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句话在爪哇也适用。

    看看再次登门的黄家人，连一群打手身上穿的都是轻薄透气的出云纱？

    不确定是不是，总之不便宜的样子。

    “在下黄马山，马放南山，”来人浓眉大眼，客气朝张景抱拳，“张老板，打扰了。”

    之前来的是黄马超，今天来的是黄马山，张景表面永远客气，抱拳还礼问，“黄老板有事？”

    “洋人有新政策了，”20来岁的黄马山介绍道，“要求所有种植园，必须拿出四分之一土地种咖啡。”

    张景心里轻蔑一笑，郑钦阳第一时间就来通知了，说的是五分之一。

    因为是强迫种植，为了推广这种行为，监督农民种植的封建领主、官吏、税吏可分享总收成的一部分。

    如果推广种植咖啡树贡献突出，还会被洋人授予大片土地，以及其它特权。

    所以到黄马山这里，变成了四分之一，为了自身利益，让农民和种植园种更多。

    因为刚刚离开20人，还要负责制造染色机缸，24号地现在人手严重不足，按理说张景应该拒绝黄马山，却把头点点，“没问题，四分之一土地种咖啡。”

    来之前，黄马山从他叔父黄友福那里了解到，张景受郑奕住照顾，按理说应该知道只要种五分之一就行。

    这么好欺负吗？

    心里这样想，黄马山得寸进尺道，“已经中午了，能不能请我们兄弟们吃个午饭？”

    “我们一天只吃两顿饭，早晚各一顿，”张景一本正经解道，“没有午饭。”

    还是那句话，黄马山理解不了穷人的苦，张景这样说，他才想起来，爪哇至少95%以上的人，不吃午饭。

    “那不打扰了，”黄马山朝张景抱拳，“下午还有七八处种植园，五六个村子需要去通知。”

    张景抱拳还礼，“请慢走。”

    目送黄马山和一群手持棍棒的打手离开，张景心里直摇头，这真的太招人恨了。

    以点成线，以线成面。

    这种招人恨的行为，黄家在爪哇整整进行了半个世纪，造成的结果是土人普遍仇视庆国人。

    土人分不清什么是黄家人，只认准一种肤色，也就是庆国人。

    还有，张景坚信，阿姆斯特丹人对爪哇的掌控能力正在下降，有一天，他们会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把庆国人卖给人口占绝大多数的土人泄愤。

    这种情况已经由不得慢慢等，张景决定主动杀死黄友福，引来黄家高层。

    有了决定，张景立马开始筹划、设计。

    因为在化学银行用枪杀了七个新月人，加上是偷袭，最好不要用枪，弩是最优先选择。

    还或者...借刀杀人？

    是的，先试试借刀杀人，不行再自己上，有了决定，张景转身找到萧若兰，让她去三宝垄，在庆国人商业街租一个带后院的店铺。

    找到杨花狗，让他到三宝垄招聘20名临时工，加快开垦雨林，加快执行四分之一咖啡动作。

    背后搞事情，表面工作执行到位，两面三刀说的就是某人？

    这个某人张景坚决不承认，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黄马山登门的隔天，一大清早继续给盛鑫商行交货，又是两台染色机缸，用人力堆，用木头滑，一点一点移到海边，再移到平板船上面。

    到了爪哇城西的海边工业区，用同样办法上岸。

    之前台风，盛鑫商行的染色作坊也被淹了，损失却很小，房子一栋都没有倒。

    张景和许明月一起押送货物，这么一通忙下来，时间来到下午五点，可能是熟能生巧，比之前快了三个小多时。

    “妹夫...张景，”郑钦阳带着小妹郑小曼走过来打招呼，表情得意洋洋道，“跟你说一个不好的事情。”

    “什么？”

    “总共三十台定单交付完成之后，盛鑫商行就不会从你手里买染色机缸了，不仅不会从你手里买，还会对外卖，比你的更便宜，便宜很多。”

    张景表情有趣，“你制成了？”

    “是的，”郑钦阳下巴扬到天上，“今天下午已经实验成功。”

    “成本多少？”

    “我反复计算过，一台机器制成，算上人力和物料，成本不到40元，当技术成熟，30元估计也够，”郑钦阳吐槽问张景，“你凭什么卖125？”

    张景回头看向许明月，现场教学道，“师姐，为夫给你上的第二堂课，看清楚了。”

    第一堂课是新婚之夜，某人特别会，许明月瞬间脸红，还好落山的太阳晒在脸上，看不出来，轻轻点头。

    “郑公子，”张景看着郑钦阳问，“你确定把所有成本都算进去了吗？”

    “都算进去了，”郑钦阳理所当然，口气很大，“每一样都算了。”

    “把成本表给我看。”

    “我没带，”郑钦阳如数家珍道，“总之成本不超过40元每台，熟练之后只会更低。”

    “好吧，”张景决定打醒郑钦阳，“我之前让人给你送的橡胶配件，每台机器使用的橡胶配件，成本是80元。”

    郑钦阳：“....”

    郑钦阳：“....”

    郑小曼也是吃惊不小，聪明如她，提前猜到橡胶配件有点小贵，但没想到这么贵。

    许明月同样惊掉下巴，这个也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机器主体成本40元，橡胶圈配件成本80元，总成本是120元，每台卖125元，一台机器只赚5元？

    不如去码头打工？

    “不是！”郑钦阳一万个不信，“一百斤胶块才几个钱？你的几根胶圈还不到一斤，凭什么卖那么贵！”

    张景无语了，原来郑钦阳按‘斤’计算密封圈价格。

    “它高温不化，”张景为郑钦阳解释，“胶圈里面加了很多名贵材料，所以一台机器的橡胶配件需要80元。”

    “名贵材料？”郑钦阳感觉脑子不够用，“加人参了？”

    “这是秘密，”张景出主意道，“以后你专门生产机缸主体，熟练之后每台赚15元；

    我专门生产密封胶圈只卖80元，一台机器还是卖125元。”

    郑钦阳感觉脑仁不够用，125元的对外价格，他熟练之后才赚15元？

    “张大哥，”郑小曼今天女装，妥妥的大家闺秀，语气幽怨道，“我哥不太会做生意，他和一群雇员努力好多天，一天工作16小时，才把机缸主体打磨出来，你给指一条明路，15元利润太低。”

    张景只是跟郑钦阳开个玩笑，没想真压榨他，点醒道，“我卖给郑老板的是友情价、感恩价，如果别人找我买，价格是199元每台。”

    闻言，郑钦阳瞬间满血复活，还感觉张景很够意思，原价199元，才卖125元，真是好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