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签批文件。山本放下手中的笔，身子完全仰靠在椅背上。山本站起身走到保险柜处弯腰打开保险柜，从中取出一个文件袋。山本重又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文件仔细地看着。

    西关码头公园，赵忠辉与李兴宇站在“醉心亭”上，眺望着雨中的双阳河。

    赵忠辉：“情况怎么样？”

    李兴宇：“清乡计划应该就在山本办公室里的保险柜里。”

    “这么肯定？”“差不多吧。”“你有办法获取吗？”“我一个人没法得手。”“什么原因？”“主要还是我个人的原因吧。”“怎么了？”“都是因为我开保险柜的技术不到家呀。那天机会很好，可就是怎么也打不开保险柜。”

    赵忠辉放松了许多，“这个好办。”“你有办法？”“小龙是开保险柜方面的专家，让他和你一起去。”“这下就好了。”“我们计划一下，今晚就动手。”“好。”

    赵忠辉、唐婉儿（美智子）、刘茹在龙城书屋里屋商量晚上行动的方案。

    赵忠辉：“经过汇总各方面的信息，我们决定今晚采取行动，智取鬼子的清乡计划。行动分三个小组，第一组是行动组，负责直接获取清乡计划。第二组是掩护组，刘茹你在第二组。第三组是接应组，由我和唐婉儿（美智子）负责。各组之间不得相互联系，只要严格按照部署行动就可以了。”

    刘茹、唐婉儿（美智子）：“是。”

    赵忠辉：“为了确保今天晚上的行动取得成功，从现在起到晚上八点在预定地点集合前，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得随意离开书屋，能做到吗？”

    刘茹、唐婉儿（美智子）：“能。”

    唐婉儿（美智子）：“其他人员谁负责通知。”

    赵忠辉：“由我亲自通知。”

    唐婉儿（美智子）心里想着，如果能负责通知其他人，这样他们的人员信息就能全都知道了，“我现在没有别的工作可做，还是让我来通知吧。”

    赵忠辉：“不了，就这样吧。”

    唐婉儿（美智子）一脸失望，但也不能再坚持了。

    整个下午唐婉儿（美智子）一直心神不定，坐立不安，看着外面飘飘沥沥的小雨，唐婉儿（美智子）坐在那心如火焚，苦思冥想着给山本或龟田报信的办法。她的脑海里反复想着龟田和她的约定。

    山本：“今后也不用这样跑来跑去的，咱们可以约定一个新的传递情报的途径和方式。”

    龟田想了想，“我看这样吧，正常情况下，初一、十五是传递情报日。初一在荷花公园假山下一个石洞里，十五在大悲寺弥勒佛前的拜垫下面。”

    美智子：“我记住了。”

    怎么才能把这个情报送出去呢？突然，唐婉儿（美智子）的目光定格在悬挂在窗棂上的衣服上。因为今天外面一直在下雨，她和刘茹就把还没晾干的衣服全都挂在了宿舍的窗棂上。唐婉儿（美智子）起身拉开宿舍门，看到刘茹正在忙着卖书。唐婉儿（美智子）转身小心的关上了房门。她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把一件连衣裙扔到了窗外。

    赵忠辉坐在桌子旁，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抓起电话听筒，开始拨打电话，电话通了。

    “你好，是大华贸易商行吗？”“请找贾先生。”“什么，他不在？”“刚刚出去了？好，多谢。”

    赵忠辉又迅速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一辆人力车停在了大华商行门口，小龙下车急匆匆的就往里闯。门房大爷一看连忙叫住了他，“哎哎，小伙子，你这是干啥呢？”

    “我找人。”“找人也得打声招呼呀，哪有像你这样不打招呼就往里闯的。”“对不起啊，大爷，实在是有急事。”“你找谁啊？”“我找商行会计贾岛。”“不巧的狠，他刚刚因为家里有急事走了。”“他走了？”“是啊，说是回家去了。”“嗯，那好，谢谢啊，大爷。”

    门房大爷像似自言自语，“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两个电话，这又来了个人找贾会计，不知到底都是些啥事呀。”

    小龙转身出了商行，一边跑着，但还是听清了门房大爷的话。

    一辆人力车在学子街青石板路上奔跑，坐在车上的小龙一脸焦急，车子还没到学子街125号门前呢，小龙就着急忙慌的叫着，“师傅停车，快停车。”

    车还没停稳，小龙跳下车，递给车夫一张钱，“不要找了。”说着，就跑进了学子街125号楼洞。

    人力车夫有点不相信似的，看着远去的小龙不禁自言自语，“这小子和我一样，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人呀，怎么还这么大方？”

    小龙敲开学子街125号二楼拐角贾岛的家门，孙秀珍出来开了门，“请问你找谁？”“我是大华商行的，找贾会计。”“他上班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啊。”“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没，没啊，还和往常一样啊。”“你给商行打电话找过贾会计吗？”“你说的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你是大华商行的吗？”

    小龙连声招呼也不打了，转身跑着下了楼。孙秀珍望着小龙的背影，“莫名其妙。”

    特高课龟田办公室里，陈青山正在和龟田说着话。

    “先生，不知商会那边筹集物资的情况进展如何，我们还要不要再去看看？”“要去，不过最近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开身呀。”“都怪职下无能，不能为先生分忧。”“不怪你，各司其职嘛。”“那袭击山本司令官凶手的事儿，还要继续追查吗？”“当然，只要发生在龙城，一件事都不能放过。”

    “不知冈崎中尉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他现在是顾头不顾腚啊，哪还有这个精力？”“他怎么就忙成这样了？”“此事你不要打听。”“嗨。先生，我这还有一件事……”

    龟田看了看手表，“今天没有时间听你说了，我现在必须出去一趟。”

    “好，我陪你。”“不。我一个人去，不要任何人陪同，你去备车。”“嗨。”

    刘茹想进宿舍喝口水，推开宿舍门，一阵风吹过来。刘茹定睛一看，宿舍靠街的一扇窗户打开着。窗帘被风吹得卷了起来，雨水都潲到了唐绾儿（美智子）的床铺上。

    刘茹赶紧过去准备关上窗户，突然她看到窗户外面，唐绾儿（美智子）的连衣裙掉在了地上，落在雨水中。正在这时唐绾儿（美智子）一只手搭到头上挡雨，另一只手从地上捡起来了连衣裙，还冲刘茹微微一笑。

    雨夜，万籁俱寂。对于这些夜行人来说，“滴滴答答”的雨声也是他们最好的掩护。李兴宇和和小龙都是一身黑色紧身打扮，头上裹着黑布，脸上蒙着黑纱，两人的肩上都扛着一捆缠绕整齐的绳索。

    李兴宇和和小龙从日军司令部大院的院墙上跳下，左右张望了一下，一下子窜到了司令部大楼后侧的墙根下。这时一队日军巡逻兵冒着雨，背着枪，踩着雨水，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去了。李兴宇一招手，两人从肩上取下绳索，拎着一尺多长的绳头甩了几圈。突然向上一抛，打钩死死的抓住了楼顶。两人赶紧起身又拽了拽绳索，试了试松紧，开始攀爬上楼。

    刘茹坐着窦大海拉的人力车，到了龙山路日军司令部对面那个小巷子里。窦大海停好车，左右看了看，又向上看了看。刘茹走下车来，替窦大海望着风。窦大海一阵忙乎，从人力车底下取出了他的那支卡尔毛瑟九八狙击步枪。刘茹、窦大海一前一后的向着一个楼洞走去。刘茹和窦大海沿着盘旋的楼梯，一直到了楼顶。窦大海找了个最佳狙击位置，叭在雨水中，端起狙击步枪向日军司令部瞄准，刘茹半蹲着打着伞为窦大海遮风挡雨。

    几乎就在李兴宇和小龙爬上楼顶的同时，又一个黑影上了司令部大院的墙头跳到了院子里。此人张望了一番，一个跟头翻到司令部大楼后侧的墙根。

    李兴宇、小龙收起绳索，从楼顶平台跑到了另一侧，向下施放绳索。刚才向上攀爬时，李兴宇的紧身衣有点松散，露出了里面平时穿的西服。李兴宇站在那，紧了紧衣服，用手势示意小龙，两人开始顺着绳索向下滑去。

    此刻，白马路樱花居酒屋的一个小包间里，贾岛坐在榻榻米上，面前的小桌上放了一壶日本清酒，什么菜也没有。贾岛坐在那，有时用双手搓搓脸，有时仰头望着天花板。贾岛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只是把一杯杯的清酒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夜深了，外面的小雨不仅没有停，反而下得更大更急了。学子街上，贾岛的雨伞也不知丢到哪去了，就这样一路被雨淋着。即使这样，他的头脑还是被清酒灌的迷迷糊糊。

    贾岛进了125号门洞，走到二楼拐角处。贾岛生怕动静太大影响妻子儿女休息。他拿出钥匙准备轻轻的开门，刚刚一碰，门就打开了。贾岛努力的睁开眼睛，只见妻子孙秀珍披了件外套坐在黑暗中。孙秀珍见贾岛进来时有点摇晃，于是上前扶了他一把，“你回来了”。“嗯。”“出去喝酒了？”“嗯。”

    孙秀珍拿条毛巾给贾岛擦着头发上的雨水，“今天商行来人找你。”“找我干嘛？”“商行有事找你，可你说因为家里有急事回家了，他们就找到家里来了。”“哦。”“可你并没回家，那你去哪了？”“你怎么和他说的？”“我还能咋说？实话实说呗。”

    孙秀珍给贾岛倒了一杯水，“那你到底去哪了呢？”

    “山东老家一个远房表哥途径龙城，突然来电话找我。与他见了一面，陪他喝了点酒。”“山东老家来的，怎么不带到家里来？我给你们炒几个下酒菜，在家喝多好呀。出去喝人家不得挑咱们不会做人吗？”“不会的，我和他说了。你身子弱，不能麻烦你。”“表哥晚上住哪了？”“走了，已经去武汉了。”“哦。以后有事最好通知家里一声，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我和孩子们都为你着急死了。”“嗯，知道了。”

    日军驻龙城司令部楼顶，此刻另一个打钩也抓在了司令部办公楼的楼顶上，一个黑影也在向上攀爬。上到楼顶后，这个黑影从楼顶平台一侧迅速跑到了另一侧，开始向下施放绳索。这时从他的眼神中依稀可以看出此人就是陈青山。

    此时陈青山也看到了已有两根绳索挂在楼上。他紧张地往下一看，只见两个身影，恰好进了二楼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