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四境探究，莲开三品，没有给许天衣带来境界的提升，但内力、气息以及实力都是发生了较大变化。

    内力如潺潺流水，汇聚成一片汪洋，汹涌澎湃，激起万千浪花。

    气息如巍峨山岳，无限拔高，冲入云霄，大有一柱擎天之势头。

    击败加尔各答，固然有祥云金莲和佛法对巫蛊术法有着天然压制的原因，但也足够说明灵莲的强大，如今又第二株灵莲也达到三品，许天衣的实力放在同境界中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白鹿书院副院长朱宁，听着许天衣的喃喃自语，以及感受到其内力、气息的变化，笑容甚浓，心中也是有着不小的震惊。

    气息平稳，许天衣从顿悟中回神。

    “幽冥血莲：三品（存天理、灭人欲）”

    “所谓人欲，是超出维持人之生命的欲求和违背礼仪规范的行为，与天理相对。”许天衣郑重说道。

    儒家尊礼，违背礼仪规范，当是存天理、灭人欲！

    “成衣书信与老夫，说世子在做学问上有天赋，老夫初始是不信的，现在看来，倒是老夫眼拙了。”朱宁笑容和善。

    “更让老夫万万没有想到，世子对朱熹先祖的事功学问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和见解。”

    “朱老严重了，还要多谢朱熹先生的启发，让我获益匪浅，有所感悟。”许天衣真诚道。

    “世子顿悟是世子的本事，老夫于世子这个年纪可是对先祖这些学问道理还一孔之见呢。”朱宁笑道，“如此，也说明世子与白鹿书院有缘，与我朱家有缘。”

    此朱家，非彼朱家。

    正安城的朱家，天子血脉，皇亲国戚，至高无上，但纪州的朱家，白鹿书院的朱家，却是在事功学问上有着非凡成就，某种意义上也是登峰造极的存在。

    “我有猜到有人跟朱老说了什么，本以为朱老与房选析房老是故交，原来是成衣先生。”许天衣道。

    得知是成衣找了朱宁后，他有着不小的惊讶。

    虽说离开京城前，他与成衣的关系已是没有那么僵冷，但仍是不对付的关系，不然离京时皇庭别院那边也不会一点动静没有。

    离京前，他是去过皇庭别院一次的。

    所以从某种层面上讲，他与成衣还是一个问问题、一个回答问题的关系。

    “老夫与成衣是至交，这样的关系还在成衣去给许栾做幕僚前。”朱宁道，“走，老夫与世子再到其他地方逛逛。”

    “有劳朱老了。”许天衣谢道。

    在老人的介绍下，许天衣与裴命又看了先贤书院的丹桂亭、朱子祠、报功祠，再到了棂星门院，看了棂星门和状元桥。

    老人的讲解生动细致，就连初始倍感无聊的裴命，都在许多大大小小的轶闻上听得入神。

    再之后，三人就来到了白鹿书院最著名的地方，白鹿洞书院。

    “世子刚才提到房选析，对于这位国子监左祭酒，老夫久仰，可一直不曾有机会见见，若能探讨学问道理，当是乐事。”朱宁道。

    “别看房老当上了左祭酒，可整日也是清闲自在，根本不教书，回头我见了房老，定与他说，想来房老也是乐于跟朱老探讨道理的。”许天衣道。

    “如此还要多谢世子的。”

    “应该的。”

    朱宁喟叹道：“说起国子监，那里本该是最出文人墨客的地方，该是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圣地，如今却是一副学风欠佳的现象，实在是令人惋惜。”

    白鹿书院、稷下学宫成名已久，学问和历史都是渊博不假，可现如今大永一统中原，国子监真有心做学问，集天下文脉资源，如何就能被白鹿书院、稷下学宫压下一头？

    “朱老觉得问题出在什么上？是人还是事？”许天衣问道。

    朱宁略作沉吟后说道：“是人，但并非房选析、姚受身等人身上，国子监的学子多为世家子弟，难以管束，如今的大永又门阀杂乱，能有几个年轻人肯安心学习？”

    朱宁的话一针见血。

    前些年战乱，大永做到了一统中原，但天诏、大运、千叶、大沉，这些王朝覆灭，可不代表其原有的门阀贵族全部消亡。

    恰恰相反，为了稳定地方，不让门阀带动百姓引起骚乱，大永天子在庙堂上任用了不少亡国但愿意归顺效忠大永的旧门阀。

    从二品光禄寺卿、正三品将作监大监、从三品宗正寺少卿，都是亡国的旧门阀，官职低的，更是数不胜数。

    如此也就造就了国子监的学子中派系林立，大永原有门阀子弟彼此互有大小恩怨，内斗不止，又都敌对亡国旧门阀子弟，这些亡国旧门阀子弟又抱团取暖，每天都是乱得不行。

    也就许天衣在时，除了皇子，所有人都怕这尊凶神，可国子监也没能消停，许天衣一走，这些派系又开始搞事情，国子监依旧清闲不得。

    国子监如此，庙堂上只会更加严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朱宁看得很透彻。

    想要治理这种现象，并非是什么学问能做到的，需要时间来消化，所以本身很有学问的房选析，在国子监却少有做什么事，向来都是能清闲三分，绝不清闲两分。

    朱宁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当这个国子监左祭酒，怕是做不到房选析这般豁达。

    “人当然有问题，但事上也不完美。”许天衣道。

    朱宁看向许天衣，后者继续说道：“国子监的教规我看过，规章细微且严谨，是下了大功夫，但却不全面。”

    “朱熹先生教书育人的经验丰富，制订的《白鹿洞书院教规》，包含了教育目的、为学之序、修身之要、处事之要、接物之要等等，还有循序渐进、熟读精思等学习方法，非常值得国子监借鉴和学习。”

    “没有想到世子殿下连《白鹿洞书院教规》都知道，老夫着实吃了一惊啊。”朱宁道。

    许天衣笑笑，没有解释什么。

    那边，朱宁已是深思起来，经许天衣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许天衣面带微笑，背着双手，逛起来书院中名气最大的白鹿洞。

    不用想，等两位做学问的老人见了面，光是教规一事，就铁定聊得投入、投缘。

    裴命抬头，做了个鬼脸：“虱子，你还真是个大机灵鬼呢！”

    许天衣一愣，同样朝她做鬼脸：“你也是个小机灵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