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兄弟澡堂休息室里,小马和其他修脚的师傅坐成一排。浴室里其实基本都是这样,按摩的、修脚的师傅们坐成一排待客,有的浴客需要按摩、修脚时,如果有自己称心如意的,就会对澡堂伙计说自己点谁、点谁。要是浴客不挑不拣,那就按顺序来。前面的师傅被客人叫走了,排在他后面的那位,就顺位向前一位。现在还在待客的修脚师傅里,小马已经排在第一位了。正好有人叫修脚,小马提起自己的工具,走向客人所在的躺椅。
双阳河边西关码头公园里,赵忠辉与小龙一边扭动着身躯,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赵忠辉首先问起行动的事情来,“小龙,你先说说昨天晚上你们行动组的情况吧。”“好,我与‘白头翁’同志在预定时间、预定地点汇合后,一直到打开山本司令部办公室的保险柜都很顺利。只是保险柜里什么也没有,有点出人意料。”“这个已经知道了。”“正当我们准备撤退时,突然又进来了一个蒙面人,我们三个人就打在了一起。”“看清是何人了吗?”“没有。当时打斗很激烈,加上走廊里也有鬼子的巡逻队,我们急于脱身,所以也没来不及细看。”“嗯。”“在我和‘白头翁’同志出来后,我们也分析了一下。”
“你们是什么看法?”“我们估计来人不可能是日本人。”“那只能是国民党方面的了?”“对,至于到底是军统还是中统,那就搞不清楚了。”“是呀。”“其实当时在里面动手时,双方都没有下死手。”
赵忠辉左右看了一下,“这个先不说了,再说说行动前我让你通知贾岛的情况吧。”“接到你的通知后,我就迅速赶到大华商行。门房大爷说贾岛刚刚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家里有急事已经先回了。”“接到电话?可我打电话时他不在呀。”“那就一定是在你的电话之前,他已经接到了另外一个电话。”
赵忠辉:“你继续说。”“我从大华商行出来,又火速赶到学子街贾岛家。他老婆开的门,说贾岛早上就去上班了,到现在还没下班呢。我问她家里是不是有急事,有没有给大华商行打过电话。她还生气了呢。”“这就是说贾岛接了个电话,然后出去了。说是家里有急事,需要回家。可实际情况是他既没有回家,家里也无急事?”“可能就是这样的。”
听说怡红院来了几个新人,龙城不少好色之徒纷纷来到怡红院。整个楼院内是嘻嘻哈哈,好不快活。老鸨站在门口迎着这些淫棍,老鸨心里知道只要他们来了,就预示着又有白花花的银子就要流进自己的口袋,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老鸨:“爷呀,来了,里面请。”
老鸨::“爷,你要是再不来,连我都快要想死你了。”
大虎子倚在一楼的一个包间门口向外张望着。大虎子看见二楼一个包厢前有两个便衣把守着,其他人只要一靠近那里,便衣就瞪起眼来赶走他们。
便衣:“滚,滚远点。”
所有经过那里的人,就像见了瘟神似的,都会立马收起淫笑,低头哈腰的跑开。大虎子抬头看了看二楼包间的动静,只见老鸨带着两个伙计向包间里送了几桶热水。便衣上前对抬着水桶的两个伙计搜查了一番,挥手让他们通过了。
过了不一会,老鸨又带着两个娇艳无比、花枝招展的女人走过来。便衣上前又对两个女人搜查了一番,女人惊叫着,“哎哟,怎么随便就摸女人呢?”“摸女人是要付钞票的,懂不啦?”
便衣挥手让她们进了包间。就这样来来回回,只有老鸨不受检查,其他的人便衣都要一一搜身。
大虎子假装闲来无事的,向二楼包间走去。大虎子距离包间还远着呢,就能听到从包间里传出的女人们的荡笑声,同时也能听到胡正东的笑声和说话声。
“来啊,再加点热水来啊。”“让哥摸摸。”“哈哈,这大家伙真好。”
大虎子一步三晃地继续向二楼包间走去,还没等大虎子靠近,两个便衣已经远远的伸手,好像是示意大虎子不要再靠近了。大虎子假装没看见,更是假装没有弄懂他们的意思继续往前走。两个便衣怒目呲牙的上前几步,“咳、咳!”
大虎子假装大吃一惊,“怎么,这是怎么的了?”
“回去!”“这儿不让通过?”“滚!”“到这儿都是来玩的,比的是谁有钱,不是来斗狠的,何必呢?”
赵忠辉与小龙告别后,匆匆地往回走,好在西关码头公园距离龙城书屋不远。不大一会儿功夫,赵忠辉回到了龙城书屋的大门口,正好此时唐婉儿(美智子)在门外晒着太阳。
赵忠辉与唐婉儿(美智子)站在书屋门外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就这么说着话。
赵忠辉:“在龙城,晒个太阳也是一件奢侈的事哈。”
唐婉儿(美智子)露出笑脸,做了个伸展动作,“是呀,这里下河地区的天气就是雨水太多。”
“你初到龙城还习惯吗?”“难道我们还有选择生存条件的自由吗?鬼子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和他们战斗。”
赵忠辉转向唐婉儿(美智子),“对这次行动失败,你怎么看?”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对我的调查吗?”“不是调查,也不需要调查。总要找找原因,你可以这么认为。”“那我说说自己的看法吧。”“请说。”
唐婉儿(美智子)收起笑容,“姑且行动是不是失败了另说。即使行动真的失败了,我看也没什么。”
“为什么?“我们这是在敌后,谁也不能保证每一次行动都能取得成功。”“这倒是,愿望总是好的。”“况且现在就说失败,也许为时尚早。”“何出此言?”“你看哈。我们进入了山本办公室,打开了保险柜,虽然没有取得文件,但我们弹未发,人未损,能够全身而退。也没有引起敌人的注意,说明这次行动从策划到实施还是非常成功的。”
“那你看,敌人转移文件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都有可能。”“如果敌人恰好转移文件,是因为另有原因这还好说。但如果是消息泄露,就……你看哪种情况更有可能?”“参加行动的人员很多,环节也多,泄露消息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如果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要行动失败,就首先怀疑自己的同志,恐怕也不好吧?”“是,你说得对。我不是怀疑自己的同志,只是在向你请教。”“你太谦虚了。”
“昨天我布置完任务后,你离开过书屋吗?”“你问这个什么意思?”“我只是问问。”“你开会时不是强调过,从布置任务开始到行动前,谁也不准离开书屋吗?你的指示我当然要带头执行。”“你做的对。”“不过中间我还真的出去了一次。”“什么时间?为什么?”“当然是你开会布置之后。我发现我挂在宿舍窗棂上晾晒的衣服被风吹到了外面地上,全部浸泡在雨水里。我就赶紧跑出去,捡回来了。”“噢,以后下雨天窗户要关好,插上。”
陆军医院二楼医生办公室,卫玥正在认真地填写着病志,护士张文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因为跑的太急,没刹住车,差点撞到卫玥的身上。张文双手撑着卫玥的椅背,“快,快,卫医生有手术。”
卫玥头也不抬,“什么人?”“好像是一个中国人,被车撞坏了,大出血。”
卫玥听了立即起身,从衣帽架上取下白大褂就往身上穿。边穿衣,边向外走,边说道,“现在的人都不知怎么了,不知道都是怎么开车的?好好的,怎么就能撞上行人呢?
卫玥走进手术室,安倍院长已经站在那了。
安倍:“这是一个中国人,在洞庭湖路被军车撞了。为了体现中日亲善,我们陆军医院决定收治。但由于似乎伤了心脏,所以这个手术还是得请你来做。”
卫玥:“我来吧,准备手术。”
护士们紧着给卫玥穿上手术服,安倍院长和其他无关人员退出了手术室。
卫玥从手术室出来,摘掉了头上的手术帽,一伸手也把自己的头发放了下来,一头秀发一下子全都披到了肩上。卫玥又抬起手把头发重新收拢,用一根橡皮筋扎了起来。
张文正在护士站里忙碌着,看到卫玥走过来,连忙凑过来和卫玥说话,“手术结束了?”“是呀。”
张文对着卫玥翘起了大拇指,“看你神气的,你现在在陆军医院数这个。”
“去你的,我啥也不是,最好啥也别找我。”“要是救治中国人呢?日本军医可不愿给中国人做手术的。”“也就是这点事吧,我还有点热情。”
张文献着殷勤,“今天累坏了吧?”“是呀,从早上到现在,几乎就没闲着。”“那你快休息休息吧。来,坐这,我替你捏捏。”“你有这好心?”“总得对得起你给我带的那么些个好吃的吧?”“小馋鬼。”
赵忠辉和宁静秋并肩站在宁静秋宿舍的窗前。宁静秋给赵忠辉倒了一杯水,赵忠辉一直端在手上,一口也没有喝。
宁静秋看到赵忠辉情绪不高,“这次行动失败,大家情绪都不好吧?”
“是啊,能好吗?这是我们龙城地下组织重建以来的第一次大的行动呀,可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们身在敌后,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行动前是分析了各种可能性,但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大家有情绪是正常的,但你是带头人,可不能这样哈。”“我知道,谢谢你。”
宁静秋提醒道,“还是要好好分析分析原因。”“是,既然要找原因,我就得和大家都谈谈。”“都谈了吗?”“还差‘白头翁’同志还没谈,不过我已经约他了。”
宁静秋转过头来,“只差一个人了,那怎么不对我进行调查?”
赵忠辉轻轻拉住宁静秋的手,“静秋,我就是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啊。”
“为什么不?”“没有为什么?”“因为我知道行动计划,我有电台。关键的是我没有参加行动,我有单独活动的时间呢。”“别扯远了哈,你是我唯一绝对相信的人。”“谢谢你的信任,但是我的同志哥,你要记住。对任何人,甚至是你认为自己最亲近的人,凡事都要打三个问号。”“你直接吓死我得了。”
宁静秋:“我听刘茹说,她好像对唐绾儿有些不同的看法。”
赵忠辉:“她都和你说些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就是有点不太喜欢和这个人住在一起,有点别扭。”“这丫头嘴上咋没个把门的。”“别说她了,她已经做得很好了。我问她什么原因,可她反复的说,组长不让她讲。楞是啥也没说,把话又憋回去了。”“这还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