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

    林倾妍有瞬间的怔愣。

    为了父兄吗？为了修远吗？

    正如李知韫所想，她完全可以在京都中稳坐闺阁，前线如何与她何干？那是朝中大人们与前线将士们才需要担心的。

    可她来了。

    她与陇西李氏做交易。

    一人之力与庞大世族，其中差距如同蚍蜉撼树。

    她为什么？

    前世种种掠过眼前，前半生困于后宅，后半生囿于深宫，作为一个普通妇人，哪怕母仪天下，也始终是个普通妇人。

    她为何而活。

    “三小姐，你为何争这家主之位？”林倾妍茫然问道。

    李知韫握了握手，再松开时掌心纹路清晰可见，“我若不争，便只是寻常女子，日后不过寻个良人，嫁了便是。”

    “可我若争，陇西李氏尽在我手，我可握大权，也可弄风云，我的婚事由我做主，我的姊妹得我庇护。”

    “林小姐，世间人皆说女子只可居于后宅，女戒女训困缚女子一生，只可在内宅争斗。”

    “凭何？”

    李知韫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林小姐，我为我自己而争，我为同胞姊妹而争，你又为何而来！”

    “我为……”林倾妍喃喃说道，“我想……此生不白活。”

    这辈子，她不要再囿于内宅深宫，也不要再受制于人。

    她想帮修远，也想帮边境百姓。

    她不想再活的毫无意义，最后死的憋憋屈屈。

    “林小姐，也许一时你想不通，但没关系，总有想透的一日。”李知韫说道，“既然来了陇西，再住在客栈未免不妥，还请林小姐暂居寒舍，也好让陇西李氏一尽地主之谊。”

    林倾妍颔首，“叨扰三小姐了。”

    ＊

    一幅画没有那么容易找，何况陇西李氏对一幅画如此看重，多年来始终暗地里寻找，可见这幅画中必然藏着秘密。林倾妍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可她既然有画的线索，那就值得陇西李氏贵客相待。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前来客院传话，说是李家家主要请林家小姐前去叙话。

    林倾妍扶正发间白玉孔雀簪，掸了掸宽袖，道：“走罢。”

    李泊予年过而立，看着却不像，也不像个执掌世家的家主，反而像是儒雅文士。

    “晚辈见过李家主。”林倾妍行礼。

    李泊予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目光落在白玉孔雀簪上。

    “听闻林小姐聪慧非常，不落小女之下，今日一见，只觉林小姐果然不负传闻所说。”

    “李家主客气。”林倾妍十分谦和，“晚辈不过略进绵薄之力，只希望能得陇西李氏相助，好早日寻回陶大人。”

    谁都不知这一个时辰里林倾妍和李泊予究竟说了些什么，等到林倾妍出来后，李家立刻有人动身，赶往兖州。

    李知韫自内室走出，“父亲，您瞧着如何？”

    李泊予似笑非笑，“韫儿心中已有定论，何必再问为父。”

    李知韫抬眸，“女儿不敢。”

    李泊予哼笑一声，“丫头，你爹还没老到眼瞎，这林家小姐此次前来，要见的根本不是我这个家主，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啊……”

    李知韫轻笑，“可她对李家没有恶意。且崔家妹妹与郑家姐姐也在京都，来信中她们也曾提起这位林小姐，她对五姓七望都没有恶意。”

    白玉孔雀簪。

    中宫嫡子。

    李泊予摩挲着扳指，“希望这次我们的选择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