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不想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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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游湖(5)

    文如玉吩咐完船家往昭江楼去,回到船头,见独孤雅荻好似没事人一般坐回桌前吃饭,便也坐回去,给她夹去剔完刺的鱼肉。

    独孤雅荻看看雪白细嫩的鱼肉,又看看手里那乌木筷子,无奈叹气:“都凉了。”

    “意外总有,习惯便是。”文如玉神色如常,继续剔刺。

    独孤雅荻倒也不挑剔,只是不知何时养成习惯,朝他撒娇罢了。

    鱼肉入口却是温热鲜嫩,独孤雅荻含着筷子呆了一会儿,难以置信:“你拿内力温过?”

    文如玉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又夹去一块鱼肉,不忘添两片菜叶。

    “真是……”暴殄天物。独孤雅荻摇头,接着吃。

    等她吃个半饱,文如玉这才提出疑问:“你何时与虞逢鹊搭上线?”

    “我想晓燕姐与逢鹊早就相识。普度寺地处偏僻,路程遥远,若要在寺院关门前回去,午后便得出发。虞逢鹊能在上巳那日晚间出行,必不是普通路过,得是晓燕姐早便交代过,带她来认识人才是。前些日子晓燕姐递来帖子,本想让我今日去那诗会上照拂一二,我回说端木念会去,让二人自行发展便是,不必插手。上巳那日既然端木念能送她回去,今日再送一趟也无妨,反正镇北王府不比宫中,没有宵禁。”

    文如玉连连点头:“想到一处去了。虞逢鹊的事情你听过多少?”

    “一点没听过,今日才第二面,我上哪打听?”

    “不信你在路上没派人去。”

    “派人去又如何?能打听到的东西哪比得上你亲口说出的消息?且既是晓燕姐护着的人,我照顾一二总不会出错才是。”

    “你们倒像是在女眷里头也分出党派来。”文如玉摇头。江上无人,寻常不能言说的话不怕被听了去,故而胆子大起来。

    “女眷本也有派别,多是依附前朝致使不显罢了。前朝有纷争、有联手,看各家后院动向便能看出十之七八。前朝与后宫后院从来分不开,不过大多数时候女眷是棋子,少有主事罢了。”

    文如玉摇头:“先给你讲故事。”

    “哦?什么故事?”

    “虞逢鹊的故事。她的母亲难产离世,父亲弃大保小,不曾想钦天监赌咒发誓的虞家福星竟然是女儿,一气之下将当时的妾室——吏部侍郎的小女儿——抬做平妻,跑到太子麾下去。”

    “福星?钦天监真是,什么活都接。太子党又是怎么回事?虞逢鹊的祖父不是太子太师么?”

    “钦天监的事等我之后寻个时间一一同你说,这得追溯到开国。虞太师的确是太子党,不过这是他儿子的后宅矛盾,他无从插手,只能做主将这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孙女送到山上去,托给尼姑教导,十余年来不曾落下功课,倒是教得好。”

    “他如此上心,何不将婚事一并包办了?”

    “毕竟隔了辈分,太师越不过主母去。那后来抬上去的主母不待见她,想随意寻哪家的庶子便打发了,虞逢鹊不肯,只能自己想些办法。”

    看来她与端木念的缘分并非偶然。若是想要虞太师出手压住主母,该寻门足够虞太师出面的亲事,一个不受重视年岁相仿又有机会遇见的皇子正好。

    无非是为自己寻出路,旁人并无立场置喙。只可惜,虞逢鹊怕是以为端木念会安安稳稳地当着皇家米虫,等到及冠后领了封地,她便能跟着享福去。如今天不遂人愿,不知道端木念是想瞒着她直到瞒不住,还是早早交底,拉她入伙。照着前些日子的表现看来,端木念也对她有几分心思,但儿女情长之事遇上家国前程,如何抉择、争取双赢又是另一门学问。

    年轻人的事便让他们自己纠结去罢。独孤雅荻想着想着觉出不对劲来:“端木念怎的认识虞逢鹊?上巳宴后出了何事?”

    “你不知道?”文如玉比她更惊讶,“你让小念送她回去,我以为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约会晚了送人回去不是基本的礼貌么?若是回山上,路不安全,得送;若是回虞府,怕是要遭人为难,更得送。莫不是先前送过一次?虞逢鹊找的借口么?端木念不会也不敢主动提,只会是虞逢鹊提出来,他顺水推舟应了,两人熟络起来才是。”

    一猜便中。文如玉不由再次感慨她当真心思玲珑,解释道:“中了七八分。虞逢鹊的马车被人拆了轮子,原想麻烦太子妃,但太子妃说府中有事,问小念是否有空,阿逸在边上推波助澜,便是应了。”

    “如此,太子妃早便与虞逢鹊谈好,想来事情会比预想中顺遂些。倒是你,”独孤雅荻斜他一眼,“我不问你便不说?瞒我瞒到死算了。”

    “你不也瞒着我?”

    “那是无伤大雅的事情,说不准过几年你自己想起来了,怎能赖我?”

    “想起来?”文如玉生疑。

    独孤雅荻立刻转了话题:“所以昨晚上小念说想问霍天浩的,就是这事?”

    “是,他昨日还问我该如何与姑娘相处,想来是想主动些。”文如玉接话。旁的事情回去猜回去查都好,不必在此耽搁时间。

    “想来太子妃也该告诉过虞逢鹊,你我可以信任,其中又以我好说话些,今日她才敢留下来说话。我说出话,想来虞府的不敢太过闹腾,此事也算暂时了却。”

    “了却什么?你真当二人能顺利成亲么?朝中人当阿逸与本王归属太子党,还是当太师跳反到我们这一边?”

    独孤雅荻不说话,只笑,那无辜的笑容看得文如玉心底生寒:“你不会真想……”

    “两人才十五,着什么急?无论如何都得等到小念及冠。此前的事情都是年轻人的情愫,在旁人眼里是可以动摇的,不是吗?”独孤雅荻自然知道太师不似礼部尚书那般好忽悠,自然不会想着一劳永逸,只能慢慢图谋。说到底,现下朝中包括文如玉在内的几位重臣明面上站了队,实则都实打实效忠圣人,以圣人意愿为令,其衷心无可动摇。若想联手,只能顺着圣人的意去做,所作所为乃铲除异端,而非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