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明州二中。

    王巍远远看着明州二中栏杆上的野蔷薇，他曾经折断它的嫩枝放在嘴里嚼过。

    八年了，明州二中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太大的改变。

    陈算收回了放在校园里的目光，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和他想的并不一样，官方虽然封锁了校园，但封锁并不严密，几辆警车守着关键的路口，街面上一个人也没有。

    凭着对周边道路的熟悉，王巍绕过了警车，走近了一点。

    他寻着记忆，来到了那堵他翻过无数次的围墙。

    其实这堵墙并不好翻，又高又陡，还靠近校长办公室，但他们那时候就喜欢翻这面墙。

    翻身进入明州二中的校园，整个校园除了几盏太阳能的路灯，教学楼里没有一丝光亮，一切都静悄悄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校园被笼罩在一层青灰的烟雾中，带着一点未曾闻过的清香。

    “里世界和表世界产生交叠，即为狭间。”

    王巍暗自思量着，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群人围着教学楼主楼商量着什么。

    见状，王巍闪身躲进阴影里。

    他生就一副好视力，旁人目所不能及的地方对他来说也是清晰如观掌纹，即使隔得这么远，他也能看清楚每个人的神情。

    王巍的目光一下就被那个站在正中的老人吸引住了，老人个子不高，黑瘦，精神矍铄，看着就跟铜浇铁铸似的意志坚定不可动摇。

    王巍点了点人头。

    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总共十个人，他只认识走在边缘的身着便装的两人，是阮明珠和钱强。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是一身黑色制服。也是，消息来得那么急，他们肯定没时间去将便装换成制服。

    一阵风过，凉风习习，阮明珠无意识地搓了搓胳膊，王巍正要感叹她身上的裙子好看是好看，但完全不保暖时，就看到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脑袋一偏，出众的目力让王巍清楚地看到阮明珠耳朵动了动，接着她的目光就向他藏身的角落投注而来。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没有丝毫掩饰，众人都停下了脚步，询问出了什么事。

    王巍暗叫不好，反身就要逃跑。

    钱强拿着一根黑色棍子疾步追来，以棍做剑，上撩点刺，王巍赤手空拳挡了几下，生生受了好几招。

    钱强的力道是他没想到的大，即便留了手，王巍也招架不住。

    几下拆招，钱强将他逼出了阴影，王巍的脸暴露在灯光之下。

    钱强没有意料到居然是他，手持棍子不知该不该进攻：“怎么是你？”

    其他人也在阮明珠的带领下围了过来，王巍擦了擦脸上的伤，没有出声。

    阮明珠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脸上习惯性堆笑，出声询问：“你怎么来了？”

    王巍举起双手，面上青紫，扯着嘴角不太正经地笑道：“想了想，我总是要遇见这些事的，准备跟在官方后面见见世面。”

    钱强厉声：“这很危险！”

    “我知道。”王巍啐的一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浑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我听到了，大概率会有一个狭间出现。”

    钱强大声：“知道你还来！”

    人堆里一个没什么特色的中年人出声询问：“钱队长，这位是？”

    “范队长，他是一个刚得到黑环还没觉醒的群众，下午我和明珠去的就是他家。”

    那个范队长拿眼睛将王巍上下一打量，虽然穿戴的都是适合户外运动的，但连个背包都没有带，他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什么准备也没啊。”

    王巍拍了拍口袋：“我做好了准备的。”

    一个小年轻嗤笑：“你做好了什么准备。”

    “我问你，你知道怎么解除狭间吗？”

    王巍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你看，你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吗？”

    “小郑！怎么说话的。”

    王巍看着那个范组长虽然不赞同小年轻说话的语气，却默认了他说的内容。

    王巍倚靠在路灯上，双手抱胸，左脚点着影子，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当然能帮上忙。。”

    “听口音就知道了，你们都不是本地人。”

    “明州二中我比你们熟，还有我刚从里世界回来，还没出四十八小时。”

    “这么短的时间，这个狭间重叠的里世界大概率和我去的那个是相邻区域，甚至就是同一片。”

    “你确定不需要我留下？”

    小年轻嗤了一声，就要开口。

    那个被簇拥的老人咳嗽了几声，不容拒绝地说：“让他留下。”

    “吴老！”

    老人摆了摆手，制止了随行人员的劝阻。

    “我允许你留下，但我不允许你跟随我们进去。”

    王巍收起了嬉皮笑脸，端正了态度，恳切地说：“我会帮上忙的。”

    老人摇了摇头：“不指望你帮什么忙，我们只是来收集一些数据的，真要带你进去，你身上残留的里世界坐标反而容易诱发狭间的降临。”

    “话有点难听，但这是事实。”

    “你要真想帮忙就留在教学楼外面，地方越空旷越好。”

    王巍不甘心，他能感觉到校园里的异常，他们进入教学楼绝不只是收集数据，有没有他，大概率都是要经历狭间降临的：“你们不需要人带路吗？”

    “不需要，我们有从城建局翻出的建造图纸。”

    “再说，你一个毕业多年不回来的，真敢说自己有多熟悉这个学校吗？”

    王巍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阮队员，你陪他留在外面。”老人闷闷地咳嗽了几声，抬眼盯着王巍，“看着他，不让他乱跑。”

    阮明珠立正鞠躬，态度恭敬地应答：“是。”

    “注意一下四周……”吴老还想交代几句，但是看着王巍一脸不服气，他放弃了，“算了，你把他管住就好。”

    吴老挥了挥手，领着众人带着仪器进入了黑漆漆的教学楼。

    陈算紧跟了几步，还没走多远，就被阮明珠牵住了袖角，动作轻巧，但不易挣脱。

    陈算回头，看见阮明珠面上春风带笑，但凭借他阅女无数的经验，一看就知她快压抑不住火气了。

    “乖宝宝要听话啊，不要让阿姨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