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朱厚熜一只手环绕着柳生长夏的腰部拼命地往后拖拽，“它不是惠子，你说的那个惠子已经死了。”

    “不可能！！”柳生长夏试图挣脱朱厚熜的束缚，“我认得她，你放开我！”

    丧尸一样的惠子四肢匍匐在地上爬行得特别快，眼看离柳生长夏只有几步的距离。朱厚熜扯过柳生长夏，反手一个耳光抽在柳生长夏的脸上。

    “啪！”

    空旷的森林里回荡着清脆的响声。

    “你冷静点！！！”

    朱厚熜的手掌震得生疼。

    还未等朱厚熜反应，惠子一跃，朝他扑过来，柳生长夏本能地把朱厚熜推开一边，自己却被扑倒在地。

    惠子脖子往后一拧，发出“咯吱咯吱”骇人的声音，它张开血盆大口，连两侧的脸颊都被撕裂了，想要撕咬柳生长夏的脖子，它的两只手想撕开柳生长夏的腹部，柳生长夏腹部的长袍和内衬已经被撕烂了，它的跟对付那匹红鬃烈马一样。

    “惠子……”

    柳生长夏如此近距离地看着那张红白相间的脸，一时之间如鲠在喉，她亲眼看见惠子在她面前，而惠子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冰冷的体温记忆犹新，因为柳生玄一郎和惠子的事情，她直至今日都未走出有关二人的美好回忆，可是，眼前这个东西又是怎么回事，看着这东西狰狞的面目，柳生长夏逐渐恢复了理智。

    她想施展一些在以前见过的柔道技巧，但是惠子的关节可以任意旋转，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

    惠子乘机从束缚中挣脱出自己的肩膀，左手顺势掐住了柳生长夏的脖子，指甲都陷进皮肤里。

    朱厚熜见状赶紧脱下自己的衣物，把衣服拧成一股绳，顺势勒住惠子的脖子，他像是一个拉纤的纤夫，奋力拖拽，惠子的脖子软绵绵的，衣服卡在了惠子的下巴处，惠子的脖子越拉越长，彷佛要把惠子的头给拽下来了一样。

    又是那个傅科摆的符号，那符号纹在惠子裸露的肩膀上。

    符号采用细密阴线与网状细阴线来勾勒傅科摆的纹路，具有一种诡异的浮雕感，呈现出来的图案虽然简陋，但意味深长，它似乎在月光下止不住地抖动，像是一个活着的眼球。

    朱厚熜的脑海中弥漫着刺耳的，如同海螺的回声般的轰鸣声。

    一番拔河角力，柳生长夏终于把自己的腿给挪了出来，他用脚掌抵住惠子的胸口，借助地面的反作用力奋力一推，朱厚熜也瞅准时机一拉，两相配合之下，惠子整个人飞了出去。

    柳生长夏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朱厚熜筋疲力竭，眼神冷冰冰地盯着不远处的惠子，仿佛之前的一切怜悯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我来超度你吧，别怪我。”

    他朝着惠子步步紧逼过去。

    惠子依旧像只四足生物一样，背部朝下，反向地匍匐在地上，它的肚子隆起很高，好像怀胎有七八个月了，它像是窥视着猎物一样，窥视着朱厚熜和柳生长夏，但是不敢轻易靠近，不停地在远处徘徊。

    在朱厚熜和柳生长夏的逼迫下，不一会儿，惠子就退无可退了。

    “啊！”

    它发出嘶哑且浑厚的咆哮声，声音中充满了令人怜悯的痛苦，然后，它挪动着诡异晃动的四肢，朝着朱厚熜冲来。

    朱厚熜面不改色，身体微微侧过身去，惠子的利爪与他擦肩而过，连头发都没有蹭掉一根。

    “噌！”

    朱厚熜反手在惠子的脖子上套上衣服拧成的绳子，随即拖住惠子的腹部，将其重重的压倒在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摁住它的脊柱。

    惠子四肢挣扎着在空中挥舞，脊柱不像是关节，纵使它激烈挣扎，但是它的身体再也翻身不得。

    朱厚熜额头上滴下几粒黄豆大小的汗珠，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转过头对柳生长夏说道：“你快去找几根树藤，我把它捆起来。”

    “哦，好”柳生长夏点点头，正要起身。

    “噗！”

    只听得一声巨响，像是气球爆炸的声音。

    柳生长夏叫道：“小心！”

    惠子的腹部竟然炸开了。

    它的内脏顺着腹部爆炸的位置流了出来，血液飞溅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粪便的恶臭味。一只稚嫩的手从腹部裂开的地方伸出来，撕开腹部表面的皮肤，摩擦着内脏，发出“吱吱”的，令人作呕的声音。

    不一会儿，惠子的腹部探出一个毛绒绒的，巴掌大小的脑袋，看上去像是一个七八个月的胎儿。

    与其说那个东西是个婴儿，不如说，它更像是某种生物的幼虫，它的额头上有两个突出的骨头，眼睛极大，眼球突出，分别分布在脸的两侧，虽然它身上长着四肢，但是四肢十分纤细，主要通过脊柱的扭动来运动，浑身还布满光滑的粘液，等它完全从惠子的尸体中爬出来之后，可以看到，它屁股上拖着一条鱼一样的，没有鳞片的尾巴。

    婴儿抓住了朱厚熜的手腕，两只瘦削的手，如同干枯的树枝一般，它张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风吹着树叶，蛇吐着信子。

    婴儿痛苦地扭动起来，它的肚脐上的脐带还连着惠子的尸体，它身上的粘液过于光滑，以至于朱厚熜没有办法将它抓住。

    “吱溜”

    它爬上朱厚熜的手臂，带着脐带试图捆住朱厚熜的手。

    朱厚熜明白了，原来这个东西才是本体，这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抽出手来，缓缓往后退去，一种无能为力感占据了他的身心。

    在连着脐带的婴儿的操纵下，惠子又站了起来，摇晃着修长的脖子，笼罩在一片血雾之中，四肢缓缓移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骇人的声音，它裸露着身子，像是一只在陆地行走的五爪章鱼。

    婴儿就坐在高处的肚皮上。

    月光光，心慌慌，树林的风声中带着阴森的鬼哭狼嚎。

    “怎么办？”柳生长夏已经彻底没主意了。

    “跑。”朱厚熜有气无力。

    “往哪跑？”

    “分开跑，有多远跑多远。”朱厚熜心中还在计算，“你往山下跑，我往山上跑。”

    “这……不行。”柳生长夏果断拒绝，往山上跑等于自断生路，不过他转念一想，似乎又明白了朱厚熜的用意，“你要去找木屋里的那个人？”

    惠子越来越近。

    朱厚熜点点头：“嗯，我引他过去，你去找我的人，实话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什么进京赶考的书生朱七，我是当朝大明皇帝朱厚熜，你要是见到大明的人，就叫他们来支援我。”

    “大明皇帝……”

    柳生长夏的惊诧仅仅只停留了一刻，细细想来，朱厚熜的气质却是那么贴合，之前的一切都对上了，埋怨的目光背后，却闪烁着钦佩。

    朱厚熜说话的口吻丝毫不容质疑。

    柳生长夏也不争执，她把樱丸递给朱厚熜，“这把刀给你。”

    朱厚熜接过樱丸，说道：“去吧。”

    “好。”柳生长夏点点头，便朝着山下跑去

    朱厚熜微微一笑，拔出了樱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