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大晚上的带我来这里干嘛？”路明非满脸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楚子航目光一直落在手机上，微微发亮的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是一个地址。

    “她们找到了我爸之前的住的地方。”

    她们，是指苏恩曦那群人。

    “师兄，那为什么不白天来？大晚上的搞得我们好像小偷一样。”

    楚子航沉默了片刻：“因为白天要拜年。”

    路明非点头：“拜年这事的确不能拖，我今天也去看了叔叔婶婶，他们现在过得不错。要说咱国家人情味就是浓，你瞅瞅西方，大过年就一家人吃烤火鸡，师兄吃过火鸡没？味道怎么样？”

    “不好吃，肉质很柴，我想师弟你应该不会喜欢。”楚子航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已经废弃的民房前，位置离黑太子大厦很近，从样式上来看应该是大厦以前的员工宿舍。

    苏恩曦给的地址很详细，两人没有浪费时间寻找，直接来到楚父之前的宿舍。

    这是间很普通的员工宿舍，里面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什么也没有，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原位，也没有任何能代表房间主人身份或者兴趣好爱的东西。

    楚子航直接扒开床垫，露出一道严丝合缝的暗门，铁门做的暗门被挂锁死死封住。

    这里面，就是那个男人就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东西了吗？

    楚子航盯着暗门一言不发。

    路明非敲了敲铁门，沉闷的声响代表着下面有个不小的空间，脸色有些古怪：“师兄，怎么有种007的感觉，难道你父亲除了混血种这层身份还是个特工？下面不会是个军火库吧。”

    两人对卡塞尔的了解不多，甚至对混血种的世界都只是一知半解，一个不喜欢问，一个觉得无所谓。

    知道谁是敌人就行了。

    楚子航的敌人只有奥丁！对别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而路明非，则是感觉没什么敌人，或者说都是敌人，所以清不清楚无所谓。

    楚子航扯了扯铁链：“有可能。”

    那个男人确实有点像电影里隐居的杀手或者特工，如果不是那天，估计会一辈子隐藏下去。

    “用这个吧。”路明非拿出鬼彻递给他：“这是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嗯……它脾气不怎么好，不过我觉得师兄能把它驯服。”

    楚子航接过太刀，一股不祥的冰冷气息从握刀出席卷全身，全身的血液隐隐沸腾起来，他不自觉点亮了黄金瞳。

    “呼。”他深呼吸几口之后手上越发用力，冰冷的气息逐渐消散，刀刃处微微泛着红光，刀身隐隐冒着黑气，整个人看起来莫名多了几分妖艳。

    “它有名字吗？”楚子航轻轻一刀划在铁链上，刀就像切在了豆腐上一轻轻划过，粗大的铁链悄然断裂。

    “鬼彻！这名字不错吧。”路明非说道。

    “传说中里面住着恶鬼的刀吗……好名字。”楚子航不愧是学霸，只听名字就能知道太刀的来历。

    暗门打开，两人顺着钢管向下滑落。

    地下室很宽敞，电灯打开的瞬间，两人都被眼前的场景震得不轻。

    路明非虽然想过无数种情况，但还是被眼前的东西惊得张大了嘴巴。

    “楚师兄，你知道你爸这么……骚包吗？”

    路明非是见过楚父的，虽然只是一面，但印象深刻，毕竟任谁都不会相信那样一个邋遢油腻的中年大叔会是楚子航的父亲，哪怕开着迈巴赫，也给人一种车是偷来的感觉，甚至会怀疑车主人的眼光。

    眼前的地下室很大，灯光下整个房间里的东西一览无余。

    有一整排码放整齐的黑胶唱片、整个玻璃柜的古巴雪茄、连成排的威士忌，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各式各样的相机……无一例外，全都是些眼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的东西。

    这些大多数只能在拍卖会上才能看到的收藏品，几乎摆满了整个地下室。单从这些，也能看出房间主人是一位风流潇洒至极的大人物。

    “我对他不了解的。”楚子航回答道，他缓步走到房间中央的大床边，哪怕过了这么久，他似乎也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气息。

    正对着床的是一张巨大的木桌，木桌的镜面贴满了各种照片，楚子航从小到大的模样都有，也有苏小妍的，笑着的，哭泣的，悲伤的……

    那个男人从未陪伴在他们身边，但又从未缺席他们人生中的每一个时刻。

    仿佛小小的地下室就是他的全世界了。

    “师兄。”路明非轻轻喊了一声。

    楚子航用手轻轻抚摸着照片，模糊的视线中，好像看到那个平日里邋里邋遢的男人，他也会这样轻轻抚摸着这些照片，满脸温柔又小心翼翼。

    “守护世界的人，世界把他忘了。”他呢喃着重复：“世界把他忘了……只有我记得。”

    路明非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那我们一起把他找回来。老实说，有个这样的爸爸真是酷毙了，简直是现实版007好不好，难不成我爸妈也是这样，嘿，说不定他们在某个角落里正抱着我的照片痛哭流涕呢。”

    “找不回来了，他已经不在了。”楚子航声音低沉。

    “我觉得不会。”路明非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师兄你也说了，这个世界除了你没人记得楚叔叔，奥丁如果把他杀死了，就没必要大费周章修改所有人的认知。修改现实，这么强的能力是我的话也不会对一个死人使用的。”

    楚子航猛地抬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吗？他还活着？”

    没人能比他清楚那个雨夜的恐怖，无穷无尽的怪物海，矗立在狂风暴雨中的八足骏马，手握雷霆的众神之父。

    面对这样的敌人，真的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但正如路师弟所说，奥丁这样的存会为了一个死人大费周章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那当然，说不定奥丁是看上了楚叔叔的身手，邀请方式不一样而已，神嘛，总是爱搞些稀奇古怪的排场。”路明非说道。

    “对，他肯定还活着。我要把他找回来！”楚子航语气坚定起来，目光中满是感激：“谢谢你，路明非师弟。”

    “咦，好肉麻，你看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是认真的，谢谢你那天叫住我，谢谢你带我训练，也谢谢你很多事都不会瞒着我。”

    “如果我是女孩子，你这种深情表白的话会让我受宠若惊，但我不是，师兄你也不是，所以咱们之间就用不着说这种肉麻的话了。”

    路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清理好房间，不然叔叔回来以后看到这些东西落了灰得心疼死，打扫卫生这种事我就不参与了，我上去等你。”

    地下室里，楚子航先是原地楞了一会儿才走到床边坐下，路师弟说的对，是该好好打扫一下，房间里灰尘太多了，他揉着眼睛想。

    ……

    路明非环保双手靠在石柱上，抬头看着月亮：“今晚的月亮真圆，楚师兄肯定会喜欢。”

    “走吧，师弟。”

    楚子航腰间别着鬼彻，整个人一如既往，只是眉宇间不再酝酿着仇恨。

    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路明非好奇：“那一屋子宝贝被怎么办？要不我们重新买个挂锁。”

    楚子航摇头：“不用，暗门我重新焊死了。”

    路明非竖起大拇指：“君炎算是让你玩明白了，以后你就算不想当混血种，也是最帅的焊接师傅。”

    “路师弟一定是最快的外卖小哥。”

    “说起这个，我还真有些饿了。”路明非摸着肚子：“楚师兄，你请。”

    “可以。”

    “你都还没问我要吃什么就答应啊。”

    “想吃什么？”

    “越贵越好。”

    “可以。”

    “楚师兄，说不定我想吃龙肝凤髓，说不定我想吃飞机上的贵宾套餐，万一我是条邪恶的龙王，我想吃人怎么办？你也会说可以？”

    “龙肝以后估计有，凤髓怕不好找，我家有私人飞机想吃哪种套餐都可以，吃人不行，会感染朊病毒。”楚子航语气认真地细数着，然后说道：“野生动物的话，病毒不少，如果你不会做可以叫我。”

    “呃……师兄你这样为我着想我真的会哭死。”

    “那么我们来说说龙王的事吧，”楚子航突然转身，很认真地看向他：“你是龙王吗？”

    路明非耸耸肩：“虽然我对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但我也知道自己有父有母有亲戚，他们不是说龙王都是孵化的吗，我觉得我应该不是。”

    楚子航点头，轻声说道：“我也希望你不是。”

    路明非问：“楚师兄是担心对我下不去手吗？”

    “不管你是不是，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楚子航摇头，难得地笑了起来：“何况如果龙王都是你这样的，我想屠龙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路明非大怒：“我靠，你这是瞧不起我。”

    楚子航说：“不，我是相信你。”

    路明非：“……”

    楚子航又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条龙，那喜欢你的姑娘怎么办？”

    “哪条法律规定龙不能和人谈恋爱了？”

    “师弟，尺寸不合。”

    “卧槽，师兄你竟然开火车……”路明非突然想到了什么，眯着眼打量着他，没记错的话，楚师兄以后会遇到小龙女，嘿嘿，到时候我也这样怼他。

    楚子航看着月亮，在心里轻声道：师弟，月亮很圆，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