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诱饵箫声
宜临京城,皇宫。
皇帝一连几日都宿在淑妃的淑灵宫中,不时会有箫声从淑灵宫中传出,引得其他宫中的各位主子哀叹连连,都知道那是皇帝在吹箫,那么,不用想就知道淑妃便是在旁伴舞罢。
宫里有规矩,酉时过后一律不允许演奏乐曲,以免影响太后休息。
现在太后从相国寺祈福回来,已入住康宁宫。虽然淑灵宫离康宁宫甚远,但除了圣上,谁也不敢违反这一禁令,可见圣上对淑妃如今有多么宠爱。许多妃嫔都倚在窗边望着漫天飞雪艳羡地叹息......
皇帝自是知晓,为了淑妃他触犯宫规,会引得其他宫嫉妒,他就是想看看除了沁贵妃,还有哪个妃子会在这时候出头,好一把逮住其狐狸尾巴。
皇帝吹着箫,便回忆起月余前,沁贵妃提着一盒点心到御书房找他的画面。
那晚沁贵妃在御书房外求见皇帝的时候,皇帝正在细看从北漠传来的加急密报。
一个小黄门着急从大殿外快步行进来,到大总管太监李清全的耳边低语了几声。
大总管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加之曾经读过一些书,多年来早对皇上对前朝后宫之事的态度了然于胸。
大总管轻步走到皇帝身边,弯腰低声,“官家,沁贵妃过来看您了,带了一盒点心,可要传见?”
皇帝听闻,狐疑现下已近亥时,早就通传各宫自己今夜要宿在养心殿,沁贵妃来此为何。
他听见殿外已呼啸了一个时辰的寒风,合上密报,揉了揉太阳穴,“传吧。”
大总管听后立刻回答,“是,奴才这就通传。”说罢,便眼神示意前来报信的小黄门出去迎接沁贵妃。
小黄门得到示意后,退身出殿后就将沁贵妃请进了御书房。
沁贵妃一进御书房看到皇帝,先福身一礼,“臣妾见过官家。”
皇帝望向沁贵妃,看到她头上发髻上有些许脱落的发丝,脸色发白,且未着披风,心想这是在寒风中吹着了,便向她招招手,“过来,沁妤。”
沁贵妃忙起身,接过后侧贴身婢女上前递过的食盒,笑着走到皇帝身边,打开食盒,取出一碗人参鹿茸汤,递到皇帝面前,“官家,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您累坏了臣妾是会心疼的。”
皇帝端起参汤,用调羹舀了一勺,品了一下,这么久了汤还是温热的,“爱妃来找朕,可是为何?”
“官家,臣妾没事就不能来找您吗?”沁贵妃佯装生气地半嘟嘴。
“说吧,到底什么事情?”皇帝把参汤放在书桌上,转头又对大总管说,“给贵妃拿个手炉过来。”
大总管称是,吩咐小黄门取手炉去了。
沁贵妃听到皇帝要给她准备手炉,心中顿时乐开了花,笑意涌上眉间,“官家圣明,臣妾确实有一件事情要跟官家说。”
皇帝没有答话,让她继续说下去。
“官家现在身边的皇子除了太子,就只剩下五皇子了。也不知今年的团年宴渊儿是否能回宫,臣妾记得渊儿今年已经十七了吧,身边也没有人照顾他,臣妾是想着若是渊儿能回来,给他寻一门好亲事,臣妾看.....”
沁贵妃还没说完,皇帝蹙眉就打断了他,“淑妃不是还在吗?她都没急,你急什么?”
淑妃是三皇子宋廷澈和五皇子宋廷渊的生母,宋廷澈假死后忧伤过度,就终日待在寝宫,足不出户。
沁贵妃还没进御书房之前,皇帝就收到北漠传来的密报,是镇守玉门关的参将王奕秘传回宫中的,信上言明副将五皇子宋廷渊与北戎鞑靼一族的铁勒族频有书信往来,还附上了一封二者往来的书信。
玉门关外就是铁勒族的活动范围,关外风沙遍野,多为戈壁,食物和水源较为匮乏。铁勒族又是游牧民族,只能随牛马迁徙至更北一带,而其北方是党项族,两族自古不睦,党项族严令禁止铁勒族进入他们的领地。
因为该族轻骑战斗技术极佳,一旦上了马背,远战有带毒弓弩,近战有刺钉长鞭和弯刀,北地战争总是无往不胜,在北戎素有“马背上的魔鬼”一称。所以铁勒族主要选择向南进攻,不断骚扰玉门关内百姓,抢夺粮食和衣物。
书信上看似是五皇子宋廷渊的笔迹,说愿意将大衍的两千布匹和三万石面粉赠与铁勒,并将敦煌郡三处小镇划给铁勒,让其牧民居住。
皇帝听到沁贵妃说起五皇子,心中顿生怪异,下午才送来关于五皇子拉拢敌军、意图谋反的信报,晚上沁贵妃就突然赶过来谈起宋廷渊的婚事,其中太过巧合,无法不叫人生疑。
“这不是淑妃妹妹前两年就病了,一直养在淑灵宫中,无暇顾及渊儿,况且臣妾暂时统领六宫,太子洲儿五年前就娶了太子妃,渊儿的婚事臣妾能不着急吗?”沁贵妃紧攥着手帕,眼含委屈的雾气看向皇帝。
“那爱妃怎么看?”皇帝从大总管手中取过手炉递给沁贵妃。
沁贵妃见到皇帝亲自给她递送手炉,顿时喜上眉梢,忙福了一礼,“臣妾谢过官家。臣妾......嗯......臣妾认为御史大夫的嫡二女敦诗说礼,娴静文雅,十六的年纪又正好配得上渊儿......”
沁贵妃原意是来看看皇帝看到密报后的反应,根本没想过真的为宋廷渊寻皇子妃。而且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神色异常平静,没有任何发怒的表情和举动,反而问自己有何推荐的女子,所以回答得吞吞吐吐,只随意找了一个高品官府的女儿做说辞罢。
“朕也觉得此女甚为适合,御史大夫陈爱卿向来正言直谏,刚直不阿,不向人,只对事,想必家中女儿也有一般风骨。不过也需要先问问渊儿的意思,若是他无意,朕也不想强求。”
皇帝又将参汤端起来轻抿了一口,然后目光幽深地回望向沁贵妃。
沁贵妃忙回应,“那太好了,也不知今年渊儿能否回宫呀,这都离宫两年了。虽说他是淑妃妹妹的孩儿,但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臣妾也心疼他一个人在关外吃苦受罪呀。”说完沁贵妃用手绢拭去挤出的两滴眼泪,上前接过皇帝手中的汤碗,放至书桌上,怀着期待的眼光等待皇帝的回答。
“渊儿回不回得看关外战事情况,而且他那个倔脾气,当年自请驻关,就没想着要回来!”皇帝重重拍了一下座椅扶手。
沁贵妃眼见皇帝生气,以为他气愤五皇子通敌,眼角微眯了一下,嘴角也勾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忙用手给皇帝顺后背,“官家,渊儿还有些小孩子心性,您别跟他计较,今年要不传旨叫他回来一起团个年吧,官家、母后,以及淑妃妹妹都很想念他。”
皇帝听了此话,眉色缓和下来,“朕再看看。你回吧,李清全送一送沁贵妃。”说罢,皇帝不再看她,继续拿起奏折批阅起来。
沁贵妃见状,自知皇帝也很想念宋廷渊,而且皇帝向来十分孝顺,也深知太后挂念孙儿,肯定会传旨令宋廷渊回京。
军中戒备尤其森严,宋廷渊身边又有多名护卫,不好对其下手。但一旦脱离军队,护卫少了,回京路上可以制造陷阱、守株待兔,那下手就容易多了。
沁贵妃一边想着一边朝皇帝施了一礼,转身后眸中划过得逞的快意,由着大总管送出养心殿了。
皇帝看着沁贵妃的背影,觉知下午送到的密信,与沁贵妃让他传旨召回宋廷渊之事绝非巧合,眼神不由变得越发幽深。
沁贵妃原意是来看看皇帝看到密报后的反应,根本没想过真的为宋廷渊寻皇子妃。而且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神色异常平静,没有任何发怒的表情和举动,反而问自己有何推荐的女子,所以回答得吞吞吐吐,只随意找了一个高品官府的女儿做说辞罢。
“朕也觉得此女甚为适合,御史大夫陈爱卿向来正言直谏,刚直不阿,不向人,只对事,想必家中女儿也有一般风骨。不过也需要先问问渊儿的意思,若是他无意,朕也不想强求。”
皇帝又将参汤端起来轻抿了一口,然后目光幽深地回望向沁贵妃。
沁贵妃忙回应,“那太好了,也不知今年渊儿能否回宫呀,这都离宫两年了。虽说他是淑妃妹妹的孩儿,但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臣妾也心疼他一个人在关外吃苦受罪呀。”说完沁贵妃用手绢拭去挤出的两滴眼泪,上前接过皇帝手中的汤碗,放至书桌上,怀着期待的眼光等待皇帝的回答。
“渊儿回不回得看关外战事情况,而且他那个倔脾气,当年自请驻关,就没想着要回来!”皇帝重重拍了一下座椅扶手。
沁贵妃眼见皇帝生气,以为他气愤五皇子通敌,眼角微眯了一下,嘴角也勾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忙用手给皇帝顺后背,“官家,渊儿还有些小孩子心性,您别跟他计较,今年要不传旨叫他回来一起团个年吧,官家、母后,以及淑妃妹妹都很想念他。”
皇帝听了此话,眉色缓和下来,“朕再看看。你回吧,李清全送一送沁贵妃。”说罢,皇帝不再看她,继续拿起奏折批阅起来。
沁贵妃见状,自知皇帝也很想念宋廷渊,而且皇帝向来十分孝顺,也深知太后挂念孙儿,再加上密报内容肯定会让皇帝疑心,必然不放心宋廷渊继续驻关,肯定会传旨令其回京。
军中戒备尤其森严,宋廷渊身边又有多名护卫,不好对其下手。但一旦脱离军队,护卫少了,回京路上可以制造陷阱、守株待兔,那下手就容易多了。
沁贵妃一边想着一边朝皇帝施了一礼,转身后眸中划过得逞的快意,由着大总管送出养心殿了。
皇帝看着沁贵妃的背影,觉知下午送到的密信,与沁贵妃让他传旨召回宋廷渊之事绝非巧合,眼神不由变得越发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