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公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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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景言言到公子府的时候,宋玉正在紧急议事。

    卫国在边境集结军队,或是要挑起战事,我等从边境火速赶来与公子商议退敌之策。

    公子府也就是要打仗的时候才像个官宦人家,安伯私下里时常如此这般的抱怨。

    公子府平时也确实不像官宦人家,时常登门的都是些姑娘,搞得有段时间街坊们误以为这里头住着个老鸨妈妈呢。

    说来也是可笑。

    不过玩笑归玩笑,一说有战事要起,这公子府是除了战场以外最要紧的地方。

    唐勒送景言言去公子府之后就进了皇城,他到的时候,景差已经到了多时。

    两人在皇城整整待了一个多时辰,一出来,便双双奔着公子府而去。

    战事将起,国主最倚仗的还是这个干儿子,公子玉。

    景言言好不容易进了公子府,可是根本就进不了公子玉的身,那些将军们早就把他团团围住,自己根本插不进去,没办法,只好找个偏房自个儿待着。

    没多会儿,唐勒、累差二人便来到公子府,平素他们是不会到这来的,二人对这个公子玉都没什么好感。

    不过没办法,国主发话了,打仗的事情去找公子玉。

    做人臣的还能说什么呢。

    其实,论资历,公子玉比二人都要深,只不过他二人是朝臣。而宋玉常年在边境,去年才调回封丘,这个以后再说。

    真是稀客呀!二位大人怎么想起来到公子府做客,老头子自从跟着我家公子住进这封丘城,还没机会伺候二位喝杯茶呢。

    安伯在门口拼命挖苦两人,谁让他们平日里就不拿自家公子当回事,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必须要好好替他们家公子出口气。

    唐、景二人本不想理会,但安伯支着把笤帚横在门口,那架势好像在说,进这道门,先过老头子这关。

    两人没办法,只好双双见礼,胡乱说了几句好听话,这才进得府来。

    进去之后,也没人招呼,两人一时摸不着头脑,转了一圈,又回到门房。

    老伯,敢问公子玉在何处议事?

    二人没找到地方。

    安伯心里暗暗得意,还大朝臣呢,连这小小公子府里的议事之处都找不到,这要是上了战场,恐怕走丢了都找不回大营。

    嘲笑一番过后,他伸出手朝东北角摆了摆。

    客人来了,连个招呼的都没有,果然是从边境来的,不知礼数。

    景差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抱怨。

    这几句话结结实实落在安伯耳朵里,他是骑兵出身,哪受得了这个话。

    公子府不比大执事府上,除了我这个快不能动换的老头子,就没什么伺候的人了,如果大人们嫌寒酸,那就好走,不送。

    安伯说着还伸手朝门口那边比划了两下,好好臊臊这家伙。

    少说两句!

    唐勒瞪了景差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向院子东北角的房间走去。

    公子玉是武将出身,对于院落房间的使用还是带一些行伍习气的,东北角在阵法中主生门,利行军作战,所以每每商议战事,都会选择此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对方已经出招。那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宋玉盯着面前的布防图,酝酿着回应的策略。

    我们绝不能让卫国那帮家伙小瞧了咱们宋国。

    说得好,

    唐勒此时刚好进来,他也是军中之人,虽说在封丘多年,没怎么像样的参与过大的战役,可军中男儿的本色还是未曾消减。

    众将领对唐、景二人的到来很意外,同时又感到别扭。两个朝臣,对边域事务既无权干涉又没有实地经验,到这来瞎掺合个什么劲。

    宋玉还是保持他那一如既往的冷淡,对于二人,他无所谓,反正就是打仗,跟谁一块打不是打。只要指挥权在自己手上就行。

    趁着诸位将军都在,我二人在此就把国主的话传达一下。

    众人拱手伏拜。

    此次卫军来犯,仍以公子玉为首,全权料理边防事务,同时以军马司司长唐勒,大执事景差为佐,共同御敌,此意。

    赐边军兵符。

    说着,唐勒拿出一个圆柱形木盒,递给宋玉。

    宋玉双手接过,命安伯收好。

    说到宋国兵符,共分三种,龙符,可调动国城内一切兵马;虎符,可调动封丘及周边皇城兵马;豹符;可调动边域兵马,而且为了制约武将,虎符、豹符一旦遇到龙符,统统无效。

    宋玉收到的这个就是豹符。

    子时过半,一干人等还没有散去,作战不比其它,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宋玉平素懒散不羁,但唯独对待战事,务求万无一失。

    也许是因为他的父母丧于战乱吧,

    这是很小的时候安伯告诉自己的,他是安伯一手带大的,但安伯从不肯透漏宋玉的身世。

    记得那还自己很小的时候,安伯劝他要从军,这样才对得起殒命在战场上的双亲。

    虽然宋玉一直把安伯当亲人,无奈他老人家一直与他保持着主仆的关系,对此,宋玉也不去计较。

    反正他对人都是冷淡对待,对周遭也是疏离的,从来如此,也许安伯也是为了不想给他增添无谓的情感负担吧。

    谁知道呢?

    景言言一直在公子府偏房里待着,吃过安伯送去的晚饭,实在无聊,就随手翻看着一本小册子,里面是讲兵法布阵的,不过扉页上面题了几句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就这个还有点意思,其余的景言言一点也提不起兴致。

    没多久

    她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回景府的马车上了,

    醒来看见坐在马车里一脸严肃的哥哥,景言言转过身佯装睡去。

    唉!傻妹妹,你怎么就非要跟这个公子玉纠缠不清呢?

    景差对他这个妹妹真是又爱又无奈。

    回府把景言言安顿好,景差坐在妹妹床边,他忽然发觉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这么静静地看着妹妹过了。

    妹妹长大了。

    景差忽然没来由地感慨起来,桌上烛光摇曳,夜色寂静无声,有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眼眶潮湿起来。

    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景言言竟然在睡梦中轻轻吟出两句诗来,细听来,却是: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