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不想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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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游湖(3)

    “不该是你赔罪,怎的问起我来了?”

    “妾身才疏学浅,不如王爷博古通今——”

    “打住。”文如玉连连摆手,“一听你就没安好心思。先说好,琴不行,真腻。”

    这两月二人没少练琴,独孤雅荻也有些腻了,撑着下巴想了一阵,问:“箫?”

    文如玉猛地坐直了身子:“你从哪儿知道的?”

    “除开琴与琵琶,无非是笛与箫。笛在江南常有,箫在塞北多些。你该两样都会,只是我想听箫。”独孤雅荻神情无辜,“不行么?”

    文如玉招架不住,吐了口气,应了声“行”,起身去舱里头。片刻后转出来,手上端着个长匣子,打开,里头隔成两半,软布上放着一支玉笛、一支玉箫。

    独孤雅荻猜得不错,这些年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变着法给他送东西,玉笛玉箫皆常见,而这两支……

    “尾缀流苏,身刻回纹,是端木逸送你的?”独孤雅荻只一眼便瞥见其上纹路,虽是猜测,却已经肯定七八分,“江南名匠里头有一人擅做器乐,前些年销声匿迹,以为是仇家寻上门,想不到被皇家招揽了去。”

    “是他送的,何人铸造却不曾打听。”

    文如玉将箫取来,走到船板上去,倚着栏杆吹起来。

    箫声呜咽苍凉,婉转绵长,似水面悠然泛起波澜。

    独孤雅荻只在舱内听着,不时照看一下小火炉上的茶水。

    一曲《醉太平》毕,隐隐听见外头传来交谈之声。片刻后文如玉拿着两支荷花、一朵莲蓬进来,将花杆折了,花平放在桌案上,在她身边落座,慢悠悠地剥莲蓬。

    独孤雅荻将茶杯递到他嘴边。

    文如玉就着抿了一口,手上动作不停,不多时一排嫩绿色的莲子在桌上整整齐齐一字排开。

    独孤雅荻拿着荷花翻来覆去地研究,拨一下粉红的花瓣,扯一扯嫩黄的花蕊,道:“我不喜欢吃莲子,太苦了。”

    “将莲心剔了便是。”文如玉不恼,将莲子一个个剥开,捏做两半,将白中透着一点绿尖的莲心摘出来,而后双指捏起白色的莲子送到她唇边,“尝尝。”

    独孤雅荻张嘴,连同他的指尖一并含入口中,用舌尖轻轻一卷便松开。

    文如玉指尖合在一起捻了捻,眼神暗了几分。

    独孤雅荻仔仔细细嚼了一阵,点头:“的确不苦。”

    “若是喜欢,我叫人再去买些。”

    “多买些,想吃莲子羹。”

    文如玉吩咐完,转回来继续剥莲子,一颗一颗喂给她。

    独孤雅荻看着他剥,一颗一颗地吃,不时沏了茶水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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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忽地吵闹起来,有丝竹弦乐渐响。

    独孤雅荻抬眼看文如玉,文如玉很自觉地起身出去。而后却是扒着帘子朝她招手:“出来看热闹。”

    “什么热闹?你不是特意选了个清净地么?”

    “你来瞧。”

    说话间独孤雅荻也是上了甲板,见侧方有艘装潢华丽的单层画舫随着水波慢慢漂着,门帘敞着,舱里竟然是端木炎与……瞿艺真?

    独孤雅荻揉了揉眼睛,再看去,当真是瞿艺真,只着一层薄薄的红纱,抱着琵琶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眼睛直直盯着端木炎,好像要长到他身上去。

    端木炎端着酒杯,抬眼朝两人看来。

    独孤雅荻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半步,转头装作在看风景;文如玉朝他点点头,揽住独孤雅荻,两人并肩回舱内去。

    瞿艺真见端木炎走神,放下琵琶,双手搂上去,“殿下在看什么?”

    端木炎随意敷衍一句,叫侍女将门帘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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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船舱,独孤雅荻手挡住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真是……”

    文如玉吩咐开船往湖心去,而后才问她:“怎了?”

    “不堪入目。”

    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虽说那等场景在花楼与教坊司中都常见,若如实说了,怕被质问从何知晓;若不说,又怕冷场,致使她生疑。

    不过独孤雅荻并不为难他,自己接了话,“瞧那模样,情蛊怕是落在端木炎身上。”

    “情蛊的母蛊,是叫母蛊么?对人有什么影响?”

    “世上从来没有不要代价的好事。母蛊亦受子蛊影响,对子蛊多少会生出些袒护的情愫,这一丝心软亦会坏事。若非如此,我该直接让你拿了那玉佩,平白多出个对你全心全意的助力来。”

    “此事还有谁知晓?”文如玉却是关心得更广一些。

    “我托晓燕姐帮着留心几分,她只知有异而不知何异。至于端木炎……想来瞿艺真不会与他说,只会觉得蛊虫尚未起效,反倒将自己套牢。”

    “端木炎口风甚紧,归京以来从未听过分毫风声。想来他有些心思在,只是不知道会如何用。”

    独孤雅荻摇头:“朔月私自将子母虫对调,现下事情有些超出预料了。端木炎毕竟心狠,能否被那一丝怜悯动摇尚且存疑。至于瞿艺真……她算是废了一半,做不了探子,只能做个递假消息而不自知的棋子。子嗣……”

    文如玉一听便懂,否决了:“大皇子妃乃关内候嫡女,手腕不比其父软弱,大皇子府后院无一庶出子嗣,更无侍妾敢争宠。”

    “如此狠辣么?”

    “毕竟不是太子,开枝散叶的需求并不强,只需要嫡子继承爵位便是。除非他……,才有理由要杨雅松手。”

    除非他做皇储。

    “关内候……也是,关内候毕竟有军权在手,宁国公纵是国公爷也比不过。杨雅一个人能压得住后院,端木炎偏爱谁这等小事自然不必计较,无非是耽搁些日子,多送几服避子汤的功夫。”

    “关内候亦宠女儿,端木炎不是没闹过,只被关内候堵回去,一来二去懒得再费功夫。宁国公么,‘男人哪个不纳妾,何必闹得这般难看?’他说出这等话,长孙晓燕只能将气往肚子里咽。”

    独孤雅荻吸了口凉气:“人各有命,我不评价。”

    “难道你肯放手?”

    “自然不肯,至多是照顾一二。”独孤雅荻笑不达眼底,“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若这婚事不是我毁的呢?”

    文如玉多看她一眼,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旁的随你去,但万不能将主意打到皇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