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布局比之一楼，繁杂得多，同时也堂皇得多。

    没有货台，是一间挨着一间的水晶屋，水晶光芒流转，将二楼衬托的闪闪发亮，宛若星河。

    第一次上来的春水，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在林毅的建议下，春水找到负责二楼的管事，一番悉心的指路后，春水折回带着柳老与林毅走向售卖宝剑的区域。

    二楼的宝剑不多，拢共不过十余柄。

    进进出出，转来转去，最后选出适合林毅的，唯有一把，剑名青羽，之所以说适合，在于这柄青羽剑，主打一个轻若鸿羽、飘逸灵动，与青阳剑诀第一式，风雷诀，堪称绝配，有着相得益彰之效，然而林毅却犯起了难。

    因为巧的是，这柄青羽剑，是二楼所有宝剑中价格最高的半灵兵，共计一万四千两白银。

    一万四千两，足可买下两柄相对普通的半灵兵了。

    就在林毅放下青羽剑，转而准备换一柄的时候，柳老拦住了他，却是转头对着春水说道：“小姑娘，你说这十年一次的鱼龙武会，想要夺得前二十，是不是很难呀？”

    春水不知柳老的意图，只能恭敬地据实答道：“回老爷，鱼龙武会十年一次，届时荒城能修道的年轻一辈几乎都会参加，听人说，最少的那年，也有三千多人呢，夺得前二十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很难很难的……”

    说到最后，春水还不忘机灵地说上一句好话：“不过，我相信这位老爷一定可以夺得前二十，马到功成的。”

    柳老笑道：“这样说来，是不是些许的差距，就能拉开好几个、甚至十几个的名次？”

    “当然啦！”

    春水肯定地点着脑袋，想了想后，继续说道：“有句话，好像是叫、是叫……嗯，对，是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呢。”

    柳老对着春水竖起了大拇指：“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错不错，小姑娘真有学问。”

    春水顿时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听着柳老与春水一问一答、一唱一和的对话，林毅苦笑一声，悻悻地拿起刚刚放下的青羽剑，然后在春水的带领下，与柳老向二楼管事的地方走去，一边走，林毅一边笑着说道：“春水啊，论买卖，你是这个。”林毅学着柳老，对春水竖起了大拇指。

    春水挠了挠头，很是不解：“奴婢刚来，很多东西都不懂呢。”

    柳老哈哈一笑：“生意买卖，以礼为基，以诚为本，小姑娘，你懂得很多了。”

    春水又是挠了挠头，柳老这话，她听懂了一些，却又没有完全听懂，但好歹知道这是夸赞她的话，春水很开心，这是她来这儿后，第一次有客人夸她呢，开心之余，春水不忘感谢一声……

    管事远远就看见了嘴上挂着笑容的三人，尤其是在看到林毅手中那把摆放了不知多久的青羽剑后，立马起身相迎。

    喝茶、砍价、付钱。

    一通流程过后，柳老与林毅起身离开，管事与春水本想下楼相送，只是被柳老婉拒了，说让春水在二楼再逛逛，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柳老对着管事说道：“下回再来，就让这小姑娘接待吧，到时可别瞧不见人了。”

    管事虽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应下。

    待到柳老与林毅彻底下楼，没了身影，管事将春水召到身旁，询问起了缘由，春水也不知道，只好将全部的事情一一道来，管事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了柳老的言外之意。

    “他奶奶的，看来是得好好整顿整顿了……娘的，害群之马呀这是。”

    向来沉稳的管事破天荒地骂起了脏话，看得春水错愕不已，平复好情绪后，管事将这次的抽成与赏赐递给春水，额外又多给了一些碎银，叮嘱春水在二楼先帮他看着，然后就怒气冲冲地下了楼梯。

    再然后，楼下就传来了一阵训斥声。

    ……

    做生意多年，管事明白一个道理：衣着华丽，未必富裕，或有虚荣作祟之流；衣着朴素，未必穷苦，亦存返璞归真之能，人心难视，藏于肚皮之后，投机取巧，总有疏忽之时，唯待入室之人，以礼、以诚、以敬，方能一等万全。

    这个道理，他没少讲与底下人听，可如今……也难怪他竟会在未关门时，当着客人的面，直言训斥。

    ……

    出了楼宇，左转，柳老与林毅向着东边走去，停留在演武台下的边缘地带。

    此时天已微黑，演武台的四角升腾着篝火，篝火照亮的演武台上，衣衫背部印着‘火’字的少年，与衣衫背部印着‘穆’字的紫裙小女孩，拳拳到肉，打得异常惨烈，两人的嘴角都挂着血迹。

    林毅看着个子不高，脸蛋圆圆，但打法极其生猛的小女孩，有些惊讶——正是五月五日听书时，同坐一条小板凳的穆珊珊。

    站在身旁的柳老说道：“这两个是本次鱼龙武会夺魁的热门人选，少年名为火荒，是火家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少女名为穆珊珊，你之前听书的时候见过，她是穆家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柳老看向林毅，继续说道：“夺魁的热门人选共有四个，余下两个，分别是林家林君浩，邱家家主的小儿，邱云，都是各自家族的领军人物。”

    “林君浩？邱云？”

    林毅喃喃自语，邱云这个名字，是他第一次听说，但邱家是第二次了，之前就听二长老说过，这邱家与林家是多年的死对头，至于林君浩，晴儿嘴里对他很不好、叮嘱离其远些的少年，他没有见过，倒是有些好奇。

    想来他这个堂哥也该是在这儿的。

    林毅稍稍踮起脚尖，找寻着背着两把剑，剑柄一青一粉的少年，如此环顾一周后，林毅依然没有看到，想着可能是没来，又或是早早走了，林毅就不再寻找，抬眼看着演武台上的武斗，观摩得很是认真……

    演武台下，偏北边的一个角落里，林君浩坐在地上，擦拭着横在腿上的两把剑，偶尔抬眼，看向演武台上斗得如火如荼的火荒与穆珊珊。

    “呵，戏演得不错！”

    林君浩轻笑一声，锐利的眼神中，没有悲喜，有的，只是说不清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