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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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情深,缘浅

    大部队驻扎在了距离水云间三十公里开外,林思归与刘生终于与大部队汇合了。

    二人伤势很重,整整睡了三日才醒。

    “十万罗家军如今还有多少人?”刘生醒来后第一个关心的问题。

    孙榷摇摇头:“遇袭当日便牺牲了两万人,将军带走了两万,只您一人归。如今只有六万人了。”

    “近日情况如何?”

    “近日不曾遇到敌袭,六万人已蓄势待发!”

    “好。这是罗然给罗家军争取到的时间。”

    “什么?那小子吗?”

    刘生点点头“他确是罗毅云将军之子罗然!”

    “那,他去哪了?”

    “走丢这些年被日阪人培养成了奸细,几日前才想起自己的身世。自知对不住大家,回日阪拖住他们一段时日,好给罗家军一个喘息的时机。”

    孙榷听完气愤不已,咬牙切齿的说“又是日阪,日阪!罗然只怕......”

    大家都明白,罗然凶多吉少。

    “别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可向尚京报了这边的情况?”

    “遇袭当日便着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了,如今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了,尚京没有一点回信,很是奇怪。前后我又着人送了两次,到现在还是没有回信。只是听说,小皇帝薨了,刘宣即位。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君王如何更替,边疆战事都是首要处理之事,有所耽搁也是正常。但尚京里武将文官那么多不可能没有人管的,再派人去!”

    “是。”

    刘生定了定,又问道:“粮食,衣物,药材,可有?”

    孙榷摇摇头:“只有水云间和附近城镇征集的一些,但这些远远不够啊。”

    刘生也叹了一口气:“罗然与我说过,日阪是倾了举国之兵力来犯,有二十五万人。所以国内空虚,他们不能坚持太久,只要我们能拖住他们半年,他们必然退兵!”

    “举国之兵力?那是打定了要吞下东疆的呀!”

    “是了,六万对二十五万,几乎没有胜算。可我们拖住二十五万一个月还是有可能的,一个月的时间尚京怎么也能调兵过来了。”

    “将军说的有理。可六万如何能拖着二十五万一个月呢?他们全力来一波我们就......”

    “别慌,日版人对东疆地形还不是很熟悉,我们能利用这个优势。着人将泥沼的位置布成荒野草地,峡谷的位置在上方准备巨石,弓箭。修几条能入深林的小路,直至大型野兽区。这几个方案都需要诱敌深入,是要做好牺牲准备的。平原的位置,准备好油桶和火石,行包围趋势布置,一旦有人来犯,火攻。水路上的大闸派人看好,必要时刻虽是准备开闸。”

    “是。”

    刘生望着外面阴深深的天空:“he,凛冬已至,生死一战了。”

    林思归知道了刘生的安排:“到底是为何,尚京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南域的兵力是调不过来的,尚京新帝登基政局不稳留有兵力也情有可原,可这南岭的哀牢军是该到了呀。且不说支援问题,马上深冬了,没有棉衣,将士们也渡不过去啊!”

    刘生点点头表示同意:“尚京新旧变更,诸多变故都有可能,。我们应为他们争取最多的时间才是。不管尚京有没有准备,我们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悠悠,劳烦你代我跑一趟北境!”

    “北境?北境是张岭的兵,你想直接求援北境吗?不太可能啊。”

    刘生摇摇头:“我知道,张岭不会同意出兵支援的,罗蒙国冬季最易侵扰我国北边,而且这是他与陈百川对峙的唯一筹码了。一旦折损,朝中将是陈家独大,于公于私,张岭都不会这么做。”

    “那我去北境做什么呢?”

    “去找张妙言和木北丰,告诉他们日阪国内空虚,让他们想法设法告知罗蒙国,如今他二人在北境说话分量不轻。我记得你与他们有过交情,希望你去可以顺利些。”

    “我明白了,罗蒙国是游牧民族,一入冬总会有多少的粮食紧缺。让他们得知日蒙边境如今正是易攻打的好时机,日阪必定措手不及。变相缓解我们这边的压力。”

    “正是如此,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好,等我回来。”

    待到林思归走后,刘生手中的茶杯一下被捏的粉碎:“子帆,我知你新登帝位,实属不容易。哥哥能做的都做了,我再多等你一月时间,你也要尽力给哥哥添把柴啊。”

    而林思归和刘生不知的是,刘宣确确实实已经收到了东疆的军情,却是一个兵,一个粮都派不出。他与张岭商议,张岭一番推诿。他与陈百川商议,陈百川也总是犹犹豫豫,不给肯定的答复。让他很是头疼。

    今日,刘宣得了一个主意,将陈百川和张岭一起叫来。

    “陈丞相,张太尉,东疆危急,可有什么良策?”刘宣试探着问二人,毕竟南岭的军权是已经给了陈家的长子陈高峻,如今二人是朝中实实在在掌着军权的重臣,这种时候是该出兵支援。

    二人都是成了精的狐狸,面面相觑皆是没有开口,这时谁先开口谁落下风。

    刘宣叹气,对着身旁的春良人说道:“将日升执金吾宣进来!”

    春良人微微笑着点点头,春良人便是顶替罗悠悠之名被胡伊水圈禁在宫中的春好。

    虽说之前只是一个乞丐,但如今在宫中养了这么多年,气质上还真是有了贵女的风范。

    在胡伊水倒台后,她与日升的处境很是尴尬,本就是假冒的,后台也没了,只剩下一个空有的遗孤之名。

    而自己也确实到了嫁娶之年,可除了太医丞的孟仲仁,没有人愿意与她姐弟二人过多相处。

    她先前三番五次想委身昭帝,为自己和弟弟挣一个容身之处,可奈何昭帝从不纳妃,后宫只有一个八岁的皇后。

    后来昭帝死了,她又庆幸自己没有跟着昭帝,不然都有可能去殉葬了。

    之后便是刘宣被推举为了皇帝,刘宣的处境也只是比昭帝稍好些有限。春好又将希望寄托在了刘宣身上,可刘宣知道她的冒名之事,对她很是不屑!真正的罗悠悠自己是追都追不上,一个冒名者却上赶着来。

    刘宣不屑于春好,一是真的看不上她,而是自己依旧被陈百川和张岭架的空空的,本是没有心思想这些事,可刘宣对宫内的一切都很陌生不熟悉,他急需不在张陈任何一阵营中的忠心的心腹。

    春好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成功说服了刘宣将自己纳进了后宫,她在宫内多年,却又没有任何一方的势力,可为刘宣快速着手宫内事务。日升也在门内屯兵中有些名头,昭帝死后尚京的门内屯兵的兵符虽是直接归了刘宣,可也是没有心腹,而日升正是送上门的可用之人。

    一夜之间,春好终于从罗家遗孤的身份转变为了宣帝的良人!日升也从一名不大不小的侍卫便成了执金吾。

    今日这主意,也是春好献于刘宣的计策,从前昭帝没少用二人之间的竞争关系,钳制二人。日子久了,春好研究着也研究出几分悟性,如今再加入日升,胜算更大。

    日升少年义气,春风得意,最希望的便是赏识,之前陈百川和张岭看着冒尖的自己,总是打压,自己也没办法,如今他们可压不住自己了。“臣日升,拜见皇上。”

    “日升不用多礼。朕且问你,尚京京师门内屯兵如今多少?”

    “回皇上,常驻京外有三万人,京内一万人。京郊六万人,共十万人。”

    “可挪用多少?”

    “七万人。”

    “好,朕命你为平倭左先锋,位列二品,即卫尉位,即可率七万人支援东疆。”

    “臣领命。”

    看着如此干脆的刘宣,和短短一会就升为二品的日升,张岭终于沉不住气了“皇上,臣精忠多年也不过一品,日升卫尉没有一战一仗,小小年纪便二品傍身,怎可如此寒了众将士的心呢?”

    “诶,张太尉此言差矣,不只是日升卫尉,只要愿意出征支援东疆刘将军者,皆可晋升!日升卫尉只是这开始。”

    张岭扯了扯嘴角,无语极了,自己再不出兵,只怕这晋升的名额没过一天就会被抢光了吧。

    本是打算拿捏他的,如今反倒是被他拿捏了。

    张岭还未来得及考虑清楚,又听到刘宣点了陈百川:“陈丞相,你说是不是啊?”

    陈百川看着犹豫的张岭,立刻下了决心:“皇上心系黎明,臣自当追随,长子高峻愿领七万哀牢兵支援东疆!”

    “你......”张岭指着陈百川的鼻子,说不出话,踩着自己上位,真是可耻。不屑的哼出了声“武官打仗的事。你一个文官掺和什么!”

    二人都是没有理会张岭“好,有陈丞相这句话,朕甚是安心。”

    “只是,皇上。”陈百川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起来。

    刘宣走到他身前,安抚:“陈丞相有事尽管说。”

    陈百川一脸的慈父相貌:“臣有一女,名为枝枝,素日高峻最是疼爱他这个妹妹,如今已是待嫁之龄。臣为其挑选了众多才子,她都不愿意。只,只,一心心悦皇上,更是发誓非君不嫁。诶,望皇上看在小女痴心一片的分上,给她一个名分。全了我这做父亲的心愿,更是全了高峻的一份惦念。”

    刘宣听明白了,不光是刘宣,张岭也听明白了。想出兵挣军工,还想这用卖个人情。

    张岭看着刘宣心想:您当初可是与我有过约定的,皇后之位必不能是陈家人!

    刘宣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张岭,心里一阵苦笑:我真是太难了。

    “唉,陈丞相的爱女必是百里挑一的才女,朕也素有耳闻。可你也知道,朕在南岭是有一位结发妻子的,前几日还为东汶诞下一名皇子。朕不能负她。”

    陈百川赶紧搭话:“皇上这有什么要紧的,您必定是三宫六院,只要给言氏一个良人,美人都是可以的。”

    刘宣面露难色,陈百川这是明摆着要皇后之后了,除了皇后之位给陈枝枝任何一个位置,陈家都不满意。摆出了自己的态度后张岭领会了。立马上前:“陈丞相,这是什么话。难道要陛下抛弃妻子吗?”

    “怎么叫抛下?皇后之位虽是不能给,良人一样可以伴在陛下左右的。”

    “本是中宫娘娘,却沦为了妾室。还有我东汶的皇子,本来是嫡子长子,是皇家的继承人,让陈丞相这么一说,嫡子沦为了庶子,不仅血统乱了,朝纲也乱了。不论如何,此事万万不可。”

    “你......”轮到陈丞相无语了“你一个武官,管什么前朝后宫!”

    “你文官都可以抢着去出征了,我又为何不能为了东汶的皇子,争一争名声,这本就是大皇子该得的,为何平白被你陈家抢去。”

    陈家有了军权这件事,彻底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衡。

    “我陈家抢什么了?陈家从来都是兢兢业业。”

    “兢兢业业是身为臣子,本就该有的态度,而不能借此邀宠。”

    “谁邀宠?陛下英姿飒爽,我爱女心系陛下,乃是织女之心,何来邀宠?”

    “即是织女之心,良人之位又有何不可?还是你陈家想拿出兵之事要挟皇上,必须给皇后之位?”

    此话一出,陈丞相大气一喘:“好你个张岭,空口白牙想要污蔑我是吗?兵是陈家出的,皇后之位也未必是小女,可如今却实实在在被你扣上了挟君的罪名,你到底意欲何为?还谁说你看不惯有人比你张家军厉害?比张家军勇猛,更能替圣上解忧排难,便一直打压其他的军队?”

    “你,胡说八道,我是......”

    看着吵的不可开交的二人,刘宣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随后安耐住心里的狂喜,摆出了一副情深的容貌:“二位爱卿,不要吵了。朕知道你们的心意。陈丞相此事愿意出兵东疆,可见是一片赤诚。可陈丞相,当初我在南岭举目无亲,寸步难行之日,皆是发妻言氏处处呵护,还为朕生了一个皇子。枝枝前去南岭时,是与她见过的,如此善良贤惠之妻,朕若是在得势之后便将其随便安置了,天下人或如何看朕,朕亦是不愿意做负心之人。你们又愿意侍奉一位不念旧情之人为君吗?”

    陈百川想起枝枝曾传回来的信“言氏,可废。”念头千回百转,言氏是个无根无基的,即是位皇后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自己不能再逼下去了,再逼下去不仅张岭会对自己不依不饶,刘宣也会反感。

    便点了点头。

    “皇上,臣还有一提议!”张岭趁热打铁“即刻迎言氏、大皇子回宫,行册封大典。以振民心。”

    刘宣有些犹豫,看向陈丞相:“那,枝枝......”

    陈百川无奈叹了一口气,:“全凭皇上安排。”

    刘宣一拍桌子:“好。那便派高峻为平倭将军,率哀牢军七万支援东疆。日升为平倭左先锋,率尚京门内屯兵七万。张家,额......”

    说到张家,刘宣又犹豫了,派张家吧,张家如今实在没什么可以提的上名字的大将军或者后辈,不派张家恐怕满朝文武又得要个说法,是不是排挤张家,是不是张家拥兵自重,又或者是不是张家军不行了。

    “唉,”张岭独自叹息,子嗣不胜啊“张家军木北丰,领命平倭右先锋,可出五万张家军。”

    “好,张家军有志气。便如此安排了。大军得胜而归日,便是皇后皇子册封之日!也是陈家陈枝枝,春良人,同封美人之时。”

    有欢喜有人忧,二人不约而同的郁闷:没了胡伊水,又来了一个春良人。

    而回家后的陈百川,自是被陈枝枝一顿吵扰:“我怎么可以是美人之位,我怎么能在那个村妇之下,她哪里有皇后的仪态,她根本不配!父亲你贵为一朝权臣,却连皇后之位都给女儿弄不来。”

    陈百川本就一肚子气,被陈枝枝这一顿嚷,没好气的说道:“这还不是怪你,你去了一月的时间,竟都没发现那言氏有了身孕!张岭拿皇子血统说事,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明着跟皇上说不要那个皇子吗?”

    陈枝枝一阵哭闹:“谁知她刚与刘宣成亲不过七日就会有身孕啊。他们俩也太邪乎了,刚决定推举刘宣,他就成亲了,刚想要皇后之位,言青君就生了皇子!现在想想我们陈家亏大了!”

    陈高峻却不这么想,自己如今可是有实实在在的军权的:“妹妹莫恼,等我从东疆回来,立个大功劳。皆时那那无权无势的言氏女让位,又有谁敢说什么?”

    “哥,你一定要挣个头功。”

    “峻儿,此次不仅要真正收服了哀牢军,更不能让日升和木北丰抢了风头,拿出陈家人的气势来!”

    “放心吧,父亲,他们不过是左右先锋,是一定要听我调度的。”

    集合了军队,陈高峻带着日升浩浩荡荡的的出发了。而从北境赶回来的林思归也给罗家军带来了好消息,木北丰同样收到了尚京的旨意,带着五万张家军来支援东疆,最快一月便可到达。

    刘生听到这个消息大喜,最远的张家军半月都可以到达,那哀牢军和尚京门内屯兵半月是没问题的。

    援军就要来了,罗家军全军振奋,多日的挫败也一扫而光。

    日阪方面在桐也五和死了之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将领死了,还平白无故在喵子沟折了三万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进攻错了方向。

    再次调整了水云间方向后,日版人决定全力一击,续战速决,拿下水云间,快速占领东疆。

    这一役罗家军以六万抗击敌军二十余万,足足一月之久,死伤惨重!

    孙榷不幸重伤!

    “孙叔,孙叔。”林思归焦急的喊着。

    “孙将军,怎么样了?”刘生看着满身伤的孙榷,心头感到不妙。

    军医无奈的摇摇头,孙榷也摇摇头:“没,没,没事。援军,援军,可到了,到了吗?”

    刘生与林思归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是啊,援军为何还未到呢?一月之久,便是最远的北境张家军也该到了,可为何迟迟没有消息。

    孙榷闭上眼睛:“我怕是,怕是,等不到了,也看不到了胜利了。”

    林思归不信,亲自给孙榷把脉,可是这脉象.......

    可她还是强行挂了一个笑容:“孙叔,你说什么呢?不过是中了点普通的毒而已,连药都不用吃,多喝水排出来就好了。”

    “真的,真,的吗?悠悠?”孙榷慈爱的看着眼前的林思归,又仿佛看到了郎朗和那牙牙学语的小女儿。

    “那是当然了,我可是八脉山医学院出来的医士,我老师可是天才医师游曳,他跟我说过,水能解百毒,这还能有错吗?”“您好好休息,我这就去烧热水,只要喝够三五壶,我保证您明天就能又上战场了。”

    “好,好。”似乎是疲惫极了,孙榷低喃着晕了过去。

    林思归再也忍不住了,嚎啕着冲了出去。刘生不放心,仅仅跟了出了。“悠悠,孙将军真的......”‘没事吗?’几个字,刘生怎么也说不出口。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呜呜呜,我骗他的,我骗他的,不然能怎么办?”刘生一把将难过的林思归抱进怀里“孙叔被小柳的毒蛇咬了,可战况紧急,本是小毒,可没有时间医治毒入了肺腑,如今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王婶儿和郎朗还在水云间等他,还没一岁的小妹妹都不曾见过他!”

    这时有人来报“将军,孙将军情况不好,要找您和林军医。”

    二人急忙又跑回营帐“孙叔,怎么不好好休息,我水还没烧好呢?”

    孙榷摆摆手,示意她别忙活了:“回望一生,我孙榷也算是忠孝仁义之辈。如今战死沙场是家族荣耀,没什么可遗憾的。唯有,唯有,你和然儿我没有做到当叔叔的义务。当年我以为你二人进了宫也算安稳一生,可谁知竟是被人顶替了去,让你们漂泊无依十余年。我愧对罗大哥。悠悠,是你孙叔叔不好。然儿更是命苦,日阪的桐也五和已经死了,只怕然儿也已经凶多吉少。我快死了,实是顾不上然儿了,唯愿悠悠,后半生能平安幸福。”

    孙榷拉起悠悠的手,又牵起刘生的手:“将军,我观察你许久了。为人夫者,定是可靠、有担当又体贴的。如今我托大,以长辈的身份,将悠悠交给你。望你们互相扶持,共度余生,你可能答应我?”

    刘生点头:“孙叔放心,我定当一个好夫君,刘生愿意护她一生周全。”

    “悠悠,没问过你,就把你许给将军了。别怪孙叔,因为孙叔知道,你也心悦他,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从南岭赶来这烽火之地。”

    “孙叔,悠悠愿意。您安排的,定是最好的。”

    “好孩子,不要哭,我东疆儿女,流血不流泪!”

    在烽火四起的战场,简陋的营帐里,在孙榷最后的目光中,刘生与林思归完成了一场简洁的婚礼。

    刘生看着绯红嫁衣的林思归,满心欢喜。

    林思归一身红衣,映进了缓缓闭上的双眸,脸上挂着满笑。孙榷,孙将军,一路走好。

    众人三拜:

    一拜先烈忠勇护国

    二拜先烈永垂不朽

    三拜先烈佑我东疆

    此事,之前林思归派去南岭找言青君的小士兵回来了,揣着那只鞋子,局促的紧。

    林思归不解的问:“什么情况?”

    那小士兵一跪,举着鞋子,哭咧道:“我没能完成使命,南岭宣王妃不见我。”

    “可有将鞋子给她看?调药材的缘由讲给她听?”

    “我原原本本的给递话的人说了,可那人只回复我一句,王妃做不了主,便打发我回了。我在王府外守了一个月,也没见到王妃,后来只听说王妃准备回尚京行册封大典,我,我只能赶回来了。”

    林思归不可置信,青青竟然不帮她!一点点都没有!连一句话都没有!

    还没来及的细想,前线又传来急报“将军,日阪人又开始有行动了!”

    刘生蹙眉:“我们还有多少人?”

    “不到两万。”

    “对方呢?”

    “最少十万!”

    “有援军的消息了吗?”

    “没有,按照之前的情报,三方援军应是早已抵达了的。”

    刘生摇摇头,望着身后前方广袤的大地:“不等援军了,敌我力量太过悬殊,告诉将士们,且战且退,不要硬拼。”

    罗家军退守三十里,至水云间!

    水云间多数人都逃了,可依然有不少的老弱妇孺逃不了!

    林思归不禁想起之前自己遇到的宁可以死也也拉敌人垫背的小姑娘。

    “刘生,不能再退了,再退,后边就是百姓了。”林思归焦急的提醒。

    “百姓大约有多少?能上战场的有多少?”刘生询问带头的一名老妇人。

    老妇人颤颤巍巍,答道:“征集民兵两万人,男女都有。其余两千人皆是老弱妇孺,还有即将临盆的孕妇。”

    “好,我们又多了两万人。众将士听令,兵分两队,一队跟着林医师护送百姓撤离,一队跟着我为撤离的百姓掩护!”

    林思归摇摇头,百姓中更是有很多人站出来反对

    “将军,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是啊,走吧,我们不值得。”

    “你们走了才能保存东疆的战力,我们什么都帮不上,唯有不添乱。”

    “我们不值得你们这样做,真的不值得。”

    “将军,你们走,我们掩护你们,怎么也能拖个一时半刻。”

    刘生摇摇头:“大家听我说,战争交给我们这一代人就够了,罗家军是有血性的,有信仰的。如果连罗家军都不抗事,有危险就丢下老弱妇孺,那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若是拿你们换我们的性命,那罗家军拼死战斗的意义是什么?我们东汶男儿保家卫国,不就是为了父母能安老,妻儿能平安吗?孩子们是东汶的未来,若用我们能换来一个孩子的平安,那就是换来了一份希望,一份未来,怎么会不值得?罗家军护的是心中的一份担当,骨子里的无所畏惧!所有身后的这一切,都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大家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仅剩的罗家军燃出了生命最后的烈焰!

    刘生看着早已满脸泪痕的林思归,嘱咐道:“我把未来,把希望交给你了。”

    林思归张了张嘴,久久说不出话,纵是再不舍又能怎样?“好,我不光要将未来保护好,我还会将援军带来。”

    随后刘生上了战马,摔了酒碗,大喝:“国家领土,当寸土不让。谁也不能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罗家军,誓死捍卫国土,冲!”

    林思归遥遥伸出的手指,却再也抓住那个人,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大喊:“夫君,你等我回来!”

    刘生望着城墙上一袭红衣,只觉得今日林思归格外的好看,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夫人,我等你。”

    有了罗家军的掩护,林思归成功带着他们逃出了水云间,越过了野狐岭。

    形如疾风,动如雷霆,饶是断崖,绝处逢生。致敬东汶帝国东疆罗家军全军英烈。

    翻过了野狐岭,林思归心中万东,因为她看到了东汶的大军,是援军!只有一座野狐岭的距离,不到半日之间便可接应刘生和罗家军。

    林思归顾不上其他,木北丰为他引荐了陈高峻,并表明了此次出征陈家的陈高峻才是主帅。

    林思归拱手请命:“陈将军,见到你们太好了,刘生将军就在水云间与日阪作战,他们只有两万人了,望将军速速增援。”

    陈高峻轻轻一抬手,将林思归的拱手推散:“林医师莫急,本帅自有定夺。带我与众将将士商讨后,自会出兵。”

    “陈将军有什么不清楚的尽可问我,我定仔仔细细为各位将军讲解东疆地形和战况。”

    “林医师一片心意,本帅懂了。可行军打仗不是治病救人,要讲究策略的,我与众人定好计划后,定会详细告知林医师的。”

    林思归心中不明白:“将军,十万火急,不过一座野狐岭而已,哪怕不止击退日阪人,只是将仅剩的罗军接过来呢?”

    “林医师,难道你们罗家军是人,我们其他三军就不是了吗?盲目过岭救人,会牺牲多少人,你想过吗?”

    林思归一下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本帅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遵守军纪。木将军,劳烦你,送林医师回去。”

    林思归坐在营帐里,脑中一片空白,已经三个小时,整个军营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突然,她脑中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急忙冲出营帐,抢过一匹马疾驰二去。

    木北丰在后紧紧追在她身后:“林思归,你停下来。你要去干什么?”

    “你们不去救,我去救他们!”

    “你疯了吗?你自己怎么救,你自己怎能救回两万人!”

    “你们不肯翻过野狐岭,我便让他们撤回野狐岭。最起码别再傻傻的顶在最前线了。”

    听到林思归如此一说,木北丰急了,加快速度,一掌将林思归从马上打了下来。

    “噗......”这一掌力道身后,林思归摔下马,吐了好大一口血,再也起不来了。

    木北丰忙将她扶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你,事出紧急,我不能让你去。”

    “为什么?为什么?”林思归竭力的嘶吼着“你们十几万人躲在两万人身后,你们配当将军吗?”

    “思归,一切听从皇上安排!我知道你是罗家女,对罗家军感情不一般,可还是要大局为重!”

    “大局,大局里没有罗家军吗?皇上什么安排!刘宣什么安排?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安排的!他的安排就是让罗家军变成十万英魂吗?”林思归情绪激动,连着又是吐了几口血,胸前衣襟尽浸染。

    木北丰见情况不妙,带着昏迷的林思归赶回军营。林思归将醒未醒,迷糊中却听到争吵声。

    “让我去水云间。”木北丰冷冷的说。

    “不行,没有我的令,一个人都别想去。”陈高峻不屑的拒绝了。

    “不带兵,我一个人去。”

    “你自己去干什么?”

    “我替林医师去,她情况不好,留在军营休息。”

    “她休息她的。”

    “陈高峻,你明知道皇上指明了要林医师安全的。”

    “那一掌是你打的,吐血是她自己心急,管我什么事!我可是遵旨让她好好在军营休息的。抗旨的是你吧,皇上说了,刘生不死,不许出兵支援!你却非要去前线,又是何居心?”

    “你明知道我不是去救刘生,还如此说!好,好啊,我明白了,你就是要看着林医师着急,就是要看着林医师独身去前线,最好死在那里是不是?这样你妹妹陈枝枝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木北丰怒目圆睁,被戳中心事的陈高峻慌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木将军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高峻是遵旨行事。”

    林思归心里咯噔一下,犹如坠到了无底的深渊,一个可怕的声音在脑中无边无际的回荡“刘生不死,不许出兵。”

    这时二人带着军医走了进来,林思归只好继续装晕。木北丰忙问:“军医,林医师怎么样?”

    那军医摇摇头:“回两位将军。林医师暂时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林思归似乎早先就有心疾,好像也没有多久时日了。”

    听到此话,陈高峻有些得意,皇上指名道姓要的人,可见是心尖尖上的人,本以为会很棘手,还一直想着怎么不着痕迹的除了她,却没想到是个短命鬼。

    再是心爱的人又怎样,没有命享受这份宠爱。

    木北丰知道妙言与林思归是结拜的姐妹,不说妙言的关系,便是他们之前也是有着情谊的“军医,可有什么法子?”

    “我的医术也只能诊断这些了,宫内的御医应是有办法的,或许最有名的八脉山医学院或湘都医学院。”

    陈高峻冷哼一声,心里想着:还想续命?万不能让她回到尚京。

    待到陈高峻与军医都走干净了,林思归慢慢的坐了起来。

    木北丰见她醒了忙端来一杯水:“思归,你喝点水吧。”

    见林思归没有反应,木北丰叹气:“你都听到了,你别怨我,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效忠皇帝。”

    林思归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可笑至极:“你只能效忠皇帝?那刘生效忠的又是谁?不是皇帝吗?不是刘宣吗?”

    “思归,大局为重,只要刘生一死,二十万大军立即驱赶日阪倭寇。”

    “哈哈哈哈”林思归一阵疯笑“可笑啊,太可笑了,为了处死一个精忠报国的人,刘宣还真是费尽心机了。这般周折做什么,一纸圣旨岂不是来的更痛快!哦,对了,他不敢,哈哈哈,他,不敢,他不敢背上冤杀忠臣的罪名!噗——”林思归说完又是一口血。

    “思归,你冷静点儿,你也听到军医说了,你身体很不好。”

    “小木头,你有没有想过,刘宣他今日这般对刘生,他日又会怎么对你?”

    “刘生大将军与我不同,他是皇室血脉。”

    “怎么,你是想说,刘生是皇家血脉,万一一战成名会影响皇位的稳固,才会被这样对待的?”

    木北丰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初刘宣身困南岭,是刘生日夜不眠带着一万兵救他与危难。而今为了守住东汶的东大门,带着十万罗家军浴血奋战。如今只剩两万了。两万对抗十几万,从不退缩,绝不让日阪倭寇靠近半分,为他登基争取了多少时间!如今皇位在他手里了,他却要杀了刘生!刘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皇室身份,是刘宣他自己心里有鬼,他薄情寡义,恩将仇报!”

    “思归,我知道这件事,皇上不占理,但是,但是我能理解他的做法。况且,死在战场上是一个军人的荣耀。总比以后给他捏其他的罪名,污他的好。”

    “小木头,你还记得铖瑾吗?铖瑾为了帮刘宣逃出哀牢军大营,被人羞辱,被人践踏。可刘宣呢,他在郑开承叫嚣的时候,连站都不敢站出来,事后又为铖瑾做过什么?当初,我以为他是太忙了或者太悲伤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不敢表现出来。可如今看来,他根本没有心,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思归,别说了,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都对不起刘生将军,可是如今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东汶经不起任何动荡了!百姓也经不起了!皇上已经拟好了圣旨,刘生将军将会被追封为‘佑国大将军’,位列一品,是史无前例的位份,他的位置今后在东汶无人可取代!我们每一个东汶人会永远永远记得他!”

    林思归的胸腔发出一阵笑声,似哭非笑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痛“‘佑国大将军’?位列一品?呵呵呵呵,原来身后事都已经想好了!呵呵呵呵。我的天,怎么会有这么可笑,可怕,可憎,可恶的事情!”

    林思归见木北丰是铁了心要为刘宣做成这件事了,也不在废话。起身下床,又要闯出去。

    果不其然,木北丰还是拦下了他。“思归,你救不了他,没人能救他。”

    “我不是去救他,我想陪着他一起死,行吗?我不想让他孤单一人!”

    “你何苦呢?”

    怎么也挣脱不开的林思归,突然跪在了木北丰的面前,木北丰惊住了。“小木头,我,林思归,以佑国大将军夫人的身份,求你,求你让我去陪他。”

    “什么?你......怪不得你着的一身红衣,难道今日是你们的......”惊在原地的木北丰终于是不在阻拦,甚至还为她牵了一匹马。

    马蹄疾驰后的木北丰看着远去的身影呢喃道:“我知你心善,心痛十万罗家军,心痛驻守国门的将军,却不知你原来对刘生将军是这份感情。既是如此刘宣又如何能让刘生活呢?唉,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我,只能尽最后一次朋友之义,护你一次了。”

    木北丰看着一骑红尘后再也看不到的人影,缓缓走进了陈高峻的营帐:“陈将军,林医师去前线了。”

    陈高峻也是不慌:“哦?那木北丰,你可认罪啊?”

    “陈将军张嘴就扣帽子的本事是从何从学来的,我堂堂右前锋一切按您军令行事何罪之有?满军营都是陈家的兵,走了一个重要的人没人看到吗?我看就是您默许她放她走的,我不过是按您意思行事。”

    “木北丰,你也说了,满军营都是我陈家人,我说是你放的就是你放的。战场刀剑无言,她若是死了,皇上怪罪,我也只能把你呈上去了。”

    “哼,我知道你不想她活,她即使在战场活了下来,你也不会让她平安回来。但林医师可是说了,东疆兵符就在她手里。”

    陈高峻听到兵符二字,眼神忽然变的阴沉:“想蒙我?十万大军的兵符怎么可能在一个军医手里?”

    木北丰讥笑的望着这个总是不惜一切代价给自己扣罪名企图连坐张家军的人,很是看不起他:“那为何皇上非要管一个军医的死活?刘生将军为何着一个军医护送百姓?”

    陈高峻气急了:“你故意摆我一道!早知道她有兵符,还让她走!”

    随后还是下令:“三军即可集结,支援战场!找到林思归者,赏六品。”

    林思归熟门熟路,很快翻过了野狐岭,高地观察了好久,似乎发现了一点点罗家军的踪迹。

    奇怪?怎么如此安静?没有两军对峙的声势?难道是日阪被击退了?林思归摇摇头,怎么可能呢?若真是有一方落败,只怕是罗家军......全军覆没这几个字林思归不敢再往下想了。

    还是要赶快找到刘生,她不相信她的宝玉会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一路遍地的尸骸,触目惊心,林思归在死人堆里找了又找,没有刘生!

    可看着满地罗家军的英烈,她心里估算着,没几个人活着了。

    耳边隐隐传来一阵打斗,林思归赶紧赶过去,正是刘生!

    刘生身上的红早已辨不出是婚衣还是鲜血,他迎风而立,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却依然不惧!

    手里拎着一颗新鲜的头颅,大声喝到:“桐也五和死了,昴星真惜也死了,你们已经没有首领了,还要再战吗?”

    日阪人顿时不敢上前,小柳瞧着确实立功的好时机来了:“虽然我们没了首领,可是你已经没有兵了。我们百十来人,车轮战也能将你拿下!”

    刘生嘴角轻扯,手中的战利品抛向一旁:“好啊,小柳大人,既然来了便留在这片土地上吧,罗然的仇今日一并报了!”

    小柳带着余人一拥而上,扑向刘生。

    “既是给然儿报仇,又怎么能少了我!”林思归见状忙跑向刘生的身边。

    刘生见到林思归,眼里闪出一片光芒:“援军来了?”

    林思归不知该如何回答,顿了顿:“只有我。”

    刘生思考了片刻:“我给你杀出一条路,你抓住机会跑。”

    林思归摇摇头:“要生一起生,不然就一起死!”

    小柳看着眼前两个红色的人影,觉得甚是碍眼,嘲讽道:“想做夫妻?那就去地下做一对鬼夫妻吧!”

    血战,有了林思归在身旁,刘生只一个念头,一定要胜!

    林思归从腰中拿出木北丰送给自己的防身毒药,几个回合下来撂倒了一大半的人。

    谁能想到,夫妻同心的力量竟可以抵得过百人!

    就在二人刺向小柳的同时,小柳急忙放出袋中的毒蛇,刘生不敢躲闪,因为他的身后是他的妻。

    硬生生挨了一口,刘生当即斩下蛇首。

    小柳用尽最后一口气嘲讽:“这可是弃人豢养的蛇,哈哈哈。”

    刘生不屑:“哼,那你也尝尝吧。”刘生抓起蛇首露出毒牙,在小柳的伤口处摩擦,将两根毒牙狠狠地扎进了小柳体内,而没有了反抗之力的小柳一点点的看着自己被毒素侵蚀,毒发身亡。

    解决掉小柳,林思归看着嘴唇已经发乌的刘生关心道:“援军就在野狐岭后,那里有药材,我带你过去疗伤。”

    刘生愣了愣神:“你找到援军了?”

    林思归点点头,搀着重伤的刘生:“我们快走,虽是小毒,但时间久了也会致命,你忘了孙叔了?”

    而山丘后早已到的陈高峻悄悄举起了手中的弓箭瞄准了刘生,木北丰情急之下只能拿剑抵住他的脖子,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刘生趔趄着脚步,忽而似乎发觉了什么,停了下来。

    满满的无力感遍布全身,他深吸一口气,故意大声的说道:“日阪军死伤已过半数,最多还有十五万兵。援军来时,要速战速决,打的他们没有没有喘息之机,定是可以在一月内彻底清扫战场的。你是罗家人,你定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林思归看着执拗的刘生:“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你自己去说,我现在不是救世救民的罗家女,我是林思归,只想救你一人。”

    林思归这般的模样,让刘生很是不舍。

    还没有与她相守相濡,还没有与她看遍大树和花,怎么会舍得离开这有她的世间。

    可山丘后的人是不会让他走的:“我走不了了,便不走了,就在这里陪着罗家军了。”

    林思归吃力的抬起刘生:“怎么会走不了?我便是拖也要把你拖走。罗家军已经没有了,你在这里能做什么?只能趁了刘宣的心思!”

    刘生凄苦的笑容里终是看出了最后的绝望:“悠悠,别说了,这里满是罗家英烈,别让他们听到,死不瞑目!”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早就发觉了是不是?”林思归震惊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刘生。

    “其实我只是有些猜测,直到你孤身来救我时,我才敢真的相信。但我有些不甘心,心存侥幸的想要和你走,哪怕亡命天涯也好。但如今看来,是真的走不掉了。如今这样算是战死沙场也不错,不会落的和魏皇后太子一般谋逆的罪名。”

    “既然知道了,还要为这个薄情寡义的人送死是吗!你傻不傻。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为什么啊!”

    “悠悠,你不要恨他,不要恨刘氏。他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没有错,我若在,皇位飘摇,徒增许多祸事。那这世上便会有更多的罗悠悠和罗然。我不想看到这样,你也不想。他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该做最强的王,建立最富饶的国度。我的遭遇,罗将军夫妇的遭遇,不过是这个动乱世纪的一个必然结局,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别去较真,别再执着真相,没有真相便是真相,好好活着方是正道。”

    “什么皇位天下,什么百姓国家,我们统统不管了,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们现在就走,走的快快的,走的远远的,我们去南岭,我带你去看花,只要你肯跟我走。”

    刘生怎么会不愿意走呢,只是真的走不了了:“来不及了。”

    刘生倚在林思归的怀里,看着梨花带雨的林思归,想伸手为她擦掉眼泪的力气也没有了:“今生二十载,山水路一程,得君之念,三生有幸。只是,只是,我舍不得,舍不得。”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刘生高高举起右手,猛的劈向了自己的心脏!

    “不要!刘生,不要啊!”

    “虽与你只是一日的夫妻,但我今生圆满了。”

    刘生躺在林思归的怀里一点点没有了生机,林思归哭的几乎断了气。

    “你今生圆满,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林思归抱怀里的人儿,肝肠寸断。

    林思归同样举起自己的右手,狠狠劈向自己的心脏“一日的夫妻不够......我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走呢?”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至刘生刘宣。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至刘生林思归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至刘生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