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恶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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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谣言起

    这场战役逃不掉,避免不了,中间横梗着两条人命,血海深仇就此结下,不见血不得已抒发心中愤懑。

    雨后土地湿滑,野草茂盛,空气里还未曾有那扑天而来的血腥气,只是苦了那野草,被纷至沓来的战马马蹄践踏的粉身碎骨,被碾入泥泞的泥土中,当了来年野草疯长的肥料。

    阿纳依若失神的坐在渠桑王身边,双目空洞,看似发了癔症,她身边站着一个护卫,那是洛渊身边的贴身护卫,名叫火霖。

    火霖又黑又壮,熊一样的身材,让人见了就不太想靠近。他命令手下十人守在这位失魂落魄的长公主身边,发生任何事都不得离开。

    火霖带领的这些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们认真的护卫这个长公主,但其实他们是想要上战场的,但火霖的命令就是洛渊的命令,而洛渊的命令胜过一切,他们不得不从,他们只能守在长公主身边。

    火霖的眼睛来回在长公主身上停留,就像他在洛渊身边之时,他看洛渊的眼神一样,他有些搞不清楚这兄妹俩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但他能肯定的是,洛渊对长公主肯定“心怀不轨”!

    不过,这大逆不道的事情,火霖就算有所觉察,也只能闭口不言,毕竟,谁也不会嫌自己的命活的太长了不是?

    洛渊已经带兵冲杀出去,百万将士紧随其后,到了中间地带,两部落士兵短兵相接,面目狰狞,除了杀人,别无其他事情可做,他们杀红了眼,厮杀声铺天盖地,忧桑士兵和渠桑士兵混在一起,若非铠甲颜色有别,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这便是阿纳依若最不想看见的场景,但这最血腥,最残忍,最嗜杀的场景,还是发生了。

    阿纳依若在火霖等人的护佑下,置身于一小片暂时安全的天地,过了一阵子,她逐渐恢复了一点理智,她低头看自己的肚子,上手摸了摸,之后冷笑一声,悲怆之情瞬间涌上心头,她的声音在颤抖,她大声朝天喊道:“老天不公!命运捉弄啊!”

    她话音刚落,一声巨雷凭空响起,“轰”的一声,使周边草木为之一颤,使天上之云四分五裂。

    黑云笼罩,天雷滚滚连绵不断,紫电誓要将天撕裂,人在这风云突变的苍穹之下,显得何其渺小!

    这雷声并未能阻止两方阵营的冲杀,他们并未有一刻消停,刀插进身体里的声音,闷声响,张口咒骂之声不绝于耳,场面混乱,鲜血直流,血流漂杵,倒映着天上那四分五裂的白云都有些微红。

    那阵诡异的奇风是在一瞬间起来的,天也是在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将士们突然被风卷上天去,之后又重重的落下,光是风就让士兵们死伤千百。

    洛渊下令,撤回渠桑边界,等大风过后再战,实则,渠桑此次大战损失惨重。

    但萨斯裘因的十二小队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他们内力深厚,继续冲杀,导致渠桑大军背后受敌,伤亡惨重。

    但在这时,萨斯裘因看见了阿纳依若那一双满含苦楚的眼睛,他心中为之一颤,马上举手示意十二小队,停止行动。

    风吹断了林中数棵粗壮的大树,大树崩裂之声异常明显,萨斯裘因走近阿纳依若,正好站在一棵摇摇欲坠的大树之下,十二小队中的人都替萨斯裘因捏了一把汗。

    天上那滚滚长雷直劈树干,很有可能下一秒他就会死在这棵树下,但萨斯裘因只想靠近阿纳依若,他不管天雷,也不管狂风,他只觉得自己就算是走近了阿纳依若,他们之间的距离也相去甚远。

    他如被雷击一般,心中总有惊涛骇浪,却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阿纳依若被洛渊带回渠桑部落,他知道,他跟阿纳依若的一切,将在这里结束。

    这场大战之后,没出几日,一种谣传在渠忧两部落疯传,谣言说道:大战当天,天象异变,天神震怒,将神启之子降下凡间,处罚之。

    关于神启之子降临的言论,在两部落军中蔓延。

    说到神启之子的传说,其实一直有所流传,只是一直也未见过真正的神启之子,所以北桑地区将这种传言并没有怎么当回事。

    就像女娲补天,后羿射日,愚公移山这一类的传说,大家听的多了,谁又真的见过女娲,后裔,愚公?没有!既没见过,自是没人去深究。

    但关于这神启之子一事,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使萨斯裘因萌生了一种好奇之感,所以在一个极平常的一天,萨斯裘因去拜访了忧桑大巫师桑格玛的大帐……

    老巫师桑格玛是个年近九十岁的男人,一生未娶妻,他比忧桑王还要大三十岁。

    他自九岁开始便陪伴在王座左右,共经历过三代王爷,萨斯裘因想要了解关于神启之子的事情,找他是再合适不过了。

    萨斯裘因到了大帐门口,本想打算让门外的下人进屋禀报一声,可他刚走到大帐,就听见帐内有人说道:“四殿下,老奴恭候您多时了,请进来吧!”

    萨斯裘因瞬间警觉了起来,眉头皱着,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那帐内有什么洪水猛兽在等着他一般,使他脚下生了犹豫。

    帐内那老者的声音像是知晓了萨斯裘因心中所想一般,再次发声:“四殿下,您想知道的事情,老奴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放眼整个忧桑部落,除了老奴,没人能为您解答疑惑。所以,殿下不要犹豫,快请进吧!”

    萨斯裘因一直紧闭双唇,并没有回答帐内老者的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他是有一些害怕大巫师的。他向身后的黄瞳武士看了一眼,之后就打算往帐内走,黄瞳武士紧跟在他身后,手紧紧握住长刀。

    但在这时,帐内老者的声音提醒道:“请殿下独自前往!”

    萨斯裘因有些不满,心想,这个老巫师,事儿还不少!

    不过,萨斯裘因虽生气,但也极力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他妥协的对着身后那个武士说道:“黄铜,在帐外等吧!”

    黄瞳武士表情严峻,犹疑片刻,说道:“是!”。

    黄瞳武士退到了帐门一侧,目不转睛的注视前方。

    萨斯裘因心想,巫师行巫蛊之事,每天都做一些神神叨叨的法式,总给他一种见不得人的感觉,想必这大帐之中,肯定黑漆漆的,只点一盏昏暗的灯,巫师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油彩图案,头发也是奇奇怪怪的形状,说话也莫名其妙的,不明说。

    萨斯裘因摇摇头,不禁怀疑自己来这一趟到底值不值得,但这帘子最终是要打开的,自己终归是要进去,现在掉头回去也来不及了,要是回去,那让外人怎么看他?说王室的四殿下连一道门帘都不敢掀开?萨斯裘因是决计不可能让人家这么以为的。

    所以想到这儿,萨斯裘因也不再犹豫了,直接进了那“洪水猛兽”的大帐之中。

    不过,那帐中的实际情况,可跟萨斯裘因想的完全不一样。

    大帐之中灯光明亮,左右两侧均摆了两行书案,书案上摞着一排排的书籍,书上面的字,七拐八拐,纵横交错,萨斯裘因并不认识那上面的字。

    除了这些,桌上就是一些被熄灭的蜡烛,几支笔,一瓶酒壶,酒壶的盖子没有盖严,那酒飘香四溢,隐隐约约的飘进萨斯裘因的鼻子里。萨斯裘因知道这酒,那是忧桑部落下人阿姆们自酿的酒,他小时候偷偷尝过。

    萨斯裘因看见酒之后又看了一眼桑格玛,嘴角带了一抹笑意,并未深究。

    这大帐看起来洁白无暇,唯一带了一点颜色的,便是脚下的地毯了,地毯选用了纯灰色质地有些糙的羊毛毯,踩在上面倒是看不出脚印,也感觉不到脚下有地毯。萨斯裘因此刻就踩在这个地毯之上,看着桑格玛。

    桑格玛的脸上有很多种样子,他既是慈祥的,也是强势的,他也是神秘的,也是开放的。

    单从衣着上,看不出他是一个大巫师,他更像一个文坛大家中德高望重的读书人。

    这是萨斯裘因第一次近距离的见他,之前只能在祭祀大典或者例行法式之时能匆匆见上一眼,远没有现在观察的这么仔细。

    桑格玛见萨斯裘因站在大帐中央看着自己,并没有要开口跟自己说话的意思,便先开口说道:“四殿下!老奴斗胆猜测一二,殿下此番前来,可是为了神启之子的传说而来?”

    萨斯裘因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道:“大巫师怎知……”

    桑格玛会心一笑,那样子看起来像这种“人未到,事先知”的事情时有发生一般,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

    反观萨斯裘因,他心里却犯了嘀咕,这老巫师怕不是成精成妖了不成?难道我脸上写着字?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事后再想想,神启之子一事已是闹得沸沸扬扬了,自己一个从不来大巫师大帐的人,此番前来,也只能是为了此事。

    桑格玛还是笑了笑,一副老者泰然自若的姿态,说道:“殿下不必惊慌,老朽已年过古稀,这点事情还是能提前算准的。”

    桑格玛边说边走到最左面的书案上,这儿翻翻,那儿找找,最终抽出第二摞的第九本书,拿在手里,拍了拍上面的土,然后递给萨斯裘因,说道:“殿下请看看这本吧!你想知道的事情,上面有一些古早时期的传说被记载了下来,看完了,剩下不知道的,可以问老朽!”

    这么重要的书,放的这么随意?萨斯裘因心想。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随即翻开了手上的那本书,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