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原城与清泉县都是县，但前者无论是在面积还是人口上都是后者的十数倍。

    冬日的清泉县恍若死城，白日街上难见行人，唯有晚上各种酒楼、青楼开门方才有人出门寻欢作乐。

    “卖糖葫芦咯，一串五文，快来买啊。”

    “香喷喷的杂酱面，现做的，不好吃不要钱。”

    在满是行人与商贩的街上，梁莺突然问道：“张成，你之后准备待在红原城，还是离开。”

    “先待着，反正没什么事做。”柯玄思索一番后，答道。

    他此番前来红原城，是为了百草丸，可说到底对未来的谋划还未确定，暂时待在红原城也不无不可。

    “我那还有个院子，就在前面，你先住着。”梁莺闻言眸中水波流转，似有异彩纷呈。

    “这……”

    “你救了我，我梁莺的命还比不上一个院子吗？”

    柯玄刚想拒绝，梁莺就开口，定下此事。

    “那多谢梁小姐了。”

    梁莺话已至此，柯玄也不好反驳，只得承下这个情。

    半柱香后，梁莺领着柯玄来到一处别院前，“张成，你先在这歇一夜，等我回去将此事了结后，便来找你。”

    “那祝你顺利。”柯玄瞧着梁莺姣好的面容，祝贺道。

    “再见。”

    梁莺没有多留，寒暄几句后，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走时脸上隐隐有着一丝怒气。

    皎洁的月光如潺潺江水流下，洒满整个大地。

    柯玄望着手中的钥匙，插进锁孔，咔嚓一声，打开别院的大门，跨过门槛。

    别院不大，但很是干净，西北角种着一棵梧桐树，还有几盆花，房子坐落在梧桐树旁，坐北朝南，是个好住处。

    推开房门，柯玄眼前一亮，里面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像是被褥，柜子啥的都不是普通玩意。柜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而被褥摸起来如丝绸般顺滑。

    柯玄没有多作观察，连日的风餐露宿，即使以他换血后的体魄都有些吃不消。

    他洗漱一番过后，躺在柔软的床上，沉沉睡去。

    红原城中最大的青楼——藏凤楼。

    一名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男子在一女子的搀扶下，走出金碧辉煌的藏凤楼。

    “梁公子，明日再来。”

    浓妆艳抹的老鸨喜笑颜开，朝着男子挥挥袖子。

    “好说好说，记得把玲儿给我留着，我就喜欢她这种，皮肤白皙，娇小玲珑……”

    男子一身酒气，显然醉的不轻。

    “大少爷，梁莺回来了。”

    突然，一黑衣男子从暗处走出，扶住男子，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男子脸色骤变，醉意都被压下去几分，沉声道：“你确定，她不可能活着回来，叶武跟我保证了。”

    “千真万确，小的亲眼看见梁莺走进大院。”黑衣男子笃定。

    “快点扶我回去，此事从长计议。”闻言，男子咬牙，面上浮现怨怼之色。

    “三妹啊，三妹，你何苦为难大哥呢？你既然回来，那就别怪大哥心狠手辣了。”

    第二日，柯玄走在红原城的北大街，眼中难掩震惊。

    与清泉县不同，红原城人口繁荣，北大街上满是携全家出游的人，很是热闹。

    但这并不足以让柯玄为之动容，真正令柯玄感到震惊的是，仅仅一个上午，他便发现两位头顶雾气颜色是白色之人，并且其余人中，亦有不少灰雾凝实，乃至近乎实质之人。

    根据这些时日的观察和经验，他总结出常人与换血武者头顶雾气均为灰色这点。

    不过相较常人，换血武者头顶的雾气更加凝实。

    这就是说，他一上午便遇见两位超越换血境的高手，以及相当数量的换血武者。

    一次换血的武者在清泉县称得上强者，可在红原城只怕算不上什么。

    想到这里，柯玄心中生出一缕紧迫感。

    拿到百草丸后，赶紧完成接下来的换血，否则待在这红原城也未必安全。

    是的。

    换血不止一次，想要达到换血境的巅峰，需要经过三次换血，每一次换血都比上一次更加艰险。

    不止对换血之人体魄要求更高，同样所需药材更加金贵。

    并且一旦换血失败，轻则气血紊乱，身受重伤，重则气血反噬，身死当场。

    就在柯玄心绪繁复之际，一个写着“千药坊”三字的匾额出现在街角的一栋阁楼上。

    “到了。”

    柯玄呼吸急促，赶忙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

    “客官，您好，请问要买些什么？”

    当他踏进阁楼，一位长相清秀的侍女迎上来，询问来意。

    “我想要百草丸，你们这有吗？”

    “额……客官，最后一颗百草丸在昨日售出。”

    “您可以看看坊里其他药丸，譬如清瘟丸，疗效与百草丸类似，就是效力差些。”

    柯玄难掩失落，摆手拒绝道：“不必了。”

    “如果您真想要的话，明大师半月后有一炉百草丸炼成，我可以帮您预定一颗。”

    听闻此言，柯玄当即应道：“那请帮我预定一颗，还有定金多少？”

    “百草丸一颗三百五十两银子，定金七十两，一旦交付，恕不退还。”

    侍女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吐出一个令柯玄肉痛的数字。

    “好，这是定金，我半月后再来。”

    柯玄定金交给侍女后，返回别院，心中想着从何处弄钱。

    逃出清泉县时，他将地契、田契卖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加上家中积蓄，堪堪过三百两，还有五十两的缺口。

    要知道五十两足以一家三口生活两三年衣食无忧。

    现在他在红原城人生地不熟，想在短短半月弄到五十两，近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咳咳。”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柯玄面不改色，将其咽下去。

    症状虽然较之以往轻了不少，可痨病依旧时时刻刻侵扰着身体。

    看来只有去找梁莺借了，梁家在红原城非同寻常，身为梁家大小姐，五十两银子应该还是拿得出来的。

    一念天地宽。

    想到解决痨病的曙光就在前方，柯玄的步子都为之轻了些许。

    半个时辰后，回到别院，一袭白衣的梁莺站在门外，眼中血丝显现，看起来很是疲倦。

    “梁小姐，你这是……”柯玄不解道。

    “没什么，家中事务繁忙，有点劳累。”梁莺挤出一抹笑容。

    “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