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近乎直白地表达了态度，齐虎哪敢再犹豫，自是极力挽留，言语一来二去，三人移步齐虎的私人茶室。

    “莫先生，前些日子我刚收了一款老茶，想劳烦先生一起开茶试喝。”

    痒痒似乎挠对了地方，莫问随口就问出了专业的问题。

    “哦，老茶？可知哪个山头的？”

    “山头比较小众，您先尝一尝口感。”

    “嗯，茶可以慢慢品，太直白就少了韵味。”

    齐虎打了个哈哈，专心致志地弄起茶来，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完成，似香非陈的茶味弥漫开来，他将斟好的茶汤双手捧茶托奉上。

    “先生请慢慢品尝，我实话实说了。”

    莫问翻掌示意，齐虎长叹一声开言：“其实，自那天以后，我天天都在门前转悠，就想能再见到先生……”

    “为何不来黑松沟找我呢？”

    “第二天就去过了，可惜肉眼凡胎，没能找到先生的洞府。”

    莫问玩笑道：“我非大妖，不住洞府。”

    齐虎继续道：“当时就跟村民打听过，却无人知晓先生这般神人的存在，想来他们和我一样，也都是肉眼凡胎不识真神吧。”

    莫问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的疑惑已然解开，不是没给齐虎提示，也不是齐虎太笨，而是自己低调到了尘埃里，谁人能知呢？

    该装还得装，莫问道：“看来你果真痛改前非了，否则，你我也不会有再见的机缘。”

    “当日先生教诲，我时时记挂于心，而今，我早就想开了，钱财固然重要，可人死了也就全没了。”

    “好，能想通这一点也不枉我为你开窍一回了。”

    齐虎脸一红：“说起来惭愧，那日误会了先生的好意，我好生后悔啊！”

    莫问淡淡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日又观齐老板之表现，我心甚慰啊！”

    “请先生明示。”

    “餐桌之上，你不动一筷，茶桌之上，你以物驭物，何故如此呀？”

    齐虎面色微变，看了看栓子，吞吞吐吐道：“先生，我~”

    莫问一摆手：“无须紧张，那日我便说了，你的隐疾我已知晓，也正是基于此，今日我才对你耐心有加，因为你在绝望之时，没有自暴自弃，没有心怀恶念，反而是良知尚存，恪守了做人的底线，所以，我很欣慰。”

    “唉，不敢欺瞒先生，我只是怕传染给家人，才养成了这个习惯而已。”

    “齐虎，善待家人也是善，习惯成自然皆因心存善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来了。”

    齐虎闻言，喜忧齐来，猛地一低头，咣的一声，磕在了茶桌上。

    “齐虎斗胆，肯请先生为我诊治，无论结果怎样，齐虎都将重谢。”

    莫问只是敲了敲桌子，齐虎赶忙拎起公道杯斟茶。

    莫问端起茗杯抿了一口，淡淡说道：“莫要一惊一乍嘛，你这个病潜伏期较长，即便不治疗，也能活些年头，而且传播方式没那么恐怖，只要你洁身自好，不恶意传播，正常吃饭喝茶是不会传染他人的。”

    齐虎的眼眶湿了，他略带哽咽道：“先生说的是，自从查出来后，我也学习了相关知识，可我心里过不了那道坎儿，夜里时常被噩梦惊醒，五年过去了，免疫力因糖尿病下降得很厉害，我的心态也就随之崩了，若不是那天遇到先生出手，只怕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栓子突然插话道：“大男人还哭，至于吗？我大哥啥病都能治。”

    “啊，先生当真能治？”

    “不信就算了。”

    齐虎又将乞求的目光投向了莫问，莫问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西医束手，但草药可医，关键要看你是否相信，所谓信心成就，或许十日便可痊愈。”

    希望的火苗燃起，齐虎急步走出，纳头就拜：“先生救我一命，便是再生父母，我愿奉上一切家财。”

    莫问闪身让到一旁，语气清淡：“我不要你的一切家财，我只要回味居一年的利润，你若相信那便安顿好事务，带上你的信心来黑松沟，我只给你24小时的考虑时间。”

    “栓子，走啦。”

    莫问带着栓子飘然下楼，直奔家具城而去，选了一款现货按摩椅，坐着送货车回到了小山庄。

    莫问与栓子将按摩椅抬进了苏红秀的房间，结果一片孝心换来了一通数落，善辩的莫问笑着不予回嘴，更是充耳不闻地拉着栓子钓鱼去了。

    池塘边，栓子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那个齐老板会来吗？

    看着懂得思考的栓子，莫问对小蛇阿古朵充满了感激：

    阿古朵不仅治好了栓子的天生失聪，更为他调整了智力基因，使得栓子拥有了惊人的学习能力，假以时日，栓子便能成长为莫问的强力帮手了。

    “栓子，如果你是齐虎，你会来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哥能治好他。”

    “你为什么相信我能治好他？”

    “因为大哥是神仙。”

    莫问点点头：“嗯，答案就是这么简单，因为齐虎也觉得我是神仙，哪怕再缥缈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

    然而，莫问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自己太过于人性，不像忘情太上的神仙，齐虎或许会犹豫，况且先收钱再看病很像骗子的行径，做为精明的餐馆老板，齐虎可以病急乱投医，但绝不会睁眼跳坑，齐虎真的会来吗？

    想着想着，莫问又苦笑着摇起了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患得患失起来？自己俨然就是活神仙的存在，怎会在意凡人的想法与世俗的金钱呢？难道是没钱的神仙不如凡？亦或是有钱的凡人赛神仙？

    知悉了莫问的心声，阿古朵的声音突然回荡心神：“莫问，本大神发现你最近有些迷惘啊！”

    “是啊，我既想隐藏自己，又不甘沦入尘埃，是以矛盾踌躇。”

    阿古朵方言又出：“矛盾个锤子，踌躇个毛线，无论你是昔日的博士还是当下的强子，你始终是你，基因编辑可以改变你的外貌，却改变不了你的心，于你而言，回归乡野只是短暂的修整，勇闯天涯才是命运的使然。”

    “而今的你，能治愈一切病症，是凡人眼中的神仙，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只要你不去践踏别人的尊严，不泯灭自己的良知，不迷失未来的方向，你就应该随心所欲地做你自己，没钱就去赚，有钱就去花，不要试图追寻所谓的人生意义，因为你暂时还没有资格。”

    “随心所欲？没有资格？”

    莫问反复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