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如同舞台灯光一般的光柱打在男孩身上，他仿佛身处一片巨大的舞台，孤零零站在那里，周围尽是看不到边际的黑暗。

    镜头拉近，小男孩灵动好看的脸变得沉闷没有表情：

    “我好像突然会笑了，第一次看到妈妈对我那么高兴的拍照，她开心了，我也觉得好开心。”

    “不过，会笑的好像是我的弟弟，妈妈是对他笑的，他叫王川，不止妈妈很喜欢他，老师同学还有周围的阿姨叔叔都很喜欢他。”

    “我想让妈妈每天都那么高兴，那就弟弟替我去上学好了，我只要不出现在妈妈面前，她就能一直那么开心。”

    “我要督促弟弟多学习，努力考试，拍好多好看的照片，代替我让妈妈每天都开心。”

    “妈妈不想跟我说话，没关系，我只要能听到妈妈的声音就好了。”

    “妈妈不想见我，也没关系，我只要能每天看到妈妈就好了。”

    小男孩扬起脸，努力扯出有些僵硬的笑容，笑容里还是盛满悲伤。

    王川与王岩，看似是同一个人拥有了两种人格，但这一刻，顾长笙却生出了异样的感觉：他们不止是两个人格，他们就是两个不一样的、活生生的人。

    只是非常不幸的开在了同一支梗子里，碰上了吝啬又偏心的阳光，摘掉了它讨厌的，留下了它喜欢的。

    胡琳琅始终不承认王岩才是自己真正的孩子，她为了自己的脸面和虚荣，只愿意承认给她带来快乐和荣光的王川，而阴郁沉闷的那个，可以当作完全没生过。

    “啊——不对！不对！我的儿子只有一个，只有一个，他叫王川，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影厅里某处黑暗中，传来了胡琳琅歇斯底里的咆哮。

    她终于想起导致自己精神污染升级的罪魁祸首。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替儿子选了最正确的人格，从来没想过她的行为跟杀人并没有区别。

    她亲手选择杀了最爱她、关心她却无法亲密表达、甘愿蜷缩到黑暗里默默守护一切的孩子。

    在看到U盘里所有视频后，沦为畸形堕落种的胡琳琅更加无法承受亲手毁掉自己孩子的愧疚感，宁愿自我催眠也不愿意去面对事实。

    “胡女士，这是我们蓝天科技院针对精神类疾病最新研发的设备，可以抑制甚至完全抹杀另一重人格，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会有后遗症吗？”

    “不会的，这台设备会为两种人格灌输入不同的剧本记忆，让他们实现自然剥离，您儿子王川会以为哥哥王岩是走丢被拐卖了，您只要一直强化这个记忆，他这重人格很快就能完全占据身体主导权，而另一重阴郁人格王岩则被注入丢弃记忆，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的。”

    “抹杀了他，我家川川就能醒来了吗？”

    “是的。”

    “那请您开始吧！”

    ···

    后面的画面，顾长笙在院长办公室已经看过了，她环视黑暗，不知道李岩···应该叫他王岩看到这些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被人戳破欺骗和自己发现欺骗，残忍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曾经笨拙却温柔的小孩在长大后得知：最爱的母亲一次也没有选择过他，甚至不留情面地希望他去死，又会作何反应呢？

    影厅里有低低地抽泣声，应该是王川，他似乎知道母亲做过的事情，也很清楚自己副人格的身份，只是是谁告诉他的呢？

    屏幕彻底熄灭的那一刻，滴答滴答的声音重新开始走动。

    顾长笙闭眼再次睁眼时，胡琳琅还在泡沫海里打滚挣扎，她的顽强抵抗让人生厌。

    顾长笙叹了口气，拿出清洁抹布，扔在了满身泡沫的胡琳琅身上。

    【清洁抹布：系统出品，针对顽固污渍推出的清洁利器，用过的都说好】

    绿色的长四方体很快浸透了泡沫，开始自行在胡琳琅身上上下左右的擦动，摩擦出更多的泡沫。

    当抹布移动到头顶时，地上发疯的女人突然不动了，松开四肢瘫软在地上：

    “我只是想要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有错吗？”

    “我是他的母亲啊，他应该让我觉得开心才对啊！”

    “为什么···都要指责我没教育好他呢？”

    “我都不幸福，他怎么会幸福？”

    “难道又是我错了···？”

    女人的黑珠子眼里流下两行血泪，身体开始渐渐有融化的趋势。

    【支线任务：恐怖的美容院，当前完成进度80%，请继续完成清洁】

    进度条随着女人彻底消融在泡沫海里继续往前推动。

    整座大楼地动山摇，开始彻底软趴趴的向下塌陷。

    顾长笙拖着昏过去的王川从窗口逃离，李岩却始终都没有现身。

    最顽固的污染源已经自行消融，整座美容院也变成了一滩融化的冰激凌，一朵朵色泽奇异的OMG961生长出来，几个呼吸就开出了烂漫的花海。

    【是否对特殊物质OMG961进行回收？】

    “是”

    【回收专用套组已发放，请戴好手套使用镰刀进行收割】

    【注意：OMG961具有强污染性，不可与人体皮肤直接接触，一旦无法无法挽回】

    系统清洁女工上线，顾长笙挥舞镰刀，熟练得让人心疼。

    这次一共回收了五十朵OMG961，共计到账500点积分。

    叮——

    系统任务完成得提示音同步响起。

    【恭喜你完成支线任务：恐怖的美容院，清洁等级升级为LV7】

    【恭喜获得身体强化一次，可随机提升1-3级，是否立刻强化】

    “是。”

    系统界面蹦出一个筛子，咕噜噜旋转跳跃不停歇，然后停在了2点上。

    【身体强化提升2级，当前身体强度为：D级】

    顾长笙：“？？？”

    就这？她也没感觉出身体有多大变化啊？！

    【主线任务：清洁末日世界，重建人类家园，当前完成进度2%】

    【支线任务：吃人的餐馆，当前完成进度20%···30%···50%···80%···】

    顾长笙：“？？？”

    桐城饭店怎么自己开始清洁了？

    她想起自己之前推测：李岩就是桐城饭店的软肋。

    他已经得知自己的生母抛弃他的事实，多年执念都是虚假的，一定很受打击···

    到目前为止，一直没再出现的原因，不会是回去找桐城饭店同归于尽了吧！

    想到这里，顾咸鱼赶忙四处找桐城饭店的踪迹，却在不远处见到了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十三岁小男孩。

    是李岩？！

    顾长笙急忙跑过去，此时系统提示清洁进度已经到了90%。

    李岩的身体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是被掏空的空心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躯干。

    他歪着头，看着顾长笙笑：“其实，我恨过她。”

    “但总觉得，我们是有联系的，如果她能亲口问我···”

    “我也愿意为妈妈牺牲···”

    “真可惜，她没这个机会了。”

    “···”

    躯干如同枯萎的花一般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化作一摊黄沙散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