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劫数？”

    猪二呆呆的抬起头，显然是不懂。

    白榕轻吐一口气，不懂，不懂就好忽悠了。

    “本座修行‘十生十世避死劫妙真法’，需转世十次，方得正果成就天仙果位。”

    “这一世转生到了这书生身上，不料这书生却被你兄弟二人抓了来，本座原本想将你二人随手打杀了事，冥冥中却感应到我此世这一劫数竟应到你兄长身上，于是便任由你兄弟二人施为。”

    猪二听的心中害怕，额头上冷汗连连，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在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都不知晓。

    “历劫如同过独木桥，不经历生死，怎能懂得渡劫的真谛？我在生死前走了一遭，这一劫也算是全了。”

    “你兄长刚好入了这一劫中，本该有一桩天大机缘，奈何命格太浅，却是接不住，只得生死道消。”

    猪二面上一喜，机缘？

    虽然这机缘是大哥的，但此刻它已经死了，那岂不是……

    猪二的笑容白榕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知道，想要让这头猪二听话，只是恐吓可不够，还要许以利诱，才够稳妥。

    宫斗剧，诚不欺我！

    “敢问仙长，这机缘……”猪二腆着脸问道，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期待。

    白榕一脸高深莫测，“事到如今，你还未察觉么？”

    机缘，机缘……

    猪二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双眼睁大，激动得哼哧哼哧的乱叫。

    自己能在这等仙人面前，不就是最大的机缘么？

    它看过不少凡俗间流传的话本小说，那些个举手之间焚山煮海的神仙，身边都是有一只坐骑的，虽然坐骑听上去不好听，但对于它这样一只山林间浑浑噩噩的野猪来说，不正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机缘么？

    想着想着一颗心已经飘到了天上，幻想着自己飞天遁地，呼风唤雨的潇洒模样。

    越想越惊喜越狂，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

    这模样看得上方的白榕心中疑惑，虽然这是自己给出的暗示，但至于高兴成这样么？

    “求仙长收我为坐骑，我愿为仙长做牛做马！”

    猪二俯下身子，学着人一般行了个大礼，神情更是恭恭敬敬。

    这突然起来的一下让白榕表情有些古怪起来，自己本想的是先唬住猪二，像前世的老板一般给他画个大饼，然后以后……管什么以后，先唬住再说，以后找个机会跑了便是。

    但没想到这猪二居然要做自己的坐骑，这个世界的妖怪都这么主动么？

    “你这猪妖倒是聪明，知道我还缺个坐骑。”白榕憋住笑，故作深沉道。

    得了眼前高人的确定，猪二更是激动不已，嘴角都要裂到了天上去。

    连忙再度俯下身子，“原为仙长脚力。”

    白榕心中也是窃喜，终于把这猪妖唬住了，接下来就是最后的临门一脚。

    不仅要把陈德几人救出去，更是要给猪二一种认同感，至少要让猪二自己从此刻开始有归属观念，简简单单几句话想来就是不行的，还需要一个简单的仪式。

    “你虽为本座坐骑，但也算入了本座门墙之下，即入我门，便需尊我之法令，本座门下有三条规令，门人子弟绝不可犯，犯之必死。”

    底下跪着的猪二一个哆嗦，它也知晓这些得道高人规矩繁多，也不奇怪，当下连忙磕了几个头，恭敬道：

    “仙长请说，猪二定会遵循。”

    还以为猪二会有什么逆反心理，没想到这么顺利，方才那番话也是在脑中思考怎么把陈德一行人救了出去，正思索间，脑中不由想起了前世孙大圣拜师的故事。

    但这猪二乃是猪妖，还得为它量身定制一番。

    “我辈修行中人，与天争与地争，损有余而补不足，损千万人供养一人，此举本就是逆天而行，若非要修行人除恶扬善，行侠仗义，那是妄悖之言。”

    猪二听得一颗猪头连点，对这句话颇为认同，它一个猪妖，不是被人吃了就是被人打杀了，骨子里就是人吃我亦或是我吃人的天性，若真要它行侠仗义，那它恐怕真要怀疑了。

    白榕将猪二神情看在眼里，也颇为庆幸没有一上来就让这个猪妖做一只善妖。

    “这第一条规令，便是须尊师重道，入孝出悌，不得同门相残，忤逆不孝。”

    这话猪二在话本中见过类似的，当下也不觉得奇怪，答道：

    “小妖愿意遵守。”

    白榕点了点头，望着玉璧，莞尔一笑，你有三戒尺，我有三道清气。

    心念转动起来，玉璧被这一拨动，旋转的速度慢了些，然后颇有些不情愿的分出一缕筷子粗细的清光，缓缓落到猪二头上。

    那清光接触到猪二的第一时间，猪二就感觉到了一股清明之意，浑身酥酥麻麻，就像是泡入了一个大温泉，这过程只持续了一两息，再抬起头来时，眼中浑浊都清澈了几分，身上伤势也恢复了大半。

    猪二虽然说不出来，但如何不明白自己得了好处，立马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拜入门派的规矩，心中不由得窃喜起来。

    这一番景象倒是出乎白榕的预料，他本来只是想着用这清光让猪二误以为是被下了什么禁止，没想到还有这种功效，所准备的一番恐吓言语用不上了。

    白榕又开口道：“其二，不得煞心过重，徒造杀孽，然若有人找上门来，当然许你取对方性命。”

    这一条让猪二有些不解，但只是略微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白榕又是驱使玉璧分出一缕清光向猪二落去，只是这一次费劲得多，明细能感到吃力，白榕立刻明白看来这清气也不是自己想用就用的，估摸着再用个两三次恐怕自己就指使不动这玉璧了。

    “其三，本座乃是人族道统，你即为我坐骑，从今以后，便不可食人，不可随意打杀人族，可能做到？”

    前两条还好，最后一条一说出，倒让猪二有些犹豫起来。

    它是吃惯了人的，在它眼里，人肉的滋味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得多，尝过了人之后，再吃那些个鸡鸭鱼肉完全是味同嚼蜡，叫他如何一时改得了口。

    一张猪脸上露出难色，神情纠结不已。

    白榕在上方也将猪二的神情看在眼里，虽然自己画的饼不错，但终归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又怎比的过这眼前的美味。

    但他却是不怕猪二反悔，得到玉璧分出的清气时，猪二欣喜的反应他他是看到了的，虽不知道具体效用，但想来肯定不差，这下得了两道，鱼饵已经咬了一半还想跑？

    就算想跑他白榕可不会答应，准备为猪二加一把火，略微想了想，就开口说道：

    “你这厮以为我是害你不成？你妖族天生肉体强大，气血雄浑，生下来便比平常人族强大许多，然饶是如此，可曾想过为何此世间依旧是人族为主宰？”

    不待猪二回答，白榕悠悠开口，话语缥缈玄乎：

    “惯因，人禀天地气，乃物中最灵！”

    “人乃万物之灵，你以人为食，早已命格蒙煞，恶果缠身，踏上取死之道矣。待得时日一久，因果报应之下，登时便生死道消，魂飞魄散，连轮回都不得入！”

    猪二本竖着耳朵听着，“轮回”，“因果”这几个字眼他倒是浑没在意，反倒是那生死道消四字恍如惊雷一般炸响在他耳边，这一日受了太多惊吓，此刻又说道生死，被吓得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心中不由想到自己越吃人越上瘾，到现在一日不吃人就浑身发痒般难受。还有前些日子本和大哥有了山下村镇中大吃一顿的念头，只是抓了陈德一行人就耽搁了，结果就撞见了眼前这位高人，这不正是因果报应么？

    它越想越怕，眼睛里满是惊恐，忍不住哭嚎起来。

    “仙长，还请仙长救我，俺以后再也不吃人了！”

    白榕松了一口气，忽悠住了，幸好前世神话书籍看过不少，不然这些词他仓促间一时还想不起来。

    “你即入了本座门下为本座坐骑，本座自然不会让你轻易死去，但拜入我门下之后，若是还敢吃人，不等天道来收你，本座第一时间就会清理门户！”

    打一棒子又再给一颗甜枣。

    “这不吃人，也不是没有好处。我门下有教无类，三弟子乃异兽之身，早已得道多时，你若恪守己身，也不是没有得道的机会。”

    听到这话，猪二这才眉开眼笑，大声道：“多谢仙长，多谢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