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不想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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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上街(7)+第十九章 约见

    “提醒你一句,董冰岚不一定心悦你。”

    “为何?”霍天浩一脸难以置信。

    “她看你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光。”独孤雅荻笑笑,侧头看了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文如玉,“就像他。”

    文如玉举起双手:“与本王无关。”

    “不是说你们有什么关系,是你与我逢场作戏。”独孤雅荻再笑,边笑边摇头,“不抗拒和心悦可是两种概念,就像他不会抗拒我,甚至会努力尝试与我相处,像一对真正的夫妻那样行事,可当你霍天浩或者赵浮岚遇险,他一定会舍弃我去救你们的。”

    听到这话,三人都变了脸色,文如玉更是沉了脸:“慎言!”

    “我没想挑拨,我只是贪心而已。”独孤雅荻连连摇头,“说与你们听也听不明白,今日倒是我多言了,瞎说大实话。放心,我与你们立场一致且能自保,以后谁救谁可不好说。”

    “话说到这份上,没有隔阂是不可能的。”

    “话不说开我膈应,不如说开了我舒畅了,让你们纠结去,省得整日想东想西,净操心些莫须有的事情。”独孤雅荻叫侍女拿了纸笔来,又叫了南珠进来,将纸笔递到她手里。“介绍下,这是南珠,我的管家。”

    南珠向众人行礼,低声道:“南珠见过几位。”

    “你是何方人士?”

    “南珠跟随主子长达二十五年,在京城、西域、南疆都待过。”南珠低着头,“还帮将……镇北王掰过玉佩。”

    文如玉脸上显现出几分尴尬。

    “什么事什么事?你连玉佩都掰不开?”

    “说说说说。”

    耐不住霍天浩撺掇,一向对感情漠然的赵浮岚也凑上来起哄,文如玉这才缓缓道:“三个月前本王带兵去南疆,初见瘴气不知其利害,等到军中多半将士呼吸不畅才意识到问题,无奈带几支精锐前去寻药。奈何雨天路滑,光线昏暗,一时不察,被……被蛇,咳,咬了,险些丧命,只得在荒庙暂歇,遇到两个同样歇脚避雨的女子。”

    独孤雅荻示意南珠去画些东西,自己忍着笑接上话:“钰成就是嘴硬,当时高烧不退还中了毒,问有没有事偏要说无事。若不是我眼尖瞧着他脚上的血洞,堂堂一代英明神武镇北王怕是要被条竹叶青夺了性命。我与南珠寻了草药替他清了毒,退了烧,他一醒来就拉着我说要报恩,要带我回去。

    “可我与南珠是去办事的,走不开,他就说给我个玉佩做信物,被旁边跟着的士兵提醒说玉佩是军队的信令,丢不得。思来想去他说将玉佩分作两半便是,自己拿着掰了半天没掰开,只能让南珠帮忙。”

    文如玉面色深沉:“跟着的不是士兵,是萧墨。”

    “所以是真有此事了。”赵浮岚哪能不知他性格,没否认就是默认,“敢情你还真丢过这人?”

    “问他是什么人,给我个名号我好寻,他还死活不说,就告诉我他是永煦的将军,拿着玉佩去京城问一定能找着。”独孤雅荻接了南珠递来的纸,上头画的正是半块玉佩,“我如何不识得这杆红缨枪?当下就猜到他是使枪的将军,再稍一打听就知道是镇北王了。”

    “如此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为何又说打草惊蛇?”

    “实不相瞒,我与南珠在半年前已经到了南疆,一直在协调高昌与部族的关系。高昌皇族与大祭司一脉积怨甚久,皇族想要尽揽大权,奈何多数小部族不知皇族只知祭司,那前太子就生出动武的心思来,我与南珠正是去协调此事的。”

    南珠接上讲述:“原本我们与当时的国王商定好从皇族选出继承人去大祭司座下学习,用几代人的时间慢慢将祭司转移到皇族内部选出,同时调查前太子暗中积蓄兵力一事。一查查到叶权早与高昌有了瓜葛,近年动荡不安也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如何能忍?却不想叶权的消息比预想中灵通许多,先一步煽动太子起兵逼走我们,想要独吞高昌。我们轻装简行,无力与之正面对抗,只能发信向永煦求援。”

    “原来信是你们发的……难怪一直独立的高昌会突然求援。”

    “正是,发过信,主子猜测带兵来的会是将……您,我们提前去接应你们,尽可能不让士兵们被瘴气阻碍。你们行军速度比预料中快些,在进了南疆一段距离后才与我们遇上。”

    南珠说到这,顿了一下,看向独孤雅荻。

    独孤雅荻很干脆地接上话:“我们还是去得迟了,让你们受了点罪。”

    “无妨,你救了将士们,本王该谢你才是。此外,本王将动乱扫平后,提出的要求是让南疆归顺。”

    听到这,赵浮岚明白了两人的意图:“联盟的统治力不如建国,按照旧制将祭司与皇权分离,让皇族统管军权,这样祭司纵使有部族支持,皇族也有平乱的能力;而如果选可信之人建国为君,想必能再保南疆数十年安宁。”

    “正是。当下要做的就是安顿三苗,安抚祭司一脉;清理濮部,根除叶权在南疆种下的种子;拉拢越部,让他们去治理南疆。另外新建国若是能为永煦属国,自然需要上贡特产,永煦则能赐下米粮、布匹,派人前去教授中原文字,让南疆人感恩在心,不起反意。”

    “攻心为上。”独孤雅荻说这话的时候,侧头看着文如玉。

    文如玉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

    “无事。”独孤雅荻继续与霍天浩说话,“明日去找董冰岚,求她帮你找紫花络。她若说没有,你就求她找礼部尚书帮忙牵线,约太子见一面。”

    “她若说有呢?”

    “那就证明太子已经想明白了利害,比我们心急,已经找过她了。你问她从哪里找来的,你想当面感谢就行。”

    “好……”

    “你带点礼部尚书喜欢的礼物去,嘴甜点,拿出求人的态度。搞定了礼部尚书,还怕他不把孙女给你?”

    霍天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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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约董冰岚是没用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说什么自由往来,到最后拍板的还是能主事的长辈不是?”

    “说得对,但是本王的婚事是能自己做主的。”

    “哎呀跟你有什么关系,真是。”独孤雅荻嫌弃极了,拿着红豆酥直接塞他嘴里,“你跟赵浮岚但凡有一个人会出主意,礼部尚书早就站在你们这边了。”

    躺枪太多以至于爬不起来的赵浮岚:?

    看着文如玉拿着红豆酥慢慢地嚼,独孤雅荻又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南珠拿着两张画像走了过来,摊在桌子上:“三苗的大长老依达是近二十年高昌的大祭司,诸位一眼就能认出来,就不画了。这两位分别是依多和朔月,其中依多是大长老的亲孙子,也是他的护卫,未来有可能接任大祭司。朔月则是三苗圣女的侍女,圣女消失多年,一直是朔月在代理。”

    画像上的依多穿着短衫长裤,用布巾包着头,看起来与寻常农户无异,脸上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容,好像邻家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朔月则戴着三苗特有的银色颈饰,头发高高盘起,身上穿的也是黑色布衣,挂着不少银链子,腰间还带着数个刺绣精美的香囊。

    “朔月跟着圣女学过追踪、祛毒等一些常见的蛊术,接触的时候需要小心。当然,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也能试着去求助。”

    “真的有蛊术存在吗……?”

    南珠对发问的霍天浩笑笑,笑得他毛骨悚然。

    独孤雅荻拍板:“所以更要把南疆握在手里。毒物和蛊术难解更难防,我不喜欢折腾,宁可多费功夫从源头解决麻烦。记住,我们的敌人不在南疆。”

    赵浮岚点头,没敢问“敌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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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早霍天浩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提着礼去了礼部尚书府上。等过了午食,却是董冰岚送着出来的,牵着他的衣袖轻声细语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让人上了马车,径直往镇北王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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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内,独孤雅荻正与文如玉对弈,一边落子一边笑:“我若不修府邸,晚上怕是没地去了。”

    “你若不修,还能省下来回折腾的功夫。”文如玉紧跟着落子。

    “这可不成。青竹在府上监修地牢,想来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镇北王府有地牢,工具完备。”

    “有些人就不必过你的手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独孤雅荻轻声拒绝了他的好意,“很多事情现在不能与你说,你会责怪我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一定?”

    “凭我对你的了解。”

    “了解?你这么确信你能把握住本王么?”

    “这等小事上当然能,就像我笃定董冰岚不会违背礼部尚书的意志,而你不会刨根究底问我一样。利字当头,很多事情不必弄清楚。”

    文如玉被逗笑了,压低了声音凑近道:“那你觉得,本王会不会把心落在你身上?”

    “不能用落,要用送。”独孤雅荻直直看着他光华璀璨的眼睛,放轻了声音,“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承认。”

    “你待如何?”

    “走着瞧。我赢了。”

    文如玉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这才明白自己又上了套。哪里来什么真心假意,这女人分明是为了赢棋,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输棋不能输阵,文如玉正打算再做些什么,下人来报霍天浩马上就到,便只能暂忍一时,打算晚上再与独孤雅荻计较。

    而当探究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就又踏进了独孤雅荻的圈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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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天浩总算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太子早已与礼部尚书联络过,打算与几人见一面再决定是否要把紫花络给出去。

    “这么说便是成了。”独孤雅荻叫来南珠,嘱咐了几句让她办事去,又问了霍天浩会面的时间地点,结果霍天浩很是自豪地拍了拍胸口:“我当然把事情办好了!太子说今天下午就来王府,名义上是带太子妃来见见嫂子,实际上就是商议此事。”

    独孤雅荻对于太子的识相很是满意,交代霍天浩先回去休息,有事再喊他,又提醒文如玉记得准备一下好生待客,不要落了王府的礼仪,自己往文如玉放在书房窗边的贵妃榻上一躺,美其名曰“需要休息”,让文如玉自己忙活去。

    文如玉面无表情:“回去睡。”

    “不欢迎我了?唉,男人可真是善变。”独孤雅荻嘴上说着,却是只往里挪了几分,“坐。”

    文如玉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撑着塌边沿,低头看她。

    独孤雅荻翻了个身,面朝文如玉侧躺着,抬起手按在他的衣角上。

    “文如玉。”

    “怎么了?”

    “……下次别问怎么了,说你在。”

    “嗯,本王在。”

    “……也行吧。”独孤雅荻抓着他的衣角,闭上了眼睛。

    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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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萧墨来报太子的马车到了街口,文如玉打算去迎,一起身被拽了一个趔趄,回头发现自己衣角还被独孤雅荻紧紧攥在手里,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没有反应。

    再拍拍肩膀,还是没有反应。

    又拍拍背,独孤雅荻才动了动,睁开眼睛盯着他:“干嘛?”

    “人来了,起来办事。”

    “正厅你去就行,见了太子记得问问他对于南疆的看法,我去花园转转。这王府里头应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文如玉点点头,继续看着她。

    “去啊你,看我干什么?”

    文如玉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得紧紧的衣角,又抬眼看她,眼神甚是无辜。

    独孤雅荻轻咳一声,松开了手,扭过头去假装无事发生:“快去快回。”

    文如玉反倒又坐了下来,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歪斜的领口,道:“嗓子不舒服就少说话。太子应该会让太子妃来花园‘偶遇’你,记得带纸笔。”

    “南珠回来了,她跟我就行。”独孤雅荻仰起头方便他动作,声音低低的,“这么下去不是个事,晚上……咱们谈谈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