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王贵的自辩
赵佐与王贵出了城门后一路向东北疾驰,直到快进入秦岭群山时才减慢了速度。
王贵没好气的道:“行了,把你那把破匕首收起来吧,这里没别人。”
赵佐老老实实收刀,从马上翻下来,然后衷心感谢:“今日多谢王统制搭救。”
“谢就免了,直接说事吧。”
赵佐疑惑道:“什么事?”
王贵愠道:“你真不知道我为何搭救你吗?”
赵佐立即反应过来,自然是为了之前那首满江红。
不过他有一个疑问:“王统制为何不信那是岳帅在风波亭的遗言?”
“因为他根本就没死在什么风波亭,而是死在大理寺狱中。”
赵佐这才明白自己是哪里露了馅。
王贵有些不耐,催促道:“说吧,那首词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赵佐张口欲言,却一时语塞。
从哪里得来,跟对方说是语文课上学来的吗?
他只好先岔开话题:“这首词兴许只是某个文士,假借了岳帅的名而已,王统制何必在意。”
王贵看起来有些诧异:“你似乎不认识我?”
赵佐点头。他只知道对方姓王,而且大概率是原来岳家军的人。
“我是王贵。”
王贵只说了这么一句,似乎很笃定对方肯定听过自己。
赵佐在脑海了搜索了一番,好像曾经在各种小说里见过这个名字?
“啊,我想起来了,王统制是岳飞的结拜兄弟!”
王贵的脸色瞬间十分难看。片刻后,他有些不自然的转回了之前的话题:“你之前背的那首满江红,与他的风格完全一致,旁人写不出来,一定是他所作。但我却从没听过,到底是哪里来的?”
赵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苦思冥想片刻后,他抬起头来,一脸真诚道:
“我说是通过月光宝盒看到的,你信吗?”
“什么?月光什么盒?”
王贵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月光宝盒。一种神器,穿越时空用的。”
赵佐补充道:“我通过月光宝盒回到了过去,这首词就是在那时候无意间看到的。”
王贵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眯着眼看向赵佐:“你说的这个月什么宝盒,在哪里,长什么样子?”
“已经坏掉了。”赵佐摊手道:“我穿越一次后就不能再用了。”
这个说法太过离奇,王贵显然是完全不信。
但他又反复盘问了赵佐半天,最终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完全不认识岳飞。
难道赵佐所说的是真的?
说起来,对于这些志怪神异之事,在宋朝的接受度反倒比后代高。
万般无奈下,王贵只能姑且问道:“你用那个什么光宝盒的时候,还做了些什么?”
赵佐硬着头皮编道:“除了这首词外,最主要就是把我带到了这边。想必王统制能够看出来,我不是此处的人氏。”
这确实是实话。
王贵盯了赵佐半天。
对方的说法着实匪夷所思,偏偏又和现状能对得上。
莫非真是有什么仙家器物?
王贵摇摇头。他更愿意相信,那首满江红是某个仰慕岳飞的人伪做的词。但是他费那么大劲将赵佐带出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个的。
就算他现在做事颇为放肆,但之前那般强行出城的操作,也是要担不少干系的。
若非是岳飞的事物对他太过重要,他怎么会如此行事。
眼神渐冷,王贵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赵佐重新抓回去。但是再一想到朝廷那些官员的嘴脸,他又瞬间清醒:“罢罢罢,我这辈子还怕再犯什么错吗,何必再为难他人?”
王贵长出了一口浊气。
赵佐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他此时一心只图尽快返回山寨。
“算时间孟成这会应该已经到山寨了,不知道李仲先那边收拾如何?”
“金人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出现,我得尽快回去,和大伙一起撤离。”
对了,赵佐忽的心头一动,不知道能不能借助王贵来抵御金人?
“王统制,我前几日在山中见过金人,就在东边的菩萨塬,光周围巡山的就有百余,总数应当不下千人!”
与赵佐设想的不同,王贵毫无波动,凉凉道:“有就有吧。”
“统制不担心金人?”
“山里的金人关我何事,爱去哪去哪。”
“倘若金人图谋不小,要来袭击凤州呢”
“梁泉县外头有烽火望台,等他们要来的时候,我自会知道。”
赵佐无话可说。
王贵忽然勒马停下,道:“你我总归是有一首满江红的缘分,你若实在担心金人就来找我吧,总能庇护你一场。”
赵佐默然,他想要庇护的可是一整个山寨。
两人再无他话,赵佐拱拱手,便要告别回山。
王贵却忽的一指:“拐角处那处巨石,似有强人埋伏于后,你且小心。”
赵佐转头去看,并无半点异常。
下一刻,就跳出来几个手持利刃的身影。
赵佐:?
然后,他脸上泛出惊讶之情:“余大侠?”
这几个埋伏的人,正是余庆他们。
余庆却好似浑然没看到赵佐的样子,目光全放在了王贵身上,死死盯住对方:“王贵,还不过来受死!”
王贵反倒是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之前来我大营行刺的,想必也是你们吧。”
“可惜当时没能斩了你的狗头!”
“着实可惜。说起来军营中的夜间巡防之法,还是当初你想的主意。”
余庆咬牙切齿:“狗贼,你出卖大哥,坏了大哥的性命,我誓要杀你,为他报仇!”
一旁的赵佐睁大了双眼,他要是没理解错的话,余庆似乎在说,王贵出卖了岳飞?
他们不是结义兄弟吗?《说岳》里有这段?
王贵沉默了一下,道:“我没有出卖他,我也从没想过要害他性命。”
“好个千刀万剐的贼!你有胆做,没胆认吗?”
“我做什么了?秦桧陷害的他,万俟卨审的案,杨沂中动的手,与我何干?”
余庆须发怒张,大骂道:“好杀才!若非是你给秦桧送的密状,诬告大哥,他何来的借口下手!?”
“那告首状须不是我写的。”王贵回道:“分明是王俊做的,我只将它转交了上去。”
余庆气极反笑:“好,好,原来你是这般想的么?你真不知道那份状子交上去会是什么结果!?”
“我怎么可能知道!”
王贵突然爆发。
“张俊那厮用我的家小胁迫,你让我怎么办?”
“他当时是枢密副使,位高权重的枢相,谁知道会被牵连下狱!”
“大宋开国两百载,何时杀过宰执级别的人物,我怎么可能想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