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不远处的一处小餐馆，桌子上的两个菜已经被横扫一空了，空空的盘子里残余的菜汤，你甚至无法判断到底上的是什么菜。陈辉在桌上的纸巾盒中抽了两张，擦了擦嘴，接着拿起了桌面上的烟，点燃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你怎么打算？”

    陈辉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在去掉刑侦天赋的滤镜之后，其实陆吾已经很不错了，作为一个从没接触过刑侦的人，能做到现在的程度，已经是可圈可点了。毕竟他才21岁，换做一般人此时还在上大学，只是一个学生。

    陆吾低着头，看着面前桌上还没动的饭，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敢直视大人的目光。听到陈辉的问话也像是有些茫然的样子，顿了好一会，才用有些含糊的声音回答。

    “我不知道。”

    “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的。”

    听见陆吾的回答陈辉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把烟抽完，接着走到柜台把钱付了。回来的时候来到陆吾的身边，轻轻拍了拍陆吾的肩膀，说：“那你好好休息吧，以后......以后好好生活。”

    说完，陈辉就走出了小饭店，跟刚刚走进来的周慧擦肩而过，两人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就像是两个人陌生人。周慧来到陆吾的对面坐了下来。

    而陆吾依旧是低着的头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失去动力的机器人，了无生机。周慧也不在乎有些油腻的餐桌，用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下巴看着他，眼神中却不甚担心，不过还是开口劝解道，

    “何必呢，陈翠云的死跟你无关，连警方都没察觉，更何况你呢。”

    “其实我是可以发现的，只是.......只是我的心思其实根本不在案子上。”

    陆吾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陈翠云死了，就死在天台上，死因是氰化钾中毒，根据现场的的痕迹表明，氰化钾的来源正是她从彭浩家拿走的那份信，那封方芸给彭浩的信。

    尸检结果表明陈翠云的死亡时间是24号的下午，而氰化钾如果是通过皮肤吸收的话，及时救援的话救回来的机会很大很大。而当时已经审讯完了方芸，陆吾也发现了方芸的不对劲，但是他并没有太深入的去思考，而是就这么放了过去，如果当时他能再仔细思考一下，或许陈翠云就不会死。

    周慧见陆吾还是一副一蹶不振的样子，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周慧用食指轻轻地，一下一下地点着白皙的脸颊，真难想象在如今这个年代还有不化妆就如此美丽的女人。周慧见陆吾不回答，便自顾自的接着说，

    “因为我们都是一类人啊，其实我们根本不会关心，周围的人如何，生与死，快乐或痛苦，其实我们都不在乎。我们其实都只是在扮演一个正常人罢了。”

    陆吾的脸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而桌下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握了起来，显然内心并不平静。周慧说的话，跟之前陈辉跟他说的差不多，当时他说。

    “虽然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似乎遭受了什么很严重的心理创伤，以至于产生了精神障碍，也就是PTSD。我建议你去找个心理医生看一下，我刚好认识一个心理学的教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你考虑一下。”

    当时他很想说全是之前夜色酒吧那个案子害的，一次又一次的回溯，每当他以为破解的时候，却发现之前发现的都不过是表象。在那之后他完全不想再次卷入案子中，但系统的存在却让他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预防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案件。

    他只能强迫自己，不断的了解各种可能的杀人手法，刑侦手段，过去的，现在的，各个地方的案子，好让自己以后遇到类似的案子，可以快速反应过来。

    但是他不能说，说了陈辉就会死，泄露系统的存在虽然宿主不会死，但是得知秘密的人会被灭口。这件事之前在人肉案中就已经证实了，所以他只能拒绝了陈辉的好意。

    至于周慧现在说的，他不知道，他只想好好生活，平平淡淡的生活，这有什么错吗？

    陆吾依旧沉默着，原本只想过好自己的心，因为陈翠云的死开始动摇了，虽然她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但是自己确实是有能力救下她的，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一点点的努力。

    “你不是很好奇我加入的那个邪教吗？它是印度教的延伸，以种姓制度为核心的宗教，我们称之为罗刹教。我当时加入也只是为了完善自己的毕业论文，你也知道我是学心理学的，而宗教心理是很重要的一环。”

    “但是后来我发现在这个教中几乎没有普通人，能加人的几乎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这些人提出了一个计划——种姓计划。”

    “罗刹教认为，人应该分为能适应社会的和不能适应社会的两种，而不能接入社会的人被称之为不可接触者，是泥土残渣一般的存在，在接入社会的人群中又分为四个阶层，分别为首陀罗，吠舍，刹帝利和婆罗门。

    首陀罗为社会的最底层，指的是一般是体力劳动的从业者。

    吠舍为社会的中层，一般是指较为高端的脑力劳动者。

    刹帝利为社会的上层，只有少部分在自身职业或能力上极强的人才有资格申请。

    至于之后的婆罗门，我并没有接触到相关资料。不过从印度教的教义上来看，婆罗门被称为神之口舌，想来这个罗刹教也是一样，婆罗门掌握着教义的最终的解释权。”

    “你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吾终于抬起了头，脸色苍白，眼睛里满是血丝，整张脸狰狞而可怕，把周慧吓得身子往后一仰，吃惊的问道，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周慧强行定下心神，一字一句的说，

    “我曾经在首陀罗的名单里看到了田培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