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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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进山学医避难

    林思归看着面前满脸慈悲的太夫人,嘴里哽咽的笑出了声:“我姥姥,哈哈哈,我有姥姥吗?你看到了,她根本不认识我。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罗悠悠了,没有人会信,没有人会信!”

    “我就是凭这簪子认出你的,她又怎会认不出!”林太夫人怒了“我知你丧父丧母心情悲痛,可你不知,你姥姥也被监视了,衣食住行都被人看着,她不认你那是为了保你。”

    “你姥姥已经见过你了,就在林府那几日,我把她请来的。”

    “事先未告诉你,是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给了你新的身份,你好好利用了吗?先不说能不能为父母报仇,最起码自己能活下去。”

    “可你呢,只见了那顶替你的假遗孤便失控了,就差没逢人就说自己才是真的。”

    “会有人相信你吗?”

    “你只会被当成刺客,打死,扔出去。”

    “就这样还能指望你保护你姥姥,为你父母报仇,查明真相?”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自保,你到底明不明白。”

    林太夫人气的捂着胸口,这些时日对林思归的失望攒到了极点,全部狠狠的训斥了出来。林思归浑浑噩噩的听着,一时之间分不清真假。

    林太夫人知道,才十岁的孩子能做到她说的那样,不是容易的事。可事情发生了,做不到就要死。她是恨铁不成钢。

    片刻的时间后,林太夫人已经将自己的情绪调节好了,对林思归说到:“今晚准备一下,和我去镇东将军夫妇的坟前烧些纸钱,但是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林思归。”

    林思归抬头怔怔的望着林太夫人,突然她记起来了,今天是娘亲和爹爹的五七。

    自从父母出事后,罗悠悠甚至连一个响头都不曾给父母磕过,想到这里罗悠悠一阵羞愧。

    傍晚,落日的余晖挂在天边的云彩上,烧的通红。林太夫人带着林思归去给罗毅云和李清鹜烧纸钱,这个时间能避开其他来祭奠的人。

    林思归不敢穿孝衣,只挑了一套粗布麻衣,然后在头上别了一朵极小的白花,藏在桃花木簪子的后面。

    她提着篮子跟在林太夫人身后,远远便看见一名僧人在打坐,双手合十。

    这应该就是贵妃说的天宫寺的万空方丈吧,她心想着这些。

    走近后,二人对着万空方丈俯了俯身。

    冰冷的石碑上刻着镇边夫妇之墓,林思归扑通跪在了墓前,抬眼看见石碑上的字眼泪一下全涌了出来,她张了张嘴,想要喊一声爹和娘,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眼泪随着纸钱扑通扑通的掉进火盆里。火苗越烧越旺,林思归却感觉不到半分热度,甚至冷的发抖。她心中早知父母可能已经不在了,可真的看见父母的名字被刻在墓碑上,她心中压抑的种种情绪都被勾了出来。

    林思归就这样跪了哭了好久,林太夫人站在碑旁边喃喃道:“会过去的,会好的。”

    夜色越来愈浓,林太夫人不得不将她拉起来,准备回去。就在二人与方丈拜别时,万空方丈突然说道:“二位施主请留步。”

    万空方丈上前一步,对林太夫人说::“老夫人,可否让我与这孩子单独说几句话?”

    林太夫人听完,心生疑惑,对方虽是德高望重的万空,但她也不敢随意同意。

    林思归对太夫人点点头,说:“放心。”林太夫人这才稍稍走远了几步,却也不敢走太远。

    林思归双手合十,对着方丈鞠躬,说到:“万空大师,别来无恙。”

    万空方丈回复道:“多谢小施主挂怀,一切安好。”

    “不知方丈有何事?”林思归现在草木皆兵,生怕来者不善,只能揣揣不安的问道。

    “阿弥陀佛”万空方丈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示意她不要紧张“早先夫人曾多次到寺里捐赠香火,是以贫僧感念她的恩德。将军为保边疆安定以身殉国,贫僧钦佩他的品德。”

    “几年前夫人曾秘密交与我一封信,嘱咐贫僧,若日后他二人不幸身故,便将这信交到新的桃花木簪之人手中,贫僧一直为寻找木簪之人思虑。不曾想今日宴会恰巧看到了小施主头上的木簪,想必是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

    林思归听完不自主拔下簪子,声音骤然变成哽咽,问道:“可是这支。”

    “正是”说着万空方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纸张泛黄看得出已经经历了岁月。

    林思归颤抖着接过这封信,摸着封面,心里酸酸的,这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

    她小心的将信放好,对方丈再次鞠躬:“多谢大师。”

    待到她二人走后,万空方丈回到墓前打坐,念经祈福。

    与此同时,香君府里一个小和尚在府中逛了又逛后,黯然离开。

    一路上二人默默不语,各怀心思。

    林思归一心只想赶紧看看娘亲写了什么,林太夫人本想询问但还是忍住了,经此一事,她相信林思归不会再莽撞了。

    香君府的大门口,言青君已经等候多时,看见二人平安回来,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言青君向林太夫人行礼后,一把挽住林思归的胳膊说:“怎得回来这么晚,害我好担心。”

    林思归刚想着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听见林太夫人说道:“青儿陪思归回房换身衣服,用罢晚餐你二人来我房中一趟。”

    进餐时,言青君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小和尚?今日宴会上跟在老和尚身后的小和尚,在香君府转悠了一下午,像是在找人。”

    “宴会上?万空方丈?”林思归喃喃着,回忆起宴会上的角落里,自己实在不曾注意有过一位小和尚。

    难道是宝玉?

    林思归回过神来,宝玉是来找我的?林思归心跳猛的漏了一拍,多年未见,宝玉怎会还识得自己?莫不是万空方丈告知?是福是祸不可知。

    林思归摇摇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吧!本是不打算继续细细研究,随后还是问到“可是一双蓝眼睛?”

    “不是吧”言青君回忆着“就是正常的眼睛”

    “不曾认识什么和尚”林思归心绪不宁,听闻不是宝玉想不想的回复。

    餐后,二人来到太夫人的房前,言青君摸着肚子抱怨道:“思归,你吃那么急干什么,我这肚子里的饭都跟硬疙瘩似的堵在这”

    林思归听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只想着赶紧把今天的事情做完,好看娘亲的信,吃的确实太快了。

    进屋后,林太夫人已经在等着二人了。

    林太夫人正在喝茶,她端起茶杯,轻轻吹着里面飘无定处的茶叶,再看向坐在下方的二人,开口说道:“明天,你二人就不要同我回百会里了。”

    言青君和林思归都是一头雾水,刚想询问,就被林太夫人抬手打断了:“不是丢下你们不管,而是要你们去八脉山医学院求学。”

    言青君听到这里,一把跪在了林太夫人前面,低头哭到:“青儿不去,青儿要伺候太夫人一辈子。”

    见言青君跪下,林思归也跟着跪在旁边,但她没有说话。

    林太夫人见此场景心里一阵酸楚:“青儿听话,必须去,去了好好学医,争取给自己争个医阶回来。”

    言青君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让她去医学院,趴在林太夫人的腿上哭起来:“青儿不走,青儿不能走,您年纪大了,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青儿走了,您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在林府可怎么撑下去。那林老爷又不是您的亲儿子,哪里有一心为您好过。林夫人更是不曾尊敬您半分。诺大的林府全是喝血吃肉的妖精啊。”

    林太夫人摸着言青君的头发,伤感极了,她又何尝舍得这个一心为她的丫头。

    可不舍得就把这孩子毁了。

    眼看自己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能撑到什么时候都不好说,若不让她自己出来争个天地,那林世辉肯定是要把她塞给林翊当填房了,一辈子就毁在这林家的后宅里了。

    而在这八脉山医学院若能考个医士便能为自己的以后争个地位,有八脉山做靠山,有医术傍身,谁都不能随便拿捏她的青丫头。

    不仅仅是言青君,林思归同样需要八脉山的庇护,现在只有思归在八脉山才能让李时颂放心了。

    林太夫人狠狠心,生气道:“你懂什么,我这边有丫头伺候,在笈礼之前必须考上医士,否则就别回府见我。”

    林太夫人一把推开她,走到林思归面前,说道:“思归,你也要记住,没有能力自保之前,别出风头。”

    林太夫人将二人赶到门外“你二人以后要互相扶持,发奋图强。路帮你们铺好了,以后且看自己的造化了。”说完关上了房门。

    回房后言青君哭的伤心,一直哭累了,不由的睡着了。林思归心里也一阵阵的不是滋味,林太夫人似乎对她真的尽心尽力。

    林思归帮言青君盖好被褥后,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点上蜡烛。

    一封泛黄的信封出现在眼前,信封的表皮是空白的,没有任何字迹,林思归检查着信封,开封处没有被拆过的痕迹,万空方丈保存的很好。

    林思归从头上摘下桃花簪,借着灯光轻轻的挑开信封,她赶紧打开:

    悠悠吾儿,见面入晤。

    如有可能,娘亲真希望你永远不会见到这封信。但若无法避免,娘亲觉得也应该让你认识到这件事。

    罗家世代忠良,保卫国家边疆,却遭奸人所害,只留你父亲一人。若奸人不除罗家列祖列宗难安,国家将领英魂难安,边境数千百姓难安。

    遂我与你父亲暗查多年,但也只是稍有眉目。

    若父亲母亲依旧查不出当年之事便就此作罢,你切不可再纠缠此事。

    娘亲只愿你能平安快乐长大,可你既生在罗家注定是要腥风血雨。

    娘亲告诉你是想要你能明白,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隐藏好自己,还有一定要多多小心皇家。

    可怜我儿年纪尚幼,却随父母四处奔波。无法让你与京中的孩子一样安稳。娘亲羞愧难当。

    但吾儿岂非常人,虽无名师但今日的一曲剑舞真是光华夺目,他日定能有所成就。

    悠儿,娘亲护不了你了。

    悠儿,日后全靠你自己了。

    悠儿,万事小心。

    落款,母李清鹜。

    看完娘亲的信,林思归紧紧将它抱在怀里,嘴里轻轻喊着“父亲,母亲,女儿定会保全自己的。”

    烛光下瘦弱而孤单的身影在不断的颤抖,那映在墙上的背影却不知不觉中变得强大。

    第二天言青君和林思归都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当他们再去找林太夫人的时候却发现,太夫人已经启程出发了。

    怕离别的画面伤感,所以未告知二人。虽明白太夫人的良苦用心,可二人还是有些落寞。

    二人一路追出去,却只遥遥的看见林府马车,慢慢从视线中消失。

    言青君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6岁被父母卖进林府,太夫人可怜她那么小,便养在跟前,叫她识字读书,看账管家,跟着太夫人那么久感情着实太深。

    而林思归心里百感交集,心中念着“林姨姥,您放心,我一定能活下去。”

    回想这些日子和太夫人的日子,林思归心里万分感激。她相信自己这次没有看错人。

    林太夫人确实一心为她。

    香君府的廖大管家被林太夫人打过招呼了,一会便带他们去八脉山医学院的去报道。

    在八脉山医学院,医阶的等级分为,医徒,医师,医士,医家,大医家。

    医徒是没有考试次数和年龄限制的,也没有学堂,只是在诊室药房打打杂,每年考试一次,只要考试合格就能进入学堂学习。着红色麻衣。

    医师又分为三种,见习医师,实习医师,毕业医师。前两种主要就是跟随老师出诊和上课,没有行医资格,着黄衣。

    考试合格后是一名正正经经可以行医的毕业医师,便可以自己开堂坐诊了。大街小巷的医师大约都是这个级别。着黄衣赐襜褕。

    只有毕业医师才能有资格进行下一步的学习和考试,那就是医士。医士分为两种住院医士和总医士。到了这里就会筛下去很多人,不仅要求勤奋刻苦还要求天赋和运气。着绿衣赐襜褕。

    随着大管家,二人一步一步走向东汶帝国八脉山医学院。虽然是第二次看见它,但林思归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医院和学院相结合,妥妥当当的安排在一座山上,当真是个奇迹。

    当二人迈进学院的时候,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正在为她们打开。

    一路走着,大管家一路介绍着。

    “正对门口的这几座房子,是急症堂。再向两边延伸去的房子分别有内科,外科,妇科,儿科,针灸科等。具体门上的匾都写着,自己以后留心看就行,”

    “在这些诊室的后方,大都对应着病房和学院宿舍。”

    “进大门右手边是停放马车的地方,很多达官贵人来时可以将马车停放在里面,其次学院自己的一些车辆也是统一停放着那里”

    “我要带二位小姐去的是进大门口的左手边。这边没有诊室,而是学院的行政办。行政办主要负责学院内部人员的管理。报名医师学徒就是这里”

    进门左转后,走了大约有五百米,看见一座三层高的楼宇,正中间挂着牌匾“行政办”。

    林思归和言青君随着管家上了二楼,二人没想到,单单一个行政办最少就有五六十人,而林思归在边境时整个府里才有十几名仆人,林太夫人的院里也才八个仆人。这八脉山医学院的派头当真是堪比那皇宫。

    只见大管家走到一位黑布衫的中年男子桌前停住,拱手笑道:“邢主事,好久不见”那邢主事听见有人叫他,放下手中的笔抬头一看,也起身拱手笑道:“哟,廖管家,稀客稀客。您上次从我这走后,我一直想约您吃顿便饭,可办里事情实在太多腾不出时间来,您别见怪。送您的暖骨贴可好用?”

    邢主事长着一双眯眯眼,这一笑更是看不太见眼球了。嘴上两撇小胡子一动一动的甚是滑稽。

    “哪里,哪里,那暖骨贴真绝,就用了三贴,就三贴,腰就不疼了,那外科的曹隽大夫太神了,做出来的膏药就是绝。”

    廖管家忍不住竖着大拇指夸道。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老哥您不疼了,我邢务再去曹大夫那佘老脸也愿意。”邢主事一脸舍己为您的邀功表情,让林思归不禁有些反感。

    廖管家赶紧摆摆手:“那不能,那不能总麻烦邢老弟,府里还有几贴,够用了。我今天来呢,是有其他的事,麻烦邢老弟。”

    邢主事一听,赶忙露出正经的神色“老哥有事您只管说,只要我能办的一定给办妥帖了。”

    言青君听着二人对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林思归高傲的自尊心却让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才几句话,两人就已经称兄道弟了。做兄弟这么简单吗?在父亲的军营里,一起起早摸黑操练,一起骑马上阵杀敌,生死之交的才算兄弟。”

    当然这些话她不敢说来,也不敢表露什么神态。她现在是要在人家底下讨生活了,人家也是给她办理入学,这点林思归还是清楚的。

    廖管家将言青君和林思归介绍给邢主事:“这是百会里林家的两个小姐,想要来学院学习,你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邢主事听完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这是已故西域都护镇西大将军林平大将军家的?”

    廖管家点点头:“正是,昨日容德夫人亲自托付给我的。”

    邢主事说道:“容德夫人的面子可是要给的,可今年已经过了招生期了,但是老哥放心,这事弟弟我还是能办成的。”

    送走廖管家后,邢主事给二人做了登记。便将二人带去了急症诊室后方的宿舍里。路上,邢主事看了看拐着一条腿的林思归笑呵呵的问道:“百会里镇林家,我记得只有一位小姐,而且早夭啊。”

    言青君赶紧答道:“主事,您说的是林家林念念小姐。我二人是林太夫人的外亲。”

    邢务听完言青君的回复,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言青君本想多问些事情,但看见邢务脸色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热乎便也不再出声。

    一路无言,邢务将二人待到一间编号五零四的宿舍,借口办里事务太忙便走了。

    二人推开门,屋里四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她俩。言青君赶忙说道:“你们好,我俩是新来的医师学徒。”

    半晌,没人说话,好一阵尴尬。

    林思归和言青君看着屋内的摆设,南墙底下一张大通铺,通铺的两头正好分别有三格柜子,六个人一人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便没有什么了。

    这时,其中一个圆圆胖胖的女孩说道:“你们好,我是五零四的宿舍长,我叫黄曼,有事情可以找我。”

    一个坐在床上擦鞋的女孩,抬头笑着说道:“我叫顾月明,欢迎你们。”

    另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边收拾柜子边说道:“我叫张月月,我的东西比较多,多放了两个柜子,这就给你们腾出来。”

    还有个不起眼的身影,坐在墙边的角落里缩成一团,怯生生的说:“我叫杨美樱”

    言青君见大家都介绍玩了,赶忙热情的说:“你们好,我叫言青君,她叫林思归。”

    林思归冲大家笑了笑,没有说话,一瘸一拐的走到空铺的位置开始收拾东西。

    黄曼最先反应过来,跑过来接过林思归的行李说道:“我帮你拿到铺上去。”

    林思归点点头,笑着说道:“谢谢宿舍长。”

    黄曼帮林思归铺着床说:“谢什么呀,以后都是一个宿舍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张月月捏着夹子音摇头,看着林思归的腿说道:“她这个样子,以后在急症诊室可不好过。”

    林思归和言青君一脸疑问,言青君赶紧问道:“怎么了?”

    林思归心里也疑惑,怎么?这医学院还歧视残疾人?

    看见言青君和林思归都紧张的望着自己,张月月满脸笑容,很享受被关注的感觉,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急症诊室的节奏特别快,工作量非常大,氛围比其他科室也紧张。像我们健全的都觉得很累,你腿脚不方便肯定是要吃亏些。”

    林思归心里不舒服,以前别说走路了,舞剑都不在话下皇帝都夸过自己。

    现在的情形她也明白,姥姥亲自给她把腿弄断就是不想她被人认出来多生事端,保命要紧。

    见林思归的眼神有些落寞,黄曼赶紧出声说道:“你不要怕,平时主要就是帮药师抓药送药,还有整理诊室卫生。再说六个月后就有一场医师考试,只要能通过考试,就能轻松很多。”

    顾月明听完不屑的说:“说的简单,你们三个不都已经考了两年的还没考上。”

    被她这么一呛,黄曼不再说话,言青君问顾月明:“那你呢?”

    顾月明把自己手中的鞋子,拎到言青君的眼前,挑着眉毛问她:“看到了吗?”

    言青君有点尬尴,把自己的臭鞋子拎倒别人面前实在有些不雅,稍微往后走了一小步,说:“看到了,今年新款流苏鞋嘛。”

    听到言青君竟然识货,顾月明立马改变了刚才的态度,兴奋的小声说道:“你认识高货欸,我还以为又来两个穷鬼呢,没想到有我的知音。”说着立刻换了一副模样,热情的抱住言青君。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呢,来自八脉镇蓝副郡守的主簿顾家,顾家小姐,我们家的独女,你呢,你来自哪里?”声音那个响亮,狠不得其他宿舍都能听到。

    言青君听得一愣,郡守家的主簿?主簿家的还能叫小姐?也许吧,可能八脉镇的郡守的主簿家可能真的也能算小姐,好歹也是和官场有点挂钩的。

    “我是百会里镇林家”言青君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林太夫人的,额,外孙女。”说完看向林思归,林思归没有抬头,显然不想拆穿她。

    言青君松了一口气,问古月目:“考试很难通过吗?”

    顾月明挥挥手,眼睛撇着其他四人,悄咪咪的说道:“对她们来说,当然很难了,她们不识字。但是对我们来说就很简单了,只要把药房的药材样子记清楚了,考试十拿九稳。我比你早来两个月,一大半都记住了简单的很。”

    宿舍安静的出奇,虽然她小声说的但是其他人还是都听见了,宿舍里的其他三人没有一个人想出声,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度。

    毕竟顾月明说的是事实。

    林思归见黄曼尴尬的紧,缓和的问道:“舍长今天不用去诊室吗?”

    “你们今天来的巧,今天是大休沐。学院每六天放一次大休沐,除了少量的值班人员,其他人都可以休息。”

    顾月明听见这边的交谈,双手插在胸前,说道:“舍长既然新来了两个人,那之前的值班表也该修改了吧。我看不如六个人分成三组,两个人一组,每组值班两天。就这么定了,我要和言青君一组。”说着一把将手搭在言青君的肩膀上。

    张月月也赶忙开口:“我和舍长一组。”

    看着只剩下角落里的杨美樱,林思归瞬间明白她是被孤立的,主动开口:“你愿意和我一组吗?”

    杨美樱有些羞涩又有些胆怯,畏畏缩缩的点点头说:“好。”

    顾月明见林思归没有一丝酸像,自己酸道:“哼,终于有人和这个土包子一组了。别说,她俩还挺般配。”

    黄曼最后拍板:“那就这样定了,言青君和顾月明一组,负责每周的第一天和第二天。林思归和杨美樱一组,负责每周的第三天和第四天,我和张月月一组,扶着每周的第五天和第六天。”

    张月月嘟着嘴刚想要说什么,却被顾月明抢了先“凭什么我们第一天,第一天工作量最大了,还要把休沐一天的量加班赶出来。”

    “那就和我们换,我们一二,你们五六”黄曼终于硬气的回了一句。

    顾月明撇撇嘴,不满的说:“谁要去五六,五六的工作量不比一二少,还得把诊室里里外外犄角旮旯大扫除一遍。”

    黄曼不开心了:“那你想怎样,和林思归杨美樱换吗?她俩什么情况你看不到吗?一个腿不方便,一个又瘦又小,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言语里不难听出,黄曼有丝丝锄强扶弱的气概。

    言青君拉着顾月明的手说:“不就是工作量嘛,我多做一些。”

    顾月明见言青君都没有偏向她的言论,只好罢了。

    见黄曼怒了,刚想提此事的张月月也不漏痕迹的低头做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谢谢你,舍长”林思归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但是黄曼的爱护之心她记在心里了。

    “不客气,谁让我是舍长呢”黄曼憨憨的笑了起来。

    “我们六个是所有的医徒了吗?”照理说这么大这么火的医学院应该是大家趋之若鹜的,不会就她们六个。

    “当然不是啦,每个科室都有医徒,不过只有我们6个女孩子。其他的全都是男孩子。学院怕我们不方便,特意把女孩子都安排在一个科室了。”

    原来如此,林思归心想着,这学院还是很人性化的嘛。

    连着两天,言青君和顾月明早起晚归。林思归本问问言青君是否还习惯之类的,可言青君回宿舍后几乎是倒头就睡,可见累到极致了。

    不过宿舍长黄曼告诉她,她们这些医师学徒是自费来学习的,也就是说,她们虽然干活但是还要给学院交钱。

    林思归听完觉得很无语,给人家干活还要给人家钱,这不就是被卖了还给数钱的笑话吗?

    再听黄曼的一番解释,林思归才明白自己的想法着实简单了。这八脉山医学院地处东汶帝国,但也紧邻日阪国和缅邦国,在三个国中属于是顶级的医学院,东汶帝国的太医院都稍稍差些意思。而且像她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说是去干活,还不说是去帮倒忙。

    尽管这样,医院还是愿意给她们这些人机会,让她们有拥有一门技术的可能,也是很人性化了。

    林思归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言青君好像没有交学费啊?

    还在疑问中,黄曼又说道,当然学院也是会给权贵一些特殊待遇的。有些人甚至不用来药房试炼可以直接去参加医师考试。但是比起其他的官场商场,医学院已经是平头老百姓摆脱底层身份的最快最好途径了。

    林思归点点头,想着也许是那个邢务看着廖管家的面子没有要钱,但是今年没要明年可就说不定了。自己还是要赶快通过考试。

    蓦然掉入底层生活的林思归是真的不适应,不适应顾月明的狗眼看人低,不适应张月月斤斤计较的小心思,不适应杨美樱的畏畏缩缩还有黄曼对她的同情。

    可她也没办法,只能忍受着去适应着陌生的一切,先让自己能活下来!

    接下来便是医家,到了医家这里就可以说是拔尖儿人物了,走到哪里都是不怕的,谁都愿意给几分面子。着蓝衣赐襜褕。

    具体的考试和前面几级也是不太一样,医家需要有明确的大医家作为其导师,而且一名大医家名下只能有一名在校未毕业医家学生,考试则是由全院大医家共同商量出题目。

    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到了这个地步拼的就是人脉和能力了,刻苦当然也很重要,但是到了这个层次的人都很刻苦。

    当初李时颂就是靠着卓绝的天赋和能力让一名大医家很是欣赏,毅然拒绝了老朋友推荐的熟人学生,选择了李时颂做门内学生。虽然李时颂没有人脉,但实力足够也是可以的。

    再后边的大医家选拔,这香君府的大管家知道的就不多了。只知大医家统着紫衣赐襜褕。

    能告诉她们这么多,二人已经是很感激。再者大医家离她们也太遥远,二人没有那么急迫想知道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