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

    子己撑着坐起来，用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在一张白纸上写下最近这几天他获取到的知识。

    首先是世界。和他料想的一样，外面的世界已经濒临崩溃。在五个外面世界的年份之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能量波动摧毁了绝大多数科技，更严谨一些来说，这次能量波动直接对物理体系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

    最先是卫星失联，接着是信息系统失效、工业体系崩溃、核电站核弹等危险设施爆炸。最后，在热武器哑火后，“乱”这种怪物诞生了。

    没人知道这样的怪物是如何出现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样的怪物对本身就已经濒临崩溃的人类社会体系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世界彻底崩溃，陷入混乱之中。

    唯一庆幸的是，这种引发人类世界崩溃，被称为“混乱能量”的能量被发现可被利用。或许这就是末日的火种。

    这些信息全部来自子受，真实性子己不敢保证，他没亲眼见识过。并且，他对于“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第二是他所在的城市。这座城市现在叫做朝歌，也就是数千年前它的名字。这座城市是子受——不知为何出现的商纣王——在同样不知为何出现的曾经商朝将士的助力下，与某位阶位极大的“乱”在协商后共同维持。

    其主要特征有三：一，内外差异极大。城市内还维持着勉强的秩序，城市外就是混乱的世界。

    二，时间流速可变。在强大的混乱能量影响下，朝歌在子己“出生”，也就是混乱爆发子受夺权后就被设置好时间流速，在外界的八年时间里，朝歌过了十六年，在最后的这两年时间流速才与外界相同。

    三，诡异。极高阶位的“乱”是谁？它为什么会同意和子受协商？能够与“乱”协商，诡异出现的子受，究竟是人类还是“乱”？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是子己下一步需要探索的问题。

    第三是子己自己。商纣王之子，但对于他为什么会出生，子受缄口不言，并且说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就比你大不到三十岁。”

    讨厌谜语人。

    最后是他曾经的记忆。在选择接受世界的真相后，他回忆起了死亡后的那段空白记忆，也知道子受的那句“还是第一次”有多么不靠谱。

    至于那只黑鸟，它的身份子己勉强猜了出来。

    玄鸟生商。另外，有种说法是九天玄女，也就是黄帝的老师的本体就是玄鸟。但在子己的记忆中那只鸟的声音是男声。也就是说这只鸟的逼格不是很高。

    信息整理完了，也该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子受说，让他安安分分接着该干嘛干嘛，好好上学，到时候自会有人带他出去历练，而且是外面的人。也就是说，子受和外面的人有联系。这种联系具体是什么意义他尚且不知道，只能等到那时候再做进一步打算。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他祖宗，那个叫做妇好的女人，也就是武丁时代的女战神嫌他太软，要带他见见世面。具体就是那具捅了他的甲胄，操纵的本体已经被他杀了，被操纵的实体却不会就此安分，需要把实体也解决了。

    写到这里，子己放下纸笔低头思考了一会，确定有效信息已经整理完毕，准备开个防身术的视频可看。现在城市中的网络是苏妲己派人建立的局域性网络，只能查混乱爆发前的视频，也不知道是啥原理搞的，反正子己用着没感觉出来啥不对劲……

    “喵？”白色的小家伙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跳上子己的病床亲昵地蹭他的手。

    “小末啊，你怎么跑过来了？

    “喵。“

    子己没指望它回答，这只整天学猫叫的傻狐狸他一点也不信它能成精，要不是有它，他在家里的实力排名估计就真垫底了罢。悲，居然沦落到要跟一只狐狸抢实力排名。

    “喵~“小末没什么反应，依旧是一副傻傻的样子，安静地伏在子己手边享受着他的顺毛服务，偶尔舒服地叫一声。

    子己摸着小末，原本还有点小焦躁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下来了，享受这难得的平静。五分钟后，他想起了一件事：“那什么，医院应该不让宠物进的吧？“

    “喵？”小末正舒服地要睡着，感觉到子己的手一滞，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子己看傻狐狸细长朦胧的狐眼，瞬间把这些考虑都抛在了脑后：妈的什么规定，来都来了先摸个爽再说！

    几天后。

    “回来了？”老师暂时放下手里的活计，上下打量了子己两眼，微笑道，“看样子你恢复的不错。”

    “嗯，谢谢关心。”子己点点头，也是笑了笑。

    “既然身体恢复了就赶快回教室吧，你旁边那位可是盼了好长时间了，每天都要问一遍你什么时候回来。这么虐老师这只单身狗合适吗？”

    “这种玩笑还是少开吧，女人好麻烦，做朋友倒是挺合适的。”

    “确实。”

    老师和子己相视一笑。

    事实也正像老师说的那样，刚回到教室两道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射了过来，紧跟着子己一直到他坐下。

    “节制一点，节制一点。真的闲的慌可以去多刷两套题。“子己嫌弃地伸手捂住同桌苏沫的眼睛挡住她的视线。

    苏沫啪的把他手打下来，小脸气呼呼地鼓起来不满地说：“你是伤到声带还是伤到脑子了？就这么跟我说话的？白瞎我这么担心你了。”

    “我什么时候不是这样说话？”子己失笑，但看苏沫确实很认真，想想她应该的确很关心他，语气软下来道歉，“好啦，是我错了，感谢苏小姐的无上关心，小人诚惶诚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去看脑科吧，你脑子指定有点问题。”苏沫嫌弃地扭过脸，语气倒是很开心。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啊？”

    讲台上，讲课的教师投来了警示的目光，终结了话题。

    但子己还是递了张字条过去：“中午再细说。”

    午间，西大门。

    子己怀里盘着傻狐狸小末，倚在树上。抬头在密叶的间隙中看天上的太阳，知道了许多事情的他突然感觉天上的太阳很假。

    “现在可以说了吧。”苏沫肩并肩靠在他身边说。

    子己叹了一口气，一时间居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们认识多久了？”

    苏沫歪歪头回忆了一下：“两年零七……八个月？”

    “你记性还是这么好。”子己夸了一句，正色问，“你知道，世界的真相吗？”

    小末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苏沫抿抿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发烧啊。”

    “不是，我没开玩笑。”子己哭笑不得，把她的手打了下去，“这个世界和你以往认识的可能不一样。”

    苏沫怔怔看着他，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现在很认真。”子己说，“我可能不是人。”

    苏沫看着子己认真的表情，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初代民用类人型机组初号机向您问好，尊敬的……”

    “好了好了，打住打住。“子己举手投降，放弃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