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廊道。

    廊道上挂着的，是露娜的画像。

    她脚的两边写着血红色的“DIE”。

    “露娜，我很高兴再见到你。”

    熟悉的声音。

    来的人是狄安娜，她从北边的廊道走来，站在道口处。

    “你还好吗？你要是受伤了的话，我会帮你处理的。你见到很惊讶吗？也对，毕竟现在我被困在第一栋建筑里面，或者说是在第一栋监狱里。尼尔还在为我做的事生气吗？我没有办法跟他道歉，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有做出正确的决定，对不起。我希望我能更勇敢一些，我害怕孤独，害怕死亡，所以才研制那么多的药。我想治疗更多的疑难杂症，这样可以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但是，我的小时候，大人低估了我的实力，不让我研究，我就偷偷地做，也就是非法的私人研究，毕竟药品不能私人研制。但，没有人因为这个死掉，我保证，但是有些事情比这个还糟糕，我因为别人而犯罪了。你可能是我们之间最危险的犯罪者了。

    “我相信你会来救我，可在我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后，我很再相信。你当初应该让我和尼尔一起逃走，尼尔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后，一定会很失望的。

    “如果你代替我留在第一栋监狱，就可以弥补你的过错了。”

    “够了，医生，该轮到我了。”

    男人的声音。

    阿波罗在西廊道出现。

    “医生？说我吗？我不认识你。”

    “但我们都认识旅行者。”

    “旅行者？你是说露娜吗？”

    “我觉得你不适合这个昵称了，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再逃犯。

    “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喜欢你的态度，而且你还是我朋友赛琳的青梅竹马，但我现在没办法再尊重你了，我虽然杀了一个人，但我是被逼的。

    “你本可以过正常的生活，却选择成为一名犯罪者，你本来不需要这么做的。你犯下的可不是轻罪，而是非常严重的罪行。

    “我为尼尔感到不幸，我没办法想像他在知道你的真面目后会有多失望。因为违反了列车的规定，我失去了一只眼睛。我觉得你应该遭受比我更严重的惩罚。你不配和尼尔一起逃走！”

    “阿波罗，别对露娜这么苛刻。”

    赛琳的声音，她从东廊道出现。

    “你会吓到她的。”

    狄安娜内心：我才是被吓到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看到最好的两个朋友吵架一定很为难吧。但是，我可没有抛下你，以后也不会。”

    “你说的对，阿波罗。但是，露娜，我想信任你，毕竟你是我重要的人，你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我以为你去过更好的生活了。但结果是你去犯下了这么多的罪行，我认为我们是朋友，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计划。

    “要是你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帮你的，那样的话，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你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别再说了。”

    尼尔从南廊道走了出来。

    阿波罗：“你来了啊，你想维护露娜吗？”

    “当然。”尼尔脱口而出。

    “我们都犯过罪，多少是罪犯，身份相同。”

    “但，她犯的罪最严重。”狄安娜道。

    “她说的对，但我不想承认……”赛琳道。

    “你还是想和她一起逃走吗？”阿波罗问。

    “没错，我不会打破约定，我会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回到我们生活的社会上之后，我会把她送到真的监狱里赎罪。露娜，我想要成为侦探，就不能对你的罪行视而不见，你必须要付出代价。我们一离开这个地方，就会成为敌人，”

    “那样子的话也还是可以，露娜，没准要坐二十年的牢呢。”狄安娜道。

    “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你要清楚这是你应当有的结局。”阿波罗道。

    “露娜，这不是我所希望的结局，但这是你应得的。”赛琳道。

    “也许会用一生来偿还。”

    露娜被血海淹没。

    †

    赛琳与尼尔并排行走着，尼尔抱着露娜，显然露娜昏迷了很长时间。

    “她的眼皮动了。”赛琳道。

    露娜睁开眼睛，看到尼尔正在抱着她。

    “露娜，你总算是醒了。”尼尔道。

    “我们担心死你了，要不是尼尔手疾眼快把你抱起来，我们就都被炸死了。他抱着你躲过了所有的爆炸，太厉害了。”

    “托赛琳的福，进程很快，我觉得我们现在离午夜特快很近了。”

    “现在没什么可怕的了。”

    露娜突然跳出尼尔的怀里，神情紧张。

    “怎么了，露娜？”

    “怎么了吗？身体不舒服吗？要休息吗？虽然尼尔已经抱了你一路了，但我觉得他还有力气抱你走一段路。”

    露娜做出了手语，赛琳看到后马上说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没这么想，你可是我们的朋友。”

    露娜再次做出手语。

    “露娜，别说这个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我不在乎你过去做了什么。”

    ——尼尔他这么想过我吗？

    “尼尔没有这么想过，要是那样，他也不会冒死救你了。”

    “怎么了？”

    “露娜说我们会因为她的罪行讨厌她，这太傻了，我们都犯过错。”

    尼尔纠正道：“罪可不是错那么简单。”

    “可是露娜不一样。”

    “无论是谁做的，犯罪都是严重的行为。”

    “尼尔，你怎么不帮我说话！？”

    “我在这栋建筑里遇到了许多犯下罪行的人，但我不恨他们，我不认为你是例外，露娜。而且，我要是因为这个来裁决你，那我就是个伪君子了，毕竟我也犯了罪。接受过去犯的罪是很困难的，但我会支持你的。我在午夜特快上认识的露娜是个很棒的人，这就足够了。

    “不过，我认为我们不能忽视我们曾经犯下的罪行，这不是什么可以轻松带过的事。”

    “说的好，尼尔，这样好多了。”

    虽然露娜看上去还是没什么精神。

    “黑板上写着【打破】。”

    “跟我想的一样，这栋建筑也有在黑板上写词汇。午夜特快、诅咒、打破……”

    “这些词汇能够形成一条线索，但是我想不出来。是要打破什么吗？”

    “现在还不知道，但最后一栋建筑的黑板上肯定也写着什么。”

    走过两个阶梯，三人来到了车站。

    列车……

    尼尔看着眼前的午夜特快，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露娜快步走向列车。

    “露娜！”

    赛琳叫住了她，她转过身来。

    “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露娜感觉到很疑惑，她走近了赛琳。

    “这比我想象中要难得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赛琳——”

    “没事的，尼尔，谢谢你为我保守秘密，因为你我开心了很多。但是，正如我所承诺的那样，我现在要告诉她真相了。

    “露娜，我不能和你们一起上车了，你看我的怀表，指针已经不动了，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列车，已经有三年了。”

    露娜一脸震惊。

    “我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忍这么久。事实上，我的心已经空了，我唯一能感受到的心情只有悲伤和绝望。

    “当再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又感受到了这三年来久违的快乐。虽然这份快乐最多只能持续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又一次的分开，但是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不希望你为此伤心，我只想快乐地和你在一起。

    “尼尔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但我让他不要告诉你。我们被大石头分开，我也没能和你一起多久。我的计划导致你陷入危险，我出于自私没告诉你真相，如果你生我的气，我能理解，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相反的，露娜没有生气，反而是泪流满面。

    “不不，求你了，别哭，你一哭，我也会忍不住哭的。”

    赛琳的眼角，挤出了眼泪。

    “我在这里很好，毕竟我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了，我还可以再忍下去的。现在我再次见到了你……”

    露娜上前，将自己的怀表递给赛琳。

    “你想给我？我不会接受的。”

    露娜又往前一步。

    “我真的不想要，你才是应该上火车的人。”

    露娜再次往前一步。

    “别犟了，我不会接受的，我不能代替你上火车的。”

    露娜下跪了。

    “站起来，露娜，上火车！”

    露娜仍旧下跪。

    “如果我不接受你的怀表，你就一直跪在这里？露娜，给我些反应啊！求你了……我希望你能登上火车，求你了……”

    在一旁的尼尔也不知道如何劝说露娜。

    “那么……听好了，午夜特快！我希望你能让我的怀表再次运作起来，我是个小偷，但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求你原谅我的罪行。让我和露娜尼尔他们一起离开吧！我对我的罪行感到后悔，求你了，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弥补，我会把偷来的东西还回去的，我不想死在这里，被别人当成小偷记住。”

    怀表没有任何改变。

    “果然啊……没有用。我宁愿被困在第二栋监狱里，那样至少有阿波罗陪着我。”

    “午夜特快！赛琳已经为她的罪行付出足够的代价了，她上火车是因为她不愿再做一名小偷，而是找份正当工作。你却因此惩罚她，如果她没有上火车，那她现在还是个小偷。让她和我们一起走！”

    赛琳的怀表仍旧没有运作。

    “谢谢你，尼尔，但这样也没有用，我知道这样做没有用，但我还是想试一试，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午夜特快是没有人的感情的。”

    “但是，这太不公平了……什么都做不了，这太让人痛苦了……”

    “不，你和露娜还有能做的事情。”

    “是什么？”

    赛琳冲着跪在地上的露娜，道：“露娜，你有在听吗？你还是想留在这里吗？你想错过火车和我在一起吗？”

    露娜依旧跪在地上。

    “我没想到，你大概已经不会在乎尼尔会怎么样了。”

    “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你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尼尔就得一个人上火车，那样的话，你就永远不知道他有没有从第四栋建筑里逃出来了。你打算一无所知地活下去吗？尼尔可能会被独自一人困在那里，甚至可能会死。不过既然你已经不在乎他怎么样了，那就无所谓了。”

    “赛琳，你说的太过了。”

    “太可惜了，毕竟你是唯一一个能救他和确保他能逃出去的人。祝你好运，尼尔，希望你不会死。”

    赛琳的激将法起了作用，露娜站了起来。

    “你改变主意了？我知道这很难做出选择，但我更希望你能离开这里。我希望你逃走，因为我希望你快乐。”

    两人十指相扣。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留在这里。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不是这种情况下。

    “我不希望你把生命浪费在我身上，你还有过上正常生活的可能。能见到你一会儿我已经很开心了，至少我知道你现在很好。

    “我希望你和尼尔逃离这里，我敢肯定阿波罗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都希望你活下去。我们相信你，我也知道你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既然时隔多年我们能再次相遇，这次的分别只是暂时的，我们还能再次相遇的。尼尔，照顾好露娜，尽你所能逃出最后一栋建筑，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实话，和露娜分开，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失望，因为我只在乎露娜。但是现在我很开心，和你在一起很有意思，你是个好人，所以我知道露娜没事的。谢谢你做的一切，尼尔。”

    “我会尽我所能打破诅咒，我们会解放你们的，我保证。”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但是……如果你们两个逃离了最后一栋建筑，但找不到救我们的方法的话，我希望你们毁掉午夜特快。”

    “毁掉？”

    “这样虽然救不了我们，但是能防止和我们一样的人来到这里。”

    “毁掉午夜特快的话，还不知道会对你们产生什么影响。”

    “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们已经输了。至少我们是最后的受害者。这只是预防万一诅咒没有打破，还有，再聊下去，你们就上不了火车了。”

    “我去，只剩几分钟了！”

    “上车吧，别杵在这里了。”

    赛琳将两人推到车厢门前。

    露娜将之前赛琳送给她的勿忘我，给赛琳戴上了。

    正如勿忘我的花语一样，赛琳不会忘记这份回忆。

    尼尔上了火车，露娜在上车前，回头看了赛琳一眼。

    ——又做好一个花环！

    ——这些花很漂亮吧！

    ——是蓝色的！就像你的眼睛和眉毛一样，它们很适合你，露娜。

    ——你觉得他们会因为我们未经允许就摘花而惩罚我们吗？

    ——我不介意被赶出孤儿院。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已经受够了被关在这里。

    ——等我成年了，独立自由了，我就再也不会被关起来了。

    ——我要成为冒险家，我要在外面探索各种各样的事物。

    ——比如，我的第一场冒险就是弄清楚这些蓝色的花叫什么。

    ——肯定不是玫瑰和郁金香，因为我只认识这两种花。

    ——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你想和我一起去冒险吗？

    ——我就知道你会接受的，毕竟我们总是形影不离。

    ——露娜·温德尔和赛琳·安布罗斯会一直在一起，直到永远！

    ——抱歉，我太痴迷了，也许有些夸张了。

    ——我想和你一起长大，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哦，你可以教我“最好的朋友”怎么用手语说吗？

    ——耶！我学了个新词，你还要教我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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