一秒就要回到医学院复工上班……”

    怎么有种刚变完身的魔法少女还要去市场买菜的感觉？

    他在医学院信息管理部门每周工作的时间是30个小时，一周工作5天，偶尔晚上会需要加班1个小时，加班费用为1小时300美元。

    “房租已经欠了两个月16000美元，车贷每月需要还款2000美元，设计的游戏方案，还没有收到提克兔游戏公司回复，下周的周五才会发放这这个月前两周的工资……”

    克兰在心里默算起今年3月份的债务，发现不管他如何压榨日常开销，仍然有500美元缺口需要填补。

    律师索尔的顾问费，调查纽约保守党成员的线人费，购买科技产品的设备费，租住房屋的家具损坏费……加上请了两天假，少了600美元的加班费……找出计划与现实有所出入的地方，克兰无奈摇头道：

    “要不是被FBI请去喝茶，这个月的债务本来是可以完美维持平衡状态的，而且还能剩下100美元……”

    周三晚上的网络虚拟聚会，难道我要在线上招揽生意？

    希望聚会里的委托任务不要太麻烦……克兰揉了揉眉心，刚拐入过道口，突然听见一阵不正常的奇怪动静。

    “不要～”

    “啊，佛利德教授，这里是行政楼，会被别人看到的！”

    一道略显慌乱的女声突然从楼道中传来。

    这种声音是……克兰眉头一挑，停下脚步。

    “宝贝，不用担心，这栋楼除了我们两人，就没有其他人了。”另一位嗓音粗哑的男士低笑出声道，“我只会在你这身制服外面，放心小宝贝，绝对不会有人看到的。”

    “不要……啊……”

    随后是衣衫匆忙褪去的声音，以及佛利德老教授让那位女士的略感疼痛不适的不文明动作。

    在院长办公室下面偷情……就算佛利德教授你是诺贝耳奖获得者，至少也要体面一点啊……克兰嘴角抽搐一下，一手捂住额头，后背紧贴着墙壁，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这件事情。

    不同于纽约州其他几所私立大学，洛菲尔德医学院在社会上的风评极好，很少有性骚扰等犯罪案件传出，即使这所大学内的女性数量占据了七成左右。

    第一次撞见这种事情的克兰正犹豫着要不要偷偷从另一边离开，拐角过道中的喘息声陡然减小，某位老教授似乎缓了好一阵子，才喘着粗气笑道：

    “阿黛尔，你现在就可以考虑，考虑是否要留在医学中心工作了。”

    ……

    柔媚的女声娇笑着与男性嗓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佛利德老教授不是受邀去欧洲讲学了，怎么突然提前回到医学院？

    你们美利坚人啊，潜规则都如此理直气壮……

    克兰探出脑袋，又等了两三分钟，确认两人已经离开了楼道，换了个方向上到与院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果然如身体跟不上激情的老教授所说，院长办公室的房门紧闭，整栋行政楼就没有几个人。

    克兰在手机联系老院长格兰芬多的行政秘书，询问老院长今天下午是否会到医学中心内，得到下午两点钟，院长会来到办公室取走文件的消息后，他立在楼道围栏边，晒着阳光安静等待着。

    东海岸午后的金色阳光淡淡落在克兰身上，好像来自天国的人儿替他轻轻披上一身神圣的光纱。

    假寐片刻，克兰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苍老平和的声音。

    “克兰，FBI第三局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克兰转头看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黑发男秘书的搀扶下，气喘吁吁地走来，显然因为年纪过大，体力不足以支撑一口气走上楼。

    曾经医学中心的电梯经常会因为人数过多而产生拥堵，延误医生救治病人的时间，后来有人提出医学院的电梯可以故意制造出一些不致命的小问题，让需求并不急迫的人放弃乘坐电梯的想法，校董事会觉得这一提议不错，推行实施后就没有再出现过电梯拥堵现象，于是这一不成文的规定一直延存至今天。

    克兰快步上前，与推荐他来到医学院工作的老院长轻轻握手道：

    “电脑密码已经破解开，FBI警探有了新的调查方向。”

    初春3月，天气仍然有些寒冷，老院长的手掌却是温暖且干燥，让人很难联想到他的年纪已经快要七十岁了。

    老格兰芬多轻轻点头，含笑问道：

    “听说去机场的路上，发生了恐怖袭击？当时你也跟着去了吧，他们FBI事后有没有给你提供一份危险津贴补助？”

    危险津贴？

    “啊？”克兰微张嘴巴，茫然摇头道，“还可以问FBI要补助吗？可我又不是美利坚联邦警探……”

    危险津贴补助，这个难道不是只有FBI警探才能享受到的福利？他一个华裔“良民”怎么问美利坚联邦调查局索要？

    而且FBI第三局就连房屋家具损坏补助费用，都要下个月才能发放给他。

    一旁黑发男秘书打开办公室房门，半回过身笑道：

    “根据纽约州现行法律规定，纽约民众在帮助警方时遭遇到严重的安全隐患，事后可以向当局申请一份危险津贴补助，视危险程度可以获得3000美元到5万美元不等。”

    “FBI第三局竟然从来没向我提起过这件事……”

    见克兰已经掏出手机要拨打电话，身穿一身略显宽松灰色正装的老院长格兰芬多笑了笑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你作为我向FBI第三局推荐的人，这笔钱会同房屋家具损坏费一起打到你的银行卡里，我会以第三局首席医生的身份，向史密斯局长提交一份书面证明，争取为你拿到5万美元的补助款项。”

    老院长，要不你拿走七成吧，不然这钱我收着不安心……克兰心中颇有些感动，如果不是老院长已经转过身，他差点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进入这间摆满各种胸章奖项的院长办公室，克兰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交给了黑发秘书，然后简单说了下他是如何帮助FBI破解开电脑的密码，其中，他着重强调了一遍携带个人电脑的重要性，末了才谈起今天见面需要处理的事情：

    “格兰芬多院长，我打算明天周三就回来上班，您看可以吗？”

    再不加班赚点加班费，他就要被那位从小在罗马长大的女房东赶出米花大道211号了。

    头发花白皱纹很深的老院长点了点头道：

    “这样的事情，下次可直接通过邮件与加尔赫秘书说就好，不用特意跑过来一趟。”

    我这不是担心自己可能会被FBI警探跟踪调查，故意来到院长办公室洗清嫌疑……克兰嘴角微动，点了点头。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难免会有些生疏的。

    老格兰芬多打开一份文件，戴起厚重的老花眼镜道：

    “最近在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不方便跟校董事会和纽约州工会说的，都可以在这里告诉我。”

    要不是知道老院长你还有两个儿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想找人给你养老……克兰吐了口气，摇头笑道：

    “一切还好。”

    要是让校董事会知道他在周薪不低的情况下，仍然处于负债状态，少不了几次来自工会细致而漫长的经济调查，这会让他某些计划很难再进行下去。

    老格兰芬多脸上皱纹泛起了几分，心情不错地笑道：

    “两周后，我的小儿子亨利，会在圣彼得大教堂举行婚礼，到时候加尔赫秘书会提前将婚礼请柬送给你，一定要记得来大教堂，你是我这几年见过的非常优秀的一位年轻人。”

    要是能免费蹭吃蹭喝我一定去，要是需要随份子钱就算了……不好意思拒绝老院长的好意，克兰只得点头答应下来，心里想着两周后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推掉邀请。

    与老院长又闲聊了一阵近况，克兰起身告辞离开。

    奇怪，格兰芬多院长不知道也佛利德教授回到医学院？难道为了偷情需要特意申请一个月的假？克兰缓步走向信息管理部门所在的3号楼，很快便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

    在他刷卡穿过3号楼门禁的时候，一道人影飞快向克兰跑来。

    她穿着洛菲尔德医学院特制的护士服装，上身是偏于正装衬衫式的蓝白色短袖，曲线优美地勾勒出她的身型，下半身是便于行动的紧身蓝白色长裤，棕色长发扎在头后，一只手高高举起，冲着克兰使劲摇晃。

    “克兰.迪卡尔德！你知道我等了你多长时间吗？”

    “克兰！你去哪里了，你的同事竟然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我都快被护士长骂死了，今天下午都要特意请假等你，我的上帝啊，你要知道要一名急诊科的护士请假有多难吗……”

    克兰一脸疑惑，不知道这位急诊科的小护士珍妮为什么要来找他。

    印象中，两人唯一一次见面，还是急诊科招聘新护士的时候，他被急诊科医生请去将新员工名单录入医学院内部系统中，那时这个名为珍妮的棕发女孩因为调戏了他几句，挨了护士长一顿训斥。

    没有打断棕发女孩的絮絮叨叨，安静听完她的抱怨后，克兰问道：

    “珍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棕发灰眸的珍妮接连换了几口气，四处打量见无人注意到这边，轻声说道：

    “听护士长琳达拉说，克兰你曾经偷偷帮她改过医学院职工网上的年龄吧？”

    我没有，不是我，别瞎说……克兰不仅在心里迅速三连否定了这件事情，表面上同样摇头，语气坚定道：

    “你听谁说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这件事情。”

    去年6月份，克兰刚参加工作没多久，曾替急诊科护士长琳达拉修改过医学院信息网上的年龄，帮助她拿到纽约州护士工会向地区内资深护士提供的一份丰厚补贴金，而琳达拉护士长则帮助克兰在曼哈顿中心区找到一栋可以租住的房屋，正是他现在居住的米花大街211号。

    “我听护士长说的！”珍妮移开脚步贴近克兰，讨好笑道，“你帮我也修改一下年轻好不好？明天我有个很重要的机会，可是我的年龄大了一岁。”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什么机会限制年龄在二十岁以下……克兰好笑问道：

    “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要修改医学院官方网站的年龄吗？”

    “嗯……”珍妮垂下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明天晚上我要参加一个派对，就是家里超级有钱的一个人，举办的年轻人聚会，他叫安德烈.科迪，是洛菲尔德医学院的学生，但是派对只邀请20岁以下的女孩参加，我的年龄大了一岁，克兰，请你帮我改掉医学院上的年龄，我真的很想去参加这个派对。”

    “它对我真的真的很重要……”棕发女孩说完后，忍不住又补了一句道。

    克兰沉默了几秒，重复了一个名字道：

    “安德烈.科迪？”

    珍妮眨了眨眼睛，悄悄点头道：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个念头止不住地闪过脑海中，克兰眸光微凝，看着棕发女孩的灰色眼眸道：

    “他的爸爸，是纽约现任副州长阿普顿.科迪？”

    “好像是吧，我记得急诊科室有好多护士谈起过这件事情，护士长说过科迪来自一个纽约官员的家庭。”珍妮回想了几秒钟道，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克兰，帮我修改下年龄，好不好嘛，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只要你帮我年龄修改到20岁，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这样啊，真的是他……克兰轻轻呼出一口气，迅速确定了一个想法，笑着反问道：

    “任何事情？”

    珍妮抬起眼眸，和克兰直视着，重重点头道：

    “任何事情！”

    “好吧，今天晚上你来我家，我给你修改年龄。”克兰嘴角微微翘起。

    珍妮一动不动盯着克兰，舌尖缓缓舔过嘴唇，双眼迷离地笑道：

    “没问题！”

    “需要我换上日式护士装吗？有白色丝袜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