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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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推测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无言。

    萧逖是惊讶自己竟然将心底话说了出来,简直是毫无分寸!也许,在看到别人要伤她时,自己就已乱了分寸。

    而李若晏是在纳闷:今日的事是指书生持刀杀人的事么,这什么跟什么嘛。

    “少主。”此时宁灏奔了过来:“属下问到了凶手的身份,也找到了目击证人,问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这持刀行凶的书生名为官茂昌,是住在附近的一个久考不中的穷书生,做人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平日被这街头的几个地痞捉弄也不敢反抗。

    今夜不走运,他又遇见了那几个地痞。

    不知为何,这次他没有忍,而是拿过旁边屠户的杀猪刀,追着他们狂砍。

    有人拦他,他见人就砍,力气之大,用力之猛,没有人能拦得住,除了砍死了两名地痞,还砍伤了好几名无辜路人。

    说完了,宁灏还在末尾补充一句:“属下认为,这就是一场普通的凶杀案,凶手是被欺压久了,积攒了怨气,这才杀了人。”

    李若晏摇了摇头,请萧逖将她带到官茂昌最早动手的地方。

    这里也是第一个死者案发现场。

    这时尸体已经被衙差抬走了,但地下的血痕还没有清除。

    雨水冲刷着地上的痕迹,血顺着水渗透进地板缝隙,顺着低洼地聚成了一条暗色的小溪。

    李若晏向四周望去,雾虽然退去许多,但暮色四合,稍远一点的地方也看不清楚了。

    “那里是有一座寺庙?”李若晏指着远处问道。

    “是的,那是城外的白马寺。”有衙差回道。

    “寺庙每日何时敲钟?”

    “晨钟寅末,暮钟是酉时。”

    李若晏看向萧逖,笃定道:“将军,这次杀人案凶手并非官茂昌,而是另有其人。”

    宁灏跳出来道:“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你却说另有其人,当大家都瞎了。”

    “不是瞎了,有时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李若嘉压低了声音,轻声对萧逖道:“是有人使用了我说过的那个心术,控制了官茂昌神智,指使他去杀人……”

    “住嘴!”萧逖眼光扫一眼四周,然后冷声道:“你随我过来。”

    萧逖将李若晏带到附近的一家茶楼,也不管店家已关门打烊,硬是让衙差敲开了门。

    店主见今夜出了杀人的大事,又想着这几天不太平,就早早关了门,这才刚烧了一壶茶想自己慢慢品尝却被门外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一开门,见是穿着衙门的人,压下本来要说的话,点头哈腰地,将萧李二人领到二楼的一间包房里,将自己房间燃着的红泥小炉给送了来。

    萧逖端坐于桌前,道:“你可知我们大夏国内最忌谈论巫觋之术?”

    大夏禁止巫觋之术,见巫师立斩且祸及其族,世人皆是谈巫色变,避之如瘟疫。

    李若晏懵懂看向他,讷讷道:“可是心术并非巫觋之术,我之前也有同你说过。”

    萧逖叹口气,摇了摇头,道:“世人多愚昧,不懂二者区别,若你想不受那无妄之灾,在外面就不要再轻易提起了。”

    “那你可是信?”

    萧逖浅笑:“不信怎么还会将你叫来这里说?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人在被心术操纵后,需要一个明确信号来告诉被操纵者要做什么,而官茂昌的这个信号就是寺庙钟声。”

    萧逖听后沉吟道:“晨钟响起还未受控,那就是说……”眼睛蓦地一亮:“晨钟和暮钟之间的时间,他有见过这个施术者。”大声对门外道:“宁灏!”

    守在房外的宁灏推门而进。

    “你去查今日寅末到酉时,官茂昌有见过哪些人,任何人,只说过一句话的都不要放过。等一等,范围可以再缩小一些,这些人中同时有与王阿大打过交道的,给我带来衙门。”

    宁灏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二人相对默默无言,只听屋檐水珠滴落的声音。

    “李孤岩……”萧逖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静。

    李若晏听得一个哆嗦!他一叫自己全名,她就感觉他的情绪莫名有些波动,神情也是说不出的古怪。

    “神秘人,也就是那幕后主使,若你所料,确实是想扰乱边境安宁,而我一直找不到他的通敌证据。此事复杂,我不希望你牵连太深,只需你给人治病,研其病根,其他的事,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切不可让自己陷入其中。”

    李柔晏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她有些惊讶地偏头看他。

    “将军不用跟草民解释这些的。”果然,他的心思让人无法捉摸。

    萧逖盯了她半晌,幽幽道:“我不希望你我之间心存芥蒂,这样我会难受。“

    李若晏被他的话吓得一抖,直要夺门而逃。

    “将军,我是男子,你这些话,让我……”

    害怕!

    却听他发出低低地轻笑声,然后道:“不逗你了。”

    “逗我?你是说着玩的?”李若晏抬头将他看着。

    “也不全是,我心中确实是有些难受。”

    李若晏想起了他该是见着了那死去的两名将士,心中悲痛,但身为主帅喜怒不能轻易形于色,这才会表现得与平日有些不同。

    “那现在还难受吗?”她小心翼翼问。

    萧逖左手握拳咳了咳,浅笑敛去,话锋一转:“你说的心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吗?”

    “比如说?”

    “比如,这人并非左撇子,但被心术控制后,就认为自己是左撇子,并用左手杀人?”

    “有可能的。”李若晏想到了什么,惊得捂住了嘴。

    “你是怀疑,青囊药堂命案凶手是郑书桓?”

    萧逖点头道:“若他被心术控制,杀了两名药童,再自残跳井,那现场所有的痕迹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李若晏细细回忆青囊药堂的现场以及三名死者身上的痕迹,确实只有萧逖的推测能解释得通,但她依然不太相信:“王阿大不是说郑书桓是他们的老大么,怎么还会杀了他?”

    萧逖又咳一声:“为了灭口。青囊药堂应该是他在北疆的一个据点,郑书桓作为这个据点的掌事,知道太多他的秘密,他怎会留下这么个活口。”

    “要杀人直接一刀取命就是了,却要布这么一个局,既灭了想灭的口,又能散布谣言,这个幕后主使心思缜密又歹毒,真是可怕。”李若晏边评价边解下身上大氅。

    “将军,夜深寒气重,这衣服还是还您。”李若晏将大氅递给他。

    “我在外面行军打仗餐风露宿是常事,何惧这点寒气。”

    见他不接,李若晏只得将大氅放在桌上。“可是,你已经染上了风寒。”

    “我没……”萧逖又咳了一声:“……没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