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不想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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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审骗子(2)

    独孤雅荻又替他倒上一碗水:“再喝点,舌头捋直了讲话。”

    那人接了水,笑:“你就是镇北王妃?”

    “是与不是有何差别?”

    “倒也是。”那人笑笑,仰头将水倒在脸上,合掌搓搓脸,将脸上的脏污洗去些,顺带挤了一把沾水的头发,笑了笑将碗推过去几分,“再来一些,谢谢。”

    独孤雅荻替他倒上水,等他又洗一把脸,盯着那五官看了几分钟,摇摇头,端起杯子喝水。

    那人瞥见她的动作,停下手:“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不肯说呢?”

    “无非是家人落在他们手上了。”那人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旁人自然。你么……”独孤雅荻撑着下巴,回头问文如玉:“你觉得他眼熟么?”

    文如玉被问愣了,盯着看了半天,猛地一拍手:“还真是!世上竟有这般巧的事情?!”放在桌下的手悄悄给端木念打了个手势。

    端木念余光瞥见,觉得这审人的法子甚是新奇,配合着问:“什么巧事?”

    “我们出发前在宫里逮了个偷听的小贼,与他长得有四五分像,你说巧不巧?”

    那人也是来了兴趣,撑着桌子坐直了几分,问:“什么人?”

    “一个叫莲河的,你认识么?”独孤雅荻笑着问他,瞧着他脸上一瞬间扭曲、下一刻复原的表情,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不认识。”

    那人发觉自己露了破绽,被抓了个正着,现下人家等着他主动开口说“认识”,好顺水推舟让他报上身份去。无奈实在担心莲河,他们的审讯手段放在她一个姑娘身上必然是受不住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想到这,那人狠下心摇头:“不认识。”

    “可惜了。她被我们抓了,也是像你一样嘴硬,要我亲自审。审完了扔去宫里的池塘里头,一直没有风声,想来是还没捞起来。”

    那人将放在桌上的手挪到膝上。

    “半个月了,该泡成什么样了?这会儿捞上来想来无人认得出来,当个什么宫女扔去乱葬岗草草了事便算交差。”独孤雅荻说着说着突然止住了话,转头去问青竹:“用什么刑了?”

    青竹在门口站着,闻言跨进门来,一一回答:“竹签、烙铁、盐水……还打折了一条腿。”

    独孤雅荻轻轻“嘶”了一声,又给椅子里那人续一碗水:“辛苦你了,如此还不肯交代,还能站起来同我说话,不愧是暗卫。”

    那人却不肯接了,直直抬起头,眼神锋利如剑,将独孤雅荻从头剐了一遍,硬气道:“杀了我。”

    “为什么呢?”

    “我不会说的。你们若将用在我身上的刑用在莲河身上,她必然已经死了,留我无用。”

    独孤雅荻点点头:“看来你们的确有关系,你是她兄长?”

    那人装出来的气场一下被打散了,靠在椅子里低声回答:“……是。”

    “叫什么?”

    “莲雾。”

    独孤雅荻“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忙捂着嘴别开头去:“无意冒犯,只是十万大山里有一种水果就叫莲雾,口感如沙,清爽甘甜,我很喜欢吃。”

    莲雾很无语,非常无语,一脸无奈看着她笑。

    独孤雅荻笑了好一阵,才坐直了身子,清清嗓子道:“万一莲河是自己爬上来的呢?”

    端木念被吓得一抖:“起,起尸了……?”

    “想到哪里去了哈哈哈哈哈哈……”独孤雅荻笑得直拍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信这些?她根本就没死!”

    莲雾也是被吓一跳,几息之后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扯到伤口疼得又摔了回去;顾不上看伤,勉强抬起头问:“她当真没死?!”

    独孤雅荻挥挥手:“坐好说话嘛。”

    到此,莲雾算是彻底被拿捏住了,无奈只能等疼痛散去些,挪着坐好,一副任人摆布的姿态:“你问,我知道的就说。”

    “其实不必问你什么。——哦对,莲河没有供出你来,都是我猜的——我的人已经追去了南边村子和城东破庙,你能说的无非是庙里何处藏着东西;那庙不过几间屋,掘地三尺也花不了多少功夫,寻到东西是早晚的事。至于主使么,我猜都能猜到谁想给我添堵,不用你说。”

    莲雾的心情随着她一番话,像不受控冲出悬崖的马车那般起伏伏伏伏伏,最后狠狠摔进了谷底,叹息一声,夸赞她:“你当真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

    “你是夸我还是骂我?”独孤雅荻赌气一样敲敲桌子,“你要是说不出让自己活命的理由来,我可真送你走了!”

    莲雾苦笑一声:“我说了还能活?”

    “能啊,你就当你死了,留下来替我办事多好?”

    莲雾犹豫了,抿住唇不说话。

    “你几岁?”

    “我……我将将及冠,妹妹只有十七岁。”

    “你知道芙城一事定然有人会被推出来,背这口黑锅是不是?”

    “……是。”

    “你也认出钰成和小念来了,只是想赌一把,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认出来——”

    “你与莲河一般无二,都想多寻一些筹码握在手中,为自己拼一线生机。”独孤雅荻轻轻打断他,“可不管拿到多少筹码,你这等被外派出来做事的一定第一个受罚。你主子从不是心软之人,受什么罚你比我清楚得多。”

    莲雾点点头,垂着头不说话。

    “二十岁,我有的是事情给你做。更何况我又不让你供出主使在何处,只要你说说南诏——原先的高昌——谁与你往来、信件一类放在哪里便够。说到底,我们想要的同样不过是一个背锅的倒霉鬼,你自然可以将与你有仇怨的家伙供出来,借刀杀人。”

    莲雾听得遍体生寒,双手死死握在一处。

    “你该知道大皇子亲自领人去南诏,而我们从郡守府上搜出不少他与‘大皇子’勾结的证据来,你说,大皇子会放过他们么?”

    莲雾深深地吸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半晌才吐了,道:“病人从高昌……南诏境内来,信被城东道观的三清像踩在脚底下,找我的人是瞿承厚。……你还是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