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姑侄缓和
“殿下,都准备好了。”俎刚鬣来至许天衣身边。
许天衣嗯了一声,叮嘱他看好这里,朝着大街对面的一栋阁楼走去。
房间中有着两名年轻女子,一着黑衣,庄重威严,一穿青袄,女端庄大方,都是透过窗户,望着街道对面的法会。
“法会之后,大哥和淳颖就安宁了。”朱苡沫少见地先开口道。
朱瑜欣沉默几秒后,好似喃喃自语:“淳颖的命不好,小时候就经常生病,长大也没能享多少福……”
朱苡沫没有接话。
朱瑜欣侧头看向她,语气有些冷硬:“当初你为什么不拦着黎王叔?以你长公主的身份,完全有能力保下淳颖!”
她没有说后面的话。
如果你这位长公主出面,父亲就不会害死淳颖!
凤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朱苡沫抬头看着窗外天色,沉默无言,朱瑜欣就那么盯着她,目光咄咄逼人。
不知过了多久,朱苡沫才开口。
“阻止青黎兵变的发生,关键不在大哥。兵变那晚,你只知道我没有出现在黎王府,可知道我在宁和宫外求了一夜?”
朱瑜欣怔然。
“三哥当时只给了我一句话,说是大哥执意不反就不会有事,可大哥的性子和傲气,在逼到那个份上,如何能不反?”朱苡沫好似在自言自语。
“我有想过保下淳颖,也向三哥求情了,三哥最后也……答应了,可我最后还是叫住了去往黎王府的人。”
她扭头,看着朱瑜欣。
“你比我要了解淳影,她性子温婉,可在看待感情上比任何人都要固执,当年的你是那么不懂事,淳颖仍是将你当作最亲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能舍下自己的父亲一人苟活?”
朱瑜欣身子一颤。
“退一步讲,就算她不想看着九泉之下的父亲伤心,选择了苟活,可这样活着,她会开心吗?她只会一辈子都生活在阴影中,生活在噩梦中。”
“这座正安城,会成为她一生的枷锁!等待她的,很可能就是受尽精神上的折磨,郁郁而终!”
朱瑜欣仿佛看到了那棉袄小女孩,那在她这里受了天大委屈都不会说她一句坏话的妹妹。
朱苡沫闭上眼,懊悔道:“或许你是对的,其实不管如何,当初我都该救下淳颖,哪怕她活得不开心,至少还活着。”
“是我一时的懦弱,害了淳影。我愧对大哥,对不起淳颖,这些年来,一直不敢来这里,就是怕见到他们,我……不敢见他们的。”
泪水充盈凤眼,湿润了那张绝美的脸颊。
朱瑜欣心神震颤。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朱苡沫哭,这位仅仅比她大了一岁的姑姑,性子坚强,气质威严,针锋相对落到下风的从来都是她。
在她的眼中,朱苡沫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是一个为了权力而漠视亲情的人。
所以从小,她就看朱苡沫不顺眼,跟自己这位姑姑不对付。
可现在……
朱瑜欣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这些年来一直跟朱苡沫做对,现在想想,她的那些做对,对方看似让她吃了一些苦头,可实际上却从没有与她真正计较过。
明明是年龄相仿的两个人,对方只是因为一个姑姑的身份,心性变得无比冷静成熟,处处包容她。
朱苡沫抹掉眼角的泪珠,重新恢复了以往的稳重。
她本不想说这些,在她看来,去皇宫求情是她应该做的,愧对大哥和淳颖也是她应得的。
如果不是朱瑜欣今天的咄咄逼人,就算朱瑜欣仍误会她,她也不会解释什么。
她只是想通过朱瑜欣,跟大哥,跟淳颖,说说心里话。
朱苡沫转身打算离去,背后传来一极低的声音。
“对不起,姑姑。”
朱苡沫脚步微顿,脸颊短暂一滞后,如春雪消融,竟闪过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欣慰、开心,也惊艳、夺目。
朱苡沫打开房门,目光愕然。
“那什么……我不是有意偷听的。”许天衣眼神躲避,双手不自然地摊了摊,“是你们谈得太投入了,对,是太投入了。”
朱苡沫没有理他,走了。
许天衣微微挑眉,走进房间,看着窗户前背对自己好像在擦拭什么的朱瑜欣。
“看样子我的提议不错,什么事把话说开了就好了,姑侄关系就算不会非常好,至少也不会再像之前那么针尖对麦芒了。”
朱瑜欣没有回头:“你过来做什么?”
“当然是说正事了,难不成安排你们在这里谈心,真是只为了缓和你们姑侄关系?我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小人世子。”
转过身来的朱瑜欣,脸上没有了泪水,但眼眶却仍是泛红:“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除了那些不能露面的人,把你能调用的人马全都调过来。”
“那就只有庆王府府兵了。”
“我说得很委婉了。”许天衣笑道。
朱瑜欣点头。
“要全部。”许天衣说道。
“没问题。”
许天衣又是说道:“还要麻烦庆王去一趟皇宫,我肯定是请不动他的。”
朱瑜欣一怔,点头说道:“我亲自去。”
许天衣微微一笑:“再好不过了。”
朱瑜欣离去后,许天衣一个坐在房中喝茶,不多时,他侧头看去,房间里多了一名满脸不情愿的黑衣女子。
“长公主叫我来帮你。”黑衣女子冷冷说道。
“到底是娘子理解人。”许天衣笑容满面。
“说事。”
“没太多事,就是出了状况,你找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对手,能打死就别打残,能打残就别敷衍,足够了。”
黑衣女子消失在房间中。
“真是一品。”许天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原本他只是猜想,但对方从容离去,显然是对自身实力相当有自信。
毫无疑问,黑衣女子定是一位一品高手。
许天衣不禁咋舌。
太子、三皇子两位夺嫡最有力的竞争人选,随身护卫连二品都不是,朱苡沫却是随身跟着一位一品高手,这待遇差距。
不愧是天子的亲妹妹啊。
天色转暗,高空似有乌云凝聚,大雨将至的凝重感压迫下来。
“要来了么。”
许天衣整理好衣衫,走出阁楼,朝法会场地,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