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风起云涌
楚北边防重镇,荆阳城。
“狗东西,全是狗东西!”
骧骑营中郎将李良一改往日沉稳,骂声连连。
旁边端坐的右路军大将军杜明似乎早已司空见惯,淡定地饮茶。
等李良骂累了,杜明才出声说到:“天天骂,这荆阳城都快被你骂翻过来了。”
“大将军!”
李良目中挂满血丝,大步走到桌案前,抄起茶碗一口将茶水灌进肚中,随后将茶盏重重摔下。
“那群没有骨头的狗东西,明明再坚持个把月就能取胜,却暗中作梗,绥靖妥协。我恨不得扒其骨,吞其肉!”
“事已至此,你骂也没用,歇歇吧。”
李良来回踱步,忽然走到杜明身边,低声道:“我听说是三王爷——”
“打住。”
杜明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心知肚明的事,莫要点到台面上。你我只需记住,大楚的军队只效忠于楚皇陛下。”
......
晋国。建宣城。
幽静的宫殿内,两名男子对饮。
“此番大战能有此结果,你功不可没。”
“陛下谬赞,臣弟惶恐。眼下楚国云湘公主还在境内,臣弟已命关定边前往晋西搜捕。若能得此女子,和谈之时则更有利于我大晋。”
“这些事就交由你。他日我谢氏夺得天下,朕便将半壁江山交给你,自己做个清静皇帝!来,朕敬你一杯——”
两人遥举酒杯。
那金袍男子面上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杀意——
而另一白衣男子掩面饮下时,低声喃言了一句。
“半壁江山吗......”
......
唐国都城,衢颍。
“可有那楚国公主的消息?”
“回禀将军,至今尚未发现。”
“继续搜查。此次晋楚议和,若能将那女子献给晋国,可保唐国十年安宁!”
......
赵国都城,蓟聿。
“陛下,而今晋国气势过盛,且奉行远交近攻的战略,燕赵两国应联合对抗。否则唇亡齿寒,燕赵其一灭而另一不保。”
“感燕皇之诚,朕亦有此意。”
“陛下,臣此番出使,还有一事。燕皇愿将南安公主许以太子殿下,结燕赵之好。”
“如此甚妙!请尊使即刻回复燕君,太子和南安公主大婚之事,朕很快便会安排。”
......
齐国都城,济淄。
一满头白发的老叟,追着一个遛鸟的青年。
“陛下,我大齐曾经暗中支持晋国,此时晋楚和谈,应该去分一杯羹——哎,陛下!”
那青年忽然将鸟笼在老叟面前一晃,险些将他惊倒。
“太傅天天说这些,朕耳朵都长茧了。管他晋国还是楚国,每天能玩玩鸟,逗逗犬,朕比神仙都快乐!”
“陛下,莫要玩物丧志,学那——”
“不听不听,今日宫中新编排一套舞,朕还得去看。这些破事就交给太傅吧!”
“陛下,陛下——”
......
吴国都城,怀椒。
一中年人坐在一老者床边。
那老者看上去衰弱不已,似是快要到了弥留之际。
“相父,吴楚两国一直关系暧昧,若即若离。此次楚晋之战,楚国式微,下一步该如何做?”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楚虽受挫,但依然可和秦、晋、齐比肩......吴楚比邻,若见风使舵,恐遭其嫉恨,不妨隔岸观火......”
那老者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抓住中年人的手。
“陛下切记......越国才是吴国的心腹大患!”
......
晋国西部。清凉山。
“殿下,这几天为何食欲不佳?”
顾瑶端来一碗白粥,放在床边。
赵晚晴望着西面,迟迟不语。
“瑶瑶,还有十四天,他便离开一个月了。”
顾瑶不禁黯然神伤。
她已经知道赵晚晴和秦扬的约定,但眼下杳无音讯,山下又风声愈紧,怎让人不忧愁?
“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被一群厉鬼纠缠,随后掉进无底深渊——”
“殿下,梦都是反的——”
顾瑶急忙出声劝阻,可颇显违心——因为她不久前,也梦到秦扬遭遇不幸。
“我们要相信他,他本事大的很。”
赵晚晴忽然轻笑,一脸趣色地看着顾瑶:“他怀拥美人、策马千里的本事,确实大的很。”
顾瑶忽然脸颊一红:“哪有!哎呀,殿下您又拿我调侃——”
看到顾瑶如此娇羞,赵晚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酸楚。
可她想不通原因。
“苍天在上,我愿以此薄命,换他平安归来。”
......
秦国都城,凌枢。
云央宫问天殿内,嬴天心端坐朝堂,陷入沉思。而殿中百余文武亦分为两派,关于楚国使臣今日朝堂上提出的“近楚”之策,进行激烈的辩道论策。
“陛下,大秦之志绝非单单一个晋国,即使亲楚,他日迟早要夺取之——”
“非也,此等想法过于好高骛远。若锋芒毕露,当成天下公敌。丞相难道忘了四十年前的事了吗?”
“那太尉大人有何高见?”
“这......本官执掌兵马,权谋之事,还需陛下定夺——”
而纷乱的大殿中央,秦扬站在那里,等候殿上那位至尊的决策。
“肃静。”
话音一落,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嬴天心不为殿中之热烈所动,淡然道:“楚使,将你的想法讲出来。”
秦扬环视一眼满朝文武,上前一步。
“启禀陛下,当今天下列国并立,相互制衡,以秦、晋、齐、楚四国为主,燕、赵、吴、越、唐五国次之。齐国亲晋而疏楚,且交通便利;秦虽然最强,但西有云断山脉,南有江水天堑。若任凭晋齐珠胎暗结,四方相犄便很快变为三足鼎立。众所周知,齐君不好政务,若真到了三分天下的时候,齐定然甘为晋属,同来抗秦。”
此番言论一出,问天殿内的百官再度窃窃私语。但此时多为首肯附和,少有反对质疑。
“......而今燕赵势必结盟拒晋,若楚愈弱至亡,此两国夹于齐晋之间,迟早会被吞并。吴越同晋楚一样,存有世仇,且皆距于南隅,他时晋军若踏过楚国,这两国亦不保。对于大秦而言,唯有和楚国联合,共抗晋齐。”
嬴天心点了点头,“可有具体可行的计划?”
秦扬双手一拜,“臣有一计。陛下可诏告天下,称云湘公主已至秦国,并为其册封。借护送公主回楚之名,将借道、议和之事合并,介入晋楚和谈。”
“云湘公主在唐国做质子,质期未满。朕就算册封她,也该送回唐国。”
秦扬含笑摇头。
“陛下,唐国敢让您送她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