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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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与新生命共生

    整个三月,都没有Henry的任何消息,他是不是死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应该这么长时间连一个信息都没有。

    陈韵开始怀疑自己,回想他们的相识,也许就是一个已经设计好的阴谋。为什么偏偏选中她?那些人口中的新女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就像是一个情场高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猎物?

    征服过的猎物,就已经失去了捕猎的快感,就会像破鞋一样被丢弃。

    可是他说过,那条青石路的街道,河堤边的鲜花。

    渣男的话,怎么可以相信?

    她有空就打开电脑,看看有没有他的留言。她甚至时不时就路过海德公园附近的音乐厅,既期待又担心与他的偶遇。

    以前看文学作品的时候,她嘲笑那些为了爱情傻傻等待一生的女子,在旁观者的角度,我们很容易看清楚他人的痴和傻。等自己成了主角,体会到人与事的多面性,感受到人性的复杂面,更多的情况下,总抱着一种自己是幸运儿的侥幸。

    看似不合理的一切,因为自己给的光环,而变得理所应当。

    因为在我们自己的眼里,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唯一。我们看到了自己的善良,委屈和不得不做出的权宜之计,在另一个人的眼里,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我们不喜欢的样子,也许是太现实,也许是太冷酷。

    如果你处于一个群里中,没有人会去在乎你是不是鹤立鸡群或者金鸡独舞。在芸芸众生的眼里,你那么平凡,却又那么自信。你明明相貌平平,才华一般,却总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你和你的群,分到一起,你们就是一样的。

    所以在别人的眼里,陈韵自然也与众多的志愿者女生一样,期望在做志愿者的同时,结交一些权贵,能用自己的青春换取门票,尽量能挤上步入成功的捷径。

    Henry就是这样一个成功人士。他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深耕此行十几年,已经累积了深厚的人脉和资源。他帅气、多金又大方,极尽温柔体贴,不谙世事的女生,怎么能拒绝?而这些着急步入职场的女性,她们只不过是用自己拥有的,去换取自己想要的。至于高尚的灵魂,纯洁的爱情,是世俗之人看不见的,也不相信的,甚至嗤之以鼻的。

    人与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不断满足自己的欲望。欲望满足了,或者觉得无聊,或者去追逐更高层次的欲望。

    陈韵不敢确定自己是哪一种。

    在世人的角度,她从Henry那里得到了物质与虚荣,Henry得到了满足与安慰,成年人之间各取所需的游戏,游戏结束了,又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相忘于江湖。

    在陈韵的眼里,她并不想得到物质的满足,那些看似的接受只是为了配合,也可以说是迎合喜欢的人。这是她23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对一个异性心动,并且付诸行动。她无法拒绝的是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和看似独一无二的的宠溺。她喜欢和他一起,她愿意为了他,哪怕是深渊也跳一次。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也可以失去一切,只要那几日在一起时永恒的记忆。

    她一度认为,只要自己懂就够了。别人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是那一颗纯洁的赤子之心。

    她觉得他懂,她相信他懂。

    她愿意等,她也愿意赌。

    转眼已经暮春,五月的S市该有多美?

    她无数次想象,在古老的石板街道边,在他们的那栋房子里,她和他,还有她们的孩子,在那里生根,在那里繁衍。她挽着他,就在那开满鲜花的河堤上,看人来人往,看花开花落。

    医生说,婴儿在大约60天的时候,就已经有胎心,标志着一颗新生命的诞生。

    陈韵不再觉得孤单,她预感会是一个小女生。

    另一个小生命与自己共生,在同一个身体里,有她,也有他。

    没有任何妊娠的反应,陈韵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体重,没有告诉任何人。临近6月毕业的时候,只有4个月的孕期,一般是不会太明显的。

    生活依旧如常,不同的是,那场音乐会之后,她很少再参加类似的活动。

    苏媛已经决定毕业后先留下,尽量在伦敦找一个合适的工作,等和学长存够了第一桶金再一起回国。没有看到Henry的再次出现,苏媛也很识趣的,没有打听。半个情场高手,对这些事已经见怪不怪。不说破也是一种善良的表现。

    大大咧咧的苏媛,也并没有看出陈韵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隐忍与克制,看似波澜不惊的表面,过去的终究是过去。

    爱情不过是比奢侈品还要难得的东西,大多数情况下,也并不是通过努力就能得到的。

    “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确实没错,从大多数男人的角度,送上门的女朋友,为什么不先试一试呢?先相处着,不合适了再尽量逼对方先提出分手。毕竟能主动追男生的女孩子,也更加不容易受伤。

    试用期过了,万一因为化学反应产生了爱情,那简直是幸运女神的眷顾。如果过不了试用期,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们喜欢的、深爱的那个人,往往并不是那个人本身,而是我们自己想象中的、理想化的那个人,一个并不存在的,虚构的过于完美的存在。

    陈韵顺利完成了学业,如果没有万一,就能如期拿到毕业证。

    母亲前几天特地打电话让她拿到毕业证就可以直接回家,虽然N市的工作没有完全确定,但是回去了,再慢慢解决起来也容易。

    毕业典礼的时间已经确定,学校表示不参加毕业典礼也能顺利拿到毕业证。陈韵跟母亲说,这可能是她求学路上的最后一次重要仪式,很希望可以留下来。并承诺母亲,一定多拍一些好看的照片带回去。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能就这么回去。小小的她也不允许她这么快回去,这副皮囊已经不属于她一个人。

    共生的那个生命,已经四五个月,陈韵偶尔能明显感觉到胎动。那一双小手很有力,就好像他的父亲。她想起第一次他拉着她的手,整晚都没有再松开过。

    Henry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个新生命的期待。

    她希望她不用太明媚,也不需要太克制。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如果自己只有短暂的花期,她做绿叶就好。如同生命力旺盛的藤曼,十个月不为人察觉地野蛮生长,放肆生长。她不会担心字写得太柔,也不用惧怕太刚,肆意挥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