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问道：“那你开心？”

    “嗯。”方清寒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张秀温柔一笑，摸了摸她额头的发丝，收回手，目光落在老板娘的身上：“两件一起多少钱？”

    老板娘真心的赞道：“玉镯和凤凰发钗是死的，但戴在她的身上，仿佛活了起来，我卖了这么多年的首饰，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实在是太漂亮了。”

    方清寒螓首低的更低了。

    老板娘又道：“别人买的话，最少要十二两，您拿给个十两就好。”

    它们的品质摆在这里，这个价格并不贵。

    张秀没有占她的便宜，别人开门做生意也要赚钱，取出钱袋从里面掏出十二两递了过去。

    老板娘不解，眼神似乎在说给多了。

    张秀道：“拿着。”

    “谢大人！”老板娘接过银子道谢。

    出了店铺。

    太阳快要悬空，距离中午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方清寒善解人意，主动的说道：“先去李毅他们家吧，等下午回来时，我们再接着逛街。”

    李凝的风寒在一个星期前就好了，李毅不知道自己的住处，找到了白玉里班房，正好遇见了何文衡，便请他代为传话，再次邀请自己过去做客。

    此事一直拖到现在。

    昨天吃晚饭时，张秀将它说了出来，她听后直接同意了，也想见识一下这对姐弟。

    张秀微微一笑：“好。”

    既然是做客，就没有空手的道理。

    俩人在街上买了一些补品，还有一些水果和两只老母鸡，这才动身过去。

    李毅的家在幸福街，距离此地并不远。

    张秀之前来过这里，还是因为李洪的案子，对此地很熟悉，刚从胡同中出来，没想到到了后者的家门口。

    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李洪家的院门，正巧院门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打开了。

    李氏面色绯红，余韵未退，一看就是刚探讨过艺术，送一名青壮男人出来，对方刚系上腰带，一副满足的样子。

    四目相对，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张秀停下了脚步，方清寒面露好奇，心里想道：“秀哥认识他们？”

    李氏回过神来，面露慌张，恨不得找个老鼠洞转进去，这羞人的一幕，竟然让熟人看见了，见庞超的手伸了过来，就要搂自己的腰，吓了一跳，急忙退后一步，再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拿眼神警告，示意他别乱来。

    庞超背对着外面，没看到门口的人，心生疑惑，刚才她还热情如火，怎么转眼间就翻脸了？不容他多想，李氏疾步走了出去，慌乱的说道：“张衙差你听我解释。”

    庞超一愣：“有人？还是一位衙差？莫非是李洪的熟人？”

    想到这里，心里面慌了，对方会不会揍自己一顿，替死去的李洪出气？

    艰难的转过身体，望着眼前的这张脸，张秀之前拿关横立威，一刀将他劈成两半，自己是围观的人群之一，当时就在边上。

    张秀是李洪的朋友，自己在后者死后，得到了李氏，还得到了李洪留下来的钱财，愤怒之下，要是杀了自己怎么办？

    精气神在瞬间被抽走，吓的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张秀望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知道他认出自己了，再望着李氏。

    李氏平日里面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怕发生意外，关于张秀的事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如今在白玉街这一片的威望和地位。

    “李洪死后，家里没个男人撑着，做事不方便，还容易让人盯上，说不定哪天在睡梦中，就有贼人闯入进来，真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指着庞超，对他现在的表现很不满意，不就是一个衙差？就吓成了这样？但他们的事情已经木已成舟，再不满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那日你替李洪报仇以后，过了几天，我就认识了他，见其为人不错，也有担当，对我和丫丫也是真心的，便答应与他一起过日子。”

    张秀平静的说道：“这是你的事。”

    望着方清寒。

    “我们走吧！”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

    庞超才恢复一些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你认识这位大人？”

    李氏还在生他刚才的气，冷着脸，没有理睬他。

    庞超将张秀杀了关横的事说了一遍。

    李氏的眼睛瞪的很大，望着张秀消失的方向，一股凉气扑面而来，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路上。

    方清寒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叹了口气：“李洪一心为家，最后竟然便宜了外人。”

    张秀道：“路是自己选的，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得认。”

    “你说话越来越深奥了。”

    “不是？”

    “你说的对。”

    俩人停下，望着眼前的小院，比他们的院子还要不堪，土墙堆砌的院墙布满裂缝，像是蜘蛛网密密麻麻，随时都有塌陷的可能。

    就连院门，也坏了几处，最大的一处有碗口大，都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方清寒问道：“这就是他们姐弟的家？”

    张秀望了一眼门牌，上面写着二十号，点点头：“嗯。”

    敲响院门。

    “李毅！”

    大堂。

    李毅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书，封面上写着《易学》，正在专注的看书，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少女，扎着马尾辫，穿着洗的发白的裙子，从衣服上一些还未褪色的颜色来看像是鹅黄色，五官秀美，也很文静，正在编织竹篮，手很灵巧，娴熟的将它们缠绕在一起，她就是李凝。

    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

    李毅一辈子也忘不掉，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已经死了，姐姐也会在风寒的折磨下紧跟着离去，面色激动，迅速的放下书：“姐，大哥哥来了。”

    李凝问道：“真是他？”

    “绝对不会错！”

    李凝放下编织一半的竹篮，赶忙站起身来，催促道：“我们快点过去。”

    姐弟俩人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外面跑去。

    到了院门后面。

    李毅取下门栓，再将院门打开，望着眼前的人，热情的叫道：“大哥哥！”

    见张秀带着礼物，面露不悦。

    “你人来了就好，怎么还带着东西？你已经帮我们够多了。”

    张秀笑道：“你姐姐大病初愈，多吃点好的也能恢复的更快。”

    目光落在李凝的身上。

    “她就是你的姐姐吧？”

    李凝落落大方的应道：“是我！”

    “恩公请受我们一拜！”

    作势就要跪下谢恩。

    李毅也是一样。

    张秀的速度很快，伸手阻止了他们：“别这样，不过是举手之劳。”

    李凝坚持：“对您来讲微不足道，但对我们来讲却非常重要，若不是您及时的出手，李家的香火已经断绝了。”

    “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要走了。”

    李凝退了一步，不敢再坚持。

    张秀收回手：“这才对嘛。”

    指着方清寒介绍。

    “这是我的妹妹方清寒，比你们年长，叫她清寒姐就好。”

    俩人叫道：“清寒姐。”

    方清寒回以一个笑容：“你们好！”

    李凝让开身体，指着院子里面：“你们快进屋坐。”

    张秀刚要拿起地上的东西，李毅抢着动手：“让我来。”

    只能由他。

    进了院中，虽然简陋，但很干净，地上没有一点灰尘和落叶，也是三间房间，一间柴房，剩下的两间是他们姐弟的卧室。

    大堂。

    李毅拉开两张椅子，怕上面有灰尘，还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笑容淳朴：“你们坐！”

    李凝已经提着开水壶过来，拿了两个干净的碗，怕他们喝的不自在，用开水烫了一遍，才倒了两碗，放在他们的面前：“你们喝水。”

    再拉着李毅进了卧室。

    很快姐弟俩人又出来，李毅向着外面跑去，看样子是去买菜了。

    李凝道：“你们先坐着，我去趟柴房。”

    张秀无奈：“早知道你们这样，我们就不过来了。”

    “您是恩公，我们虽说穷，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但也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招待好你们，不然良心上面过不去，也会不安。”

    方清寒开口：“我帮你。”

    李凝一口拒绝：“不行！”

    望着她眼中的倔强，方清寒只能作罢。

    李凝出了门，进了边上的柴房，这里只剩下他们。

    张秀打量了一眼，屋内更简单，除了桌椅、碗筷，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墙壁是黑色的，地面上有些地方反潮，边上放着一些竹条，还有五六个编织好的竹篮和一个半成品。

    “每个人都在努力的让生活变好。”

    方清寒赞同，不过他们的情况，比李家姐弟好多了，再难也没有像这样：“只要不放弃，再肯努力，机会来了，不说能成为人上人，起码也能衣食无忧。”

    张秀拿起桌子上面的易学，中间的一页被叠了起来，做了标记，方便下次再读，略微好奇：“他们识字？”

    想到李家姐弟的表现，尤其是李凝，今日刚接触，给人的感觉知书达理，不像一般的人家能培养出来。

    李毅在她的教导下，品性优良。

    “他们的身上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