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快点离开了，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男人打开福特的车门，将湿漉漉的翠茜抱到副驾驶上，为她系上安全带。

    “等等...”翠茜有气无力地说：“我床底下，还有很重要的东西...”

    “你的房间在哪里？”

    “一楼进去，挨着厨房的那间，床下边有一块木板可以拆下来...”

    男人立刻进了那间老旧的石房子，进入翠茜的房间。

    这是一间很小的房间，墙壁上贴着各种电影海报，最中央有一架木板床，男人直接将床掀翻，用脚去使劲踩木质的地板。

    啪嗒一声，他的脚将木板踩穿，蹲下来，将木屑和碎片刨开，从中抱出一个金属制的奶粉罐。

    他从窗户那里翻了出来，清脆的碎裂声中，破碎的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他抱着奶粉罐上了车，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

    引擎轰鸣，黑色的车身飞出停车棚，扬起地上的沙尘。

    这辆福特像是一匹野马，在坑坑洼洼的沙漠公路上疾驰。

    男人打开了车窗，拍拍身边那只水君的脑袋：“拜托你了，小糯米。”

    小家伙蹦跶一下，男人伸出手，把它放到了车窗外。

    小家伙眯起眼睛，很用力地发出光芒。

    然后，起风了，起初只是一点点的小风，但数分钟之后，愈演愈烈，很快变成了小型的沙暴。

    世界变得昏黄，沙子和尘埃遮挡了视线，像是起了一场大雾。

    沙子淹没了汽车的痕迹，在他们离开之后，又有数辆军车来到了这间很旧的汽车旅馆。

    士兵们下车将这间土房子包围，到处搜查，他们看到了地上的轮胎印，但再往前，却是模糊的沙尘暴。

    “快去找！”

    一个看起来像是指挥官的中年男人下令，于是这些人再度乘车，开向了沙暴。

    ...

    “忍耐一下，我帮你把子弹取出来。”

    男人把翠茜扶正，手按在她的背部。

    接着翠茜感觉到一股气劲拍打在她的背上，她哇地吐出一口血，同时那颗圆形的铁块弹出了她的小腹部，在座位下翻滚。

    男人拧开一瓶矿泉水，浇在她的伤口上，痛楚过后，她一下轻松了许多，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翠茜缓了口气，终于有精力观察这辆福特的内饰。

    黄色的内车灯下，她看到了上面贴着的报纸碎片，是被裁剪下来的新闻。

    “拍摄事故！马里亚纳海沟的幽灵！”

    “瞬间移动！雷达失控！男人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

    “宇宙人？外星人？蜥蜴人？世界第八大未解之谜！”

    每张报纸下面都附带有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拍摄角度显的他很有神秘色彩。

    翠茜隐约间想起来了，两年之前，她看电视的时候，曾经看过这个新闻报道，讲的是有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世界最深的海沟，有一个专门关于这个男人拍摄的纪录片，搞的神神叨叨的，结果最后没一个结果，讲了半天，啥也没讲清楚。

    翠茜侧头看驾驶座上开车的男人，抿抿嘴，眼珠子在报纸和男人的脸之间转来转去。

    她忽然发现了，现在这个正在她旁边开车的人，和报纸上的那个神秘男人，长的一模一样。

    不，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就是那个纪录片中拍摄过的男人，难怪她昨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那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

    “你...是谁？”翠茜问。

    “我是庄兴，你可以叫我庄。”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打了一个急转弯，越过一个岔路口。

    翠茜看着那些报纸：“你是新闻里的那个人？”

    “是。”

    “你...是人类吗？还是...其它的种族？”

    “货真价实的人类。”

    “总而言之，谢谢你救了我。”

    “不怀疑我和那些士兵是一伙的了吗？”

    “水的精灵是我们的朋友，这只精灵很喜欢你，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坏人，而且，那些士兵的徽章，是红高棉的人，我有听说最近迪拉姆国内很不太平，没想到那群恐怖分子竟然都来到首都附近了。”

    “他们是为你而来的，红高棉的首领波尔特尔在地下网络发布了通缉令，悬赏活的鲛人，一只1000万迪拉姆，不限数量，如果能抓到鲛人的皇室血脉，有一亿迪拉姆的赏金。”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送到波尔特尔的手里，好从士兵手里独吞赏金吧？你是赏金猎人？”

    “钱...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男人哈哈大笑：“很难相信吧，这片沙漠，以前也是大海呢...”

    他忽然猛地踩下油门，往前横冲直撞。

    沙暴渐渐散去了，后视镜里，出现了两辆军用越野车。

    “是红高棉！”翠茜惊呼。

    “真头痛呢，为什么政府修路的时候，不多修几条呢。”

    男人吐槽着，控制福特在宽阔的公路上左右摇摆。

    砰！砰！砰！

    后面的士兵举起枪射击，后座的玻璃被击碎了，哗啦啦掉落。

    男人从怀里取出一个挂坠，挂坠上绑着两颗兽牙，其中一颗很有光泽，一颗，却显得黯淡无华。

    “冷却时间还差一点么...”男人喃喃：“没办法，虽然我不想杀人...”

    “我可以帮忙！”翠茜打断了男人的自言自语。

    她摇下车窗，侧脸出现了一片片若隐若现的鳞，双手合十，头伸出窗外，腮帮子鼓起来，吐出了一道水柱。

    水柱淋在路上，变成粘稠的油，那两辆越野车行驶到油滑的路面上，忽然打起了转，方向失控。

    “这就是鲛人的法术么，真有趣呢。”男人称赞道。

    “快走吧，这么热的天，那些油很快就会挥发的。”翠茜回到了车内，按着小腹，她刚才止血的伤口，又裂开了。

    男人点点头，飞快地甩开了后面的追兵，很快就看不到那些人的影子了。

    他朝着旷野驶去，从白天开到夜晚。

    夜空中繁星点点，黑色的福特停下了，停在一片荒废的村落边，这里有轰炸过的痕迹，到处千疮百孔。

    毁灭的遗迹上长出了玫瑰，同时存在于这片土地的，还有风，星星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