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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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行路难、将进酒

    看完了白鹿洞,朱宁与许天衣又看了白鹿洞书院的御书阁、明伦堂、思贤台等等,相比许天衣印象中的白鹿洞书院,名字如出一辙,事物景色却有所出入。

    “这边有大小屋舍宅院十多座,不少先生学子都是住在学院的,山上还有一些木屋,做学问嘛,都喜欢安静。”

    走出白鹿洞书院后,朱宁给许天衣说着一些住宿建筑。

    许天衣感慨白鹿书院的卧虎藏龙,毕竟单纯以学问来说,唯有扬州的稷下学宫能与之相提并论,可见书院之中的大儒之多。

    期间听到了一些学子诵读诗词,几人围绕许天衣的那首《登高》,各执己见,争吵得面红耳赤,但毫无疑问,都是褒奖之语,只是角度上的分歧。

    朱宁朝着许天衣看去,对方无奈一笑。

    一位教书大儒快步而来,似有要事,一番交谈后,得知别驾来了,朱宁看向许天衣。

    “还请朱老将人打发了。”

    许天衣不禁无奈纪州的官都是狗皮膏药,好不容易把那刺史给支走,又来一个别驾。

    朱宁笑笑,去了。

    剩下许天衣与裴命,两人闲逛着,就来到了书院最后的延宾院,除了高等林业学堂,最主要的建筑就是春风楼,木结构的歇山顶、翘脚、香檐,经典而文气。

    春风楼后面,已是接近上山的路,本是不打算再在书院停留的许天衣,忽然看到了后园前的小小空场,一棵老松柏下,有着石碑,高大石碑上有着题诗。

    “行路难。”裴命念到诗名。

    许天衣已经愣怔在当场。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随着裴命的轻声念诵,许天衣恍惚之间,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亲切感,非触景生情,而是一种同在异乡的两人,老乡见老乡的泪汪汪。

    许天衣下意识摸向石碑,一个醇厚嗓音传来。

    “最好别摸。”

    许天衣仰起头,看到了松柏上的年轻男人,对方身材修长,一袭白衣,斜躺在树干上,容貌俊逸非凡,说话时却未曾看向他,而是看向院外的夕阳。

    从对方身上,许天衣感受不到内力的存在,但他反倒更加心生警惕,因为如果对方不是一个普通人,那就说明对方的实力远超过他。

    “为什么摸不得?”许天衣笑问。

    “摸不得就是摸不得。”年轻男人轻声回应,仍是在望着天边红。

    “诗是你写的?”许天衣有那么一丝紧张。

    年轻男人摇了摇头:“只是喜欢。”

    “难不成触景生情,阁下此时心情也与这诗句主人当年那般跌宕起伏?郁郁不得志?”许天衣感兴趣问道。

    年轻男子难得多说上几句话:“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也没有可以施展的远大抱负,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郁郁不得志之说了。”

    “只是感觉似曾相识,或者有那么一些……怀念的感觉?”

    说到最后,年轻男人的声音小了下去,也不像是与许天衣在说,更好像在扪心自问。

    许天衣一笑置之:“既不是阁下所写,又没有触景生情,如何摸不得?”

    这般说着,许天衣的手不但摸在了石碑上,更是内力递出,以指为刃,在石碑的空余处,诗句下方再题诗。

    不回头也知道那年轻人摸了石碑的年轻男人,眉头微微一皱,但不经意间的一瞥,瞥见石碑上新刻下的诗句,男人的身形不由前倾了一些。

    裴命念出许天衣刻下的诗句。

    “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一首诗作罢,山风吹过,石屑飘扬,一首行路难,一首将进酒,年轻男人心神恍惚,思绪飘沉,一颗随性已久的心,罕见激动。

    那种感觉,更浓郁贴切了。

    “绝,诗绝,人更绝,难怪能写出《登高》,仅凭那首《登高》与这首《将进酒》,你之诗才确在这《行路难》的主人之上。”年轻男人开口道。

    “阁下认识这首《行路难》的主人?”许天衣激动道。

    “五百年前的人物了,你认识?”

    “……”

    年轻男人注视着那首新刻下出的诗:“为何我会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是恍若隔世,但我更觉得用老乡见老乡来形容更贴切。”许天衣下意识说道。

    男人问道:“人见人?”

    他见五百年前的他,还是他见他?

    许天衣摇头:“人见诗。”

    男人微怔。

    人见诗?

    他见诗,还是他见诗?

    年轻男人困惑,许天衣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首诗似乎从来没有在外界听说过,诗的主人不该很有名吗?”许天衣忍不住问道。

    “五百年前的诗剑双绝,一生心血贯入诗上,一生心力交瘁在了剑上,后者为重,当是死而后已。”年轻男人随口道。

    转而,他看向许天衣:“虽说你之诗才,让我心动,不管是欣赏也好,嫉妒也罢,你都不该不听话,所以你要吃点苦头。”

    许天衣微微眯眼:“阁下好大的口气!”

    年轻男人不语,依靠在树干上,手指轻轻敲击了下膝盖。

    一片松柏叶飘落。

    轰!

    刹那间,剑气如虹!

    半遮面的背棺妇人消失在书院外,再出现时已是来至许天衣身边,当看到那年轻男人后,向来古井无波的半张脸在这一刻变色。

    “李扶白!”

    当听到这个名字,许天衣也是心神一震。

    中原四大宗师之一,剑仙李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