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乘客们强烈的要求，船长终于还是开口了，“真相就是，我们的飞船被小行星碎片击中了……”

    “什么小行星？”布朗宁显然不相信。

    “毁神星——阿波菲斯。”大副说。

    毁神星，挺牛逼的名字，可惜，大家都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阿波菲斯的碎片，击中了飞船左舷的太阳翼，凤凰九号的电力系统严重受损，已经无法生产出足够的氧气……”船长说。

    原来，李大白在餐厅舷窗处看到的“流星”，就是毁神星阿波菲斯的碎片。

    这一点，是毋庸怀疑的，那天，不仅李大白看见了，餐厅内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而且，飞船外面的情况，李大白也可以作证，他跟船长一起出舱维修，还险些丢了小命。

    “你们不会是在危言耸听吧？”布朗宁质疑道，“就损失了一组太阳能电池帆板而已，有这么严重吗？”

    “飞船上一共才两组，损失了一半，你说严不严重？”大副回怼。

    船长走到布朗宁面前，给出了更为详细的解释：

    “飞船上的生命循环系统已经瘫痪了一半，电解水制氧的能力大打折扣，我们只能靠燃烧固体制氧，来补充不足……”

    “那就继续燃烧好了，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布朗宁说。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就是，干嘛要吓我们呢？”

    “该燃就燃，该烧就烧。”

    “就是把飞船点着了，我们也没意见。”

    “飞船一定得留着，实在不行，就烧两个人。”

    “我们要氧气！”

    “我们要呼吸！”

    “我们要活着！”

    ……

    “你们吵够了没有？”大副一脸的不耐烦，“吵够了的话，就听我说。”

    大副那张“国”字脸，此刻看起来还挺有威严，成功震慑住了吵嚷的人群。

    他站到船长身边，对着众人说道：

    “燃烧固体制氧，只是一种应急方案，消耗掉，就没了；只有电解水制氧，才能循环利用，长期维持……”

    “我们已经关闭了闲置舱室的闸门，对不同区域进行定点供氧，但效果还是不如人意……”船长说。

    人群中，有人打断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就想知道，还能不能活？”

    船长沉默了一会儿，才哽咽道：

    “飞船上的水和氧气，只能够勉强维持一半人的正常生活，我们不想抛弃任何人，也不能抛弃任何人，所以……”

    “所以，大家都得死。”大副声音洪亮地补充道。

    这个结论，是每个人都无法接受的，大家参加的是一趟火星之旅，而不是死亡之旅。

    “我可不想死啊！水不够，就少喝点呗。”云中飞哭丧着脸，像个撒娇的孩子。

    “死肥宅，你嚎什么？就你消耗得最多。”李大白呛道。

    冷小雪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氧气和水，都是必不可少的生命元素，光靠节约，能行吗？”

    “行不通的。”船长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就算能够管得住嘴巴，谁还能管得住鼻子？”

    想想也是，人不喝水，或许能够坚持几天；但是呼吸，是一刻也不能停止的。

    就在大家都感到绝望的时候，布朗宁提出了一种新的看法：

    “你刚才说，能够维持一半人的正常生活，那么，我们就还有一半的生还机率。”

    “理论上是这样。”大副冷冷道。

    布朗宁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有一半人愿意自我牺牲，那么，另一半的人，不就能够活下来吗？”

    听到这个观点，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仿佛大家正身处野兽横行的丛林之中。

    牺牲自己，成全别人，谁有这个觉悟？谁有这个境界？谁有这个勇气呢？

    “布朗驴先生，这种好主意，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李大白神气活现地走上前来，“你愿意牺牲自己吗？”

    布朗宁一下子被噎住了，他显然是不愿意的，“李大傻子，你有什么高见？”

    李大白将布朗宁一把推开，清了清嗓子，说道：

    “本指挥官认为，大家都不用死。”

    每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期待，齐刷刷地望向李大白，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这个问题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神器。”李大白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塞子状的东西，用两根指头捏着，向众人展示，“就是它！”

    “耳塞？”云中飞脱口而出。

    “错！鼻塞。”李大白纠正道。

    布朗宁一脸的不屑，“就凭这玩意儿？”

    李大白则表现得信心十足，“没错，就是它！”

    这样的自信，谁见了都不敢轻视，就连布朗宁，这个苏礼士大学的高材生也半信半疑起来，虚心请教道：“怎么救？”

    “飞船上的氧气，只够一半人活命，对不对？”李大白问。

    “没错。”布朗宁回答。

    “一个人有几个鼻孔？”

    “两个。”

    “堵上一个呢？还剩几个？”

    “一个。”

    李大白将手里的“鼻塞”塞进布朗宁的鼻孔里，嘻嘻笑道：

    “答对了！只要每个人都堵住一个鼻孔，用另一个呼吸，就只需要消耗一半的氧气……这样，大家不是都能活命了吗？”

    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真是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纷纷咒骂道：

    “白痴！”

    “草包！”

    “二百五！”

    ……

    布朗宁更是毫不掩饰内心的鄙夷，放声大笑起来。

    一片嘲笑声中，响起冷小雪清脆的声音，“我同意！”

    霎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无比诧异地看着冷小雪。

    无论李大白说出什么论调，都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傻嘛。

    冷小雪就不一样了，她可是深得马尔斯先生赏识的，可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布朗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士，我没听错吧？你说你同意？”

    冷小雪站到李大白身边，再次给出肯定的回答，“是的，我同意！”

    布朗宁大为不解，“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这种没有一点常识的想法，你也赞成？”

    “我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冷小雪说，“降低人体的氧气消耗，在科学上，是完全可行的。”

    这可真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人们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降低？”

    冷小雪看着众人，目光坚定地回答：“睡眠。”

    睡眠，每个人都能听懂，每个人又似乎都不太懂。

    冷小雪进一步解释道：“人体在睡觉的时候，会减少氧气的消耗，就好比，堵住了一个鼻孔。”

    布朗宁脸上的表情认真起来，“你是说，让所有人都睡到火星？”

    “既然有需要，为什么不呢？”冷小雪微微一笑。

    这个问题太过深奥了，完全超出了船长的认知，尽管冷小雪表现得胸有成竹，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飞船到达火星，差不多还需要五个月，没有人可以睡这么长的时间。”船长说。

    冷小雪敛起笑容，一脸认真地回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