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开着车，开了车内的自动驾驶，思索着一些事。偶然间，她看到了一位神色匆匆的黑衫男子，柳眉一挑，停了车。

    男子听着刹车声，下意识扭头一看，对上了一对似笑非笑的眉眼。“调令员？”

    “怎么，睡过头了？“

    男子苦笑一声，“是啊，昨天忙着核对数据，忙到半夜，睡得闹钟都没听见，结果就起晚了。”

    “上车。”茯苓按下按钮，开了右车门。“刚好顺路。”

    “这怎么好意思。”男子客气了一句，想到院里正等着他送核对后数据的前辈，还是上了车。

    茯苓重新发动汽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陆老呢？是不是昨晚又在科院里睡了一夜？”

    “何止是昨晚，都快在院里睡半个月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身子骨是怎么扛下来的。”

    “你们也不知道劝劝他，累坏了怎么办？”

    “我们哪有这本事啊，哪劝得动他？陆老就听您和那位的，还是您来吧。”

    “行，那我回头说他一通。”

    就这样很快到了科院，男子感激地道了声谢，便急匆匆地跑向了院门。

    茯苓一手搭方向盘，一手倚窗，目送着他安全抵达院门。正欲发动汽车，却见得院门口的一抹白影，忙接下安全带迎上去。

    “陆老，舍得出来了？”

    老人已是满头银丝，身着白褂险些被冲进门的男子撞到，嘱咐一句小心，正要走时听到这话，抬眼一看，认出了她。

    “是茯苓啊，来的正好，顺便送我回家吧。今天活忙得差不多了，偷个懒提前下班。”

    茯苓抬头看看天边高悬的白日，无语道，“陆老，这可是上午。”

    “上午？不是下午吗？”

    老人惊讶地望一望天，不敢相信。

    茯苓看向老人布满血丝的双目，心疼道，“您是又熬了一夜？”

    老人如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摸摸头，嘿嘿一笑，“上午的话，那就可能，大概吧。昨天实验最后阶段了，一时间没注意就熬过头了。”

    “也不怕猝死！”茯苓上前搀住老人，心疼地骂一句，走向汽车。

    老人坐进后座，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您要是再这样我可不能保证我还能给您送终。”

    茯苓絮叨着坐上驾驶位，还没来得及扣上安全带就察觉到一道目光。看向院门，一位同样身着白褂的近中年男子默默地看着她。

    茯苓回头看了眼老人，老人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她明白了。

    “我去处理一下。您先稍等一会儿。”

    “好。”

    茯苓带上副驾驶座上放的文件，下车走过去。

    “我的作品呢？”茯苓刚上前，男子便冷着脸发问，脸色很不好看。

    茯苓眉一皱，她不喜欢和现在状态的人交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只能压下不快，努力平和地做出回应。

    “苏先生，请您明确一点，自从那位亲自下令赋予她公民权后，她就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公民，而非作品了。”

    苏冷笑一声，“这算是什么事？两架机器的报团？公民，我同意了吗？就算是那位亲自下场，没有我的承认，什么授予都是狗屁！”

    茯苓轻叹一声，“苏先生，请您冷静一下。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前段时间的确是委屈你了。可希望您也能理解，之前因为无混乱环境开发暂未完成，您的领域暂时无法展开进一步研究，这才将您调任至民生科技领域，这也是无奈之举。”

    “别，我可担待不起。”苏依旧是冷着脸，“军用型类人机组开发耗费巨大，对于没有外出想法的人来说没什么价值，还是民用型利益更大。”

    茯苓攥紧了拳头，指甲扎进肉里留下几弯白痕。

    “呼——”长出一口气，她又冷静下来，恢复正常状态。

    苏看着她的反应，正冷笑着，却突然体会到了茯苓刚说的话背后的深意。

    “等等，之前？难道说？”

    茯苓露出微笑，“如您所想。混乱封锁清零装置已完成研发，三日前第一次测试成功，今天凌晨三点五十八分第三次正式测试成功。”

    “恭喜你，苏先生，接下来就是您的领域了。”

    苏呼吸一滞，但很快想到另外的事，激动的心随机静下来，冷声道，“那又怎样，就算把一切军事装备都准备好，会有人愿意放下手里的权利去冒险吗？”

    茯苓没受一点影响，“军工院半年前就已经完成建造，随时等待入驻。”

    “恭喜您，苏先生，您是第一批获准进入军工院的成员之一。明天就可以去报道，正式开始研究了。”

    “呵。”苏嘲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骂归骂，干活还是要干的，就算有人不舍得放下权利，他也必须为了往日那伟大的理想付出努力。

    茯苓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是同意了，心情好了些，笑问，“那么，苏先生可以放手了吗？要在您的领域进行研究的话，还是把女儿放出去比较好。相信我吧，我会帮您照顾好她。”

    照顾？想到外出至今未归，杳无音信的那孩子，苏冷着脸，不说话。

    茯苓将文件递过去，笑了下。

    “什么？”

    “从研究院那边获得的，是有关智能系统在高混乱度条件下正常运作的技术。”

    “研究院，那里怎么会……”苏接过文件，正开口嘲弄，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等等，研究院？那是哪？不是科院吗？”

    茯苓笑着吐出四个字，“遗忘之城。”

    遗忘之城，遗忘之城！？

    “昨天，执行特遣工作的特遣队员返回，清除了研究院的威胁，对遗忘之城进行了调查，带回来了这些文件。”

    茯苓故意没把苏想要知道的说出来。

    苏厌恶地挑眉，“真是受够了，就不能直接说重点？”

    茯苓笑，”传信员正常完成了工作。”

    苏松了一口气，放心了。

    茯苓看着他的模样，觉得这位傲娇模样的年轻父亲此时可爱多了。

    “虽然没亲身见过面，但能完成任务基本说明传信员情况良好，且在遗忘之城内处于安全状态，并有一定自由活动的权利。进一步的调查将会在一段时间后继续进行，到那时，或许会发生冲突，需要一些装备支持。”苏无言，静静听着。

    “但是我们会尽全力保证传信员的安全。请您放心。”

    上位者的保证，有用吗？

    苏没得选，他只能相信。

    “我明白来了，我会努力提供的。但是时间太紧的话，无法保证到时候是否有产品能够投入使用。”

    意思就是，我会尽力，但时间不够，因为你们让我歇的时间太久了。

    茯苓不置可否，“当然，我明白。军工产品的研发周期可并不短，您需要努力就可以了。就算到那时候真的没有产品研发成功，也是一定要迎上去的。”

    “苏先生，可别忘了，和您有相似经历的不是一个两个，还请相信特遣队员和人民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