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穷病难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军难打无兵之战!
小鹅姐常将此话挂在嘴边。
然这句话的真谛,此时此刻,乌影离算是真正领悟了:嫡主亦难练无剑之术。
没有一把像样的剑,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握剑。归一前辈说他心中无剑,欠缺打磨基础,要下一番苦工方能做成心中有剑,才能炼成第一剑。
第一剑......乌影离一想到自己竟然连第一剑都无法练成,挫败感袭来,自信心犹如干瘪的布袋子瘫软在胸膛下。
随即,他坐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从床底掏出了一个布满灰尘的陶瓷罐。
罐体轻盈,他胡乱摇晃了几下,发出了零零散散的几下声响。
十年了,他的努力也就蓄积了这点实力。
真正的穷光蛋非他莫属,除了嫡主,整个祖宅里谁还没有月钱呢。除了他这个继承人,哪一系没有家业呢?
再这样穷下去,他只能去挖祖坟了。
祖坟?
他甚至连祖坟具体在哪里都不知道。
钱到用时方恨少!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掂了掂手心里的十铜星币,他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自嘲道:“乌影离啊乌影离,你好歹是个嫡主。瞧瞧你的穷酸样。百铜星才够一银星,而市场上能有十铜星的剑吗?又不是买馒头,这点钱能做什么,付手艺钱都不够。”
“祖宅里的嫡主什么都有,却也一无所有。”他叹了一口气,将铜星塞入储蓄罐,继续躺在地板上。“堂堂的嫡主,真真地穷啊!父亲,您也是如此一贫如洗吗?还是您将家业都败光了?”
双手枕头,手里抱着储蓄罐,他闭眼苦思冥想:如何能得到买剑的钱?
捡?哪里有钱捡?纵然有,也落不到他跟前。
偷?暂且不论后果,奈何他最熟悉的地方只有祖宅。
借?他想不起一个名字。
赚?他乃嫡主,祖宗有训:嫡主不能从事任何盈利性的活动,包括乞讨。
抢?抢钱不如抢剑,第一剑没练成,他可能已惨死在店铺老板的利剑下。
为了一把剑,毁掉自己毁掉五系,丢尽老祖宗的脸面,真亏他能想得出来。
甩去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他有气无力地哀叹道:“我有心勤学苦练,奈何穷病难治啊。”
半个时辰之后,乌影离还是一筹莫展,嫡主的使命和责任里没有包括营生牟利,他对赚钱实在一无所知,也从未真正花过钱。
整个祖宅的开销供给都由宗祠支付,并不需要祖宅里的任何一个人承担赚钱的烦恼。
也是因为这个“豢养”的缘故,火系弟子尤其看不起祖宅里的一切。
老祖宗为何设置这个规矩?乌影离无力气猜测。但能存在千年,或许真的有必须存在的必要吧。
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没有剑的剑手如何能练好剑术呢?
只有他清楚自己对一把真实的剑有多渴望!他必须真真实实地握住一把真正的长剑,才能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而现在他完全找到不一点感觉,木棍就是木棍,如何能充作长剑飞舞!
“不就是一把剑!”他站了起来,“再废我也是堂堂正正的嫡主!嫡主的起点绝对不会难死在一把剑上。”
一番豪言壮语之后,乌影离还是要面对现实,仰天默问:“老天爷啊,我要如何做才能有钱?”
咚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自艾自怜。
望着门外的影子,乌影离收起绝望,正声问:“何事?”
“嫡主!”小鹅喊了一声,“大白天为何锁门?”
“小鹅姐,稍等。”他立即弹起来,朝门口跑去。
打开门,就看见手里捧着烤红薯的小鹅气喘吁吁地瞪着他,怒气腾腾地问:“嫡主这是金屋藏娇还是掩人耳目?”
“就是打个盹。”他随口搪塞。
“我看是满地打滚吧。”小鹅瞥了他一眼,用肩膀轻轻推开他,跨过门槛走了近来,绕着走了一圈。“是不是哪个起了贼心的小丫鬟钻了进来不敢见人?”
“小鹅姐,什么都瞒不过你的鼻子,这屋子除了我,真的没有其他人了。”他跟着小鹅身后,“我才十岁,还不到找小丫鬟胡闹的时候。”
“那我是什么?”小鹅眼珠子一转,“大耗子不成?”
“小鹅姐是天仙下凡的第一丫鬟。”他的眼珠子落在热气腾腾的红薯上。“这是给我的?”
“给饿死鬼的。”小鹅满眼的狐疑,目光继续搜索屋子里的异样。
“我就是饿死鬼刚投胎。这世界上,只有小鹅姐最心疼我。”他伸手抢过木盘,放在茶桌上,拉过一张椅子给小鹅,自己坐在另一张上,双手握住一个圆滚滚的红薯,迫不及待地扒拉开焦黑的红薯皮,露出了黄糯的瓜肉。
正想下嘴时,一把洁白的汤匙递送到他鼻子下。
抬起头,他咧嘴一笑,及时收起饿相,用汤匙斯斯文文地吃起烤红薯。
“嫡主,把自己关在屋里做什么呢?”小鹅还在检查屋里的每个角落。
这个时辰,嫡主的确不应该在寝室中。
“就是想偷懒一会。”他胡诌道。“怎么了?有人碎嘴了?”
“何为嫡主?那是祖宅的天地,恒城五系最大的主,谁敢对嫡主碎嘴?”小鹅走到床前,将被褥掀开,“如果有,那一定是嫌命太长了。”
“小鹅姐,”他哭笑不得,嬉笑一收,正色道,“母亲让你来的?”
“夫人关心嫡主的一切起居饮食。”小鹅又走到木柜子后面瞧了一眼。“无论她有多少身份,终究是个母亲。”
“我已经快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了。”他含糊道,上一次见面是何时,记忆竟然也模糊了。
“身在祖宅,谁都身不由己。”小鹅应付了一句后立即交代,“嫡主,你已经十岁,是个小大人了,千万别学那些各系的纨绔之弟纵情声色,不知修炼。等过几年,时候到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嫡主你都有,莫要心急一时,提前糟蹋了身体......”
一口地瓜刚塞入嘴里,听到小鹅如此一说,乌影离差点噎死,咽下之后,连忙喊冤:“小鹅姐,我才十岁啊,你真的想太多了!”
“那火系弟子十岁时,早就是乐坊的熟客了。”小鹅弯腰低头检查床底,“听说还把人带回去当了通房丫头,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竟有人将整个乐坊的女子都领回去,现在已闹得人尽皆知了。”
“真是富有啊。”他不知道领一个乐坊的女子回家当通房丫鬟要多少钱,但这笔钱一定可以买很多把普通的剑。
“真是糟蹋身子。”小鹅骂道,“年纪轻轻,如此放纵,必是早死鬼一只。嫡主你尊贵无比,切可不能学他们胡来。时间到了,夫人自会替你精心安排,莫要急于一时,更不要好奇模仿。你现在还小,身子骨经不起那些狐狸精折腾。要记住你才是真正的主子,他们不过是各家里的逆子而已,废了就废了,死了就死了,也无甚稀罕的,才不知珍惜自己。”
越听越像他真的参与了这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