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炼神洗礼
荒无世界内,立有一株参天巨树,万丈树身直通天穹,不见终焉,枝杈延绵数千里,犹如百万条蜿蜒巨龙,盘旋在天幕之上。
“这里是?”
本躺在暖床上熟睡的赵枭在梦境中睁开了眼,只见眼前是一片无尽绿景,抬眼环顾八方,这天地仿佛被绿息包裹,天边不见方圆,不知有何其浩瀚。
那绿景延绵无尽,实则是那株参天巨树的树身,他先是缓缓起身,抬头仰望天穹,确认不见终尽,后饶头拍额,自问一声。
“我怎么到这来了?”
他清楚记得,每次头痛昏厥后,才会在梦中见得此景,近来虽头痛频发,但早已不会再昏,自己现在怎会进了这神奇的梦境?
而更神奇的是,他竟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意识,他不断轻拍着额头,捏自身的皮肉,在确认不可思议后,他迈动双腿,当即小跑几步。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以往在梦中,除了会见到母亲的身影,他皆是不由自主,身体往往会自行奔跑在这天地之间,看着这梦境不断变化,最终破碎醒来。
而此刻,他不仅能真正的做到自主行动,还能清晰地操纵着身体感官,不对,他就是真正的进入了这方神奇世界!
“我……”
这一刻,他有些懵了,他呆在原地好久,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四周空无一物,只剩无尽的绿茫,他不感觉害怕,只感觉好孤独。
这世界没有风,没有雨,不使他感觉冷,但空无一人的寂静,就仿佛有极寒的冰锥刺进了他的身体,不禁使他蹲下身子,缩成一团。
“爷爷……”
他将头埋进胸膛,不断轻唤着爷爷,但怎会有回应,随后他抬眼环顾八方,只希望在这绿茫茫的世界中找到一丝异光。
“有人吗……”
他犹豫半刻,再次站起身来,四尺之躯在这无垠世界中不知有何其渺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喂,有人吗!”
他朝着四方大声呼唤,可连续几声也未有回应,这里太寂静了,空气中还充满着神奇的气息,使他呼吸间的感觉奇妙至极。
他跑起来,边跑边喊,声音传去远方,犹如石沉大海,他嘶声吼啸,发出更大的声响,然空无回音。
“吭吭吭……”
他一直奔跑,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终于在肺膛间感觉喘不过气,他才停下脚步,猛咳几声,他缓缓呼吸,调节着气息。
“这里的空气好奇怪。”
呼吸之间,仿佛有神奇的力量传入他肺腑,使他顿感呼吸畅快,且浑身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难道我在天上?”
见此情此景,他心中已有想法,这世界太广阔了,除了神仙,怎可能有人居住在此?他想起爷爷说过,神仙不老不死,住在比天还高的地方。
“神仙!您在吗?”
他也不管自己为何会来到这,只听他改了口辞,继续大声呼喊起来,但久久传音,仍未有回应。
见几番呼喊无应,他心中顿时有了念头,他单手捂在口鼻间,小声颤说着什么,他是在犹豫要不要喊出此言?
“母亲!您在哪!”
他双手搭在脸颊,沉吸一口气,在扩音般喊出那心中所念后,只见眨眼间天地失色,绿幕在顷刻间崩碎,漫天的枯叶从空飘落,在触地间瞬时自燃,由燃叶化成的火海霎时间延绵八方百里,一眼望去,这世界仿佛是无尽的熔炉炼狱。
见此情景,他极为冷静,因为在梦中,每当他呼唤母亲,梦境便会化为火海,他早已多次身临此境,而此刻怎会生畏?也更让他相信,梦中一切皆是真实,眼前一切更是真相!
“母亲!是您吗?您回答我啊!”
他那幼小的身躯,此刻发了疯似的在火海中狂奔,他边跑边喊,心中似有什么感应在指引着方向,他使劲迈着大步,一开始,那践踏中的烈火竟伤不得他半分。
然火海无尽,任由他跑尽双腿余力也不见边际,正因方才绿幕崩塌,空气中的生息之力也仿佛消失,使他过多消耗体力后,不多时便停下脚步,大喘起来。
“哈……哈……”
他双手抵住双腿,大口呼着热气,四周窒息的温度传进他肺腑,使他猛咳起来,他顿感全身乏力,后知后觉中,胸膛的心脏仿佛被煮沸一般,要炸裂开来。
“为什么……”
他极为不解,母亲为何不回应他?四周的腾火愈发升温,此刻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他试图用手扶住额头,才发现双手已被烈火蒸至焦黄,灼痛感逐渐开始刺激神经。
“哈……”
他再次大呼了口气,用脆弱的双手猛敲额头,他越敲用力越重,终于在感觉到击打的疼痛后,从全身灼痛的刺激下抢过了身体意识的主动权。
“母亲……啊!啊……”
他正想颤声说些什么,但紧随其后的灼痛便再次贯穿全身,使他不自觉地紧闭双眼,疼的大叫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声息中带着哭腔,但又不见一滴眼泪。
致命的痛觉直达神经,他开始不管不顾,蹭自己尚有一丝意识,他踉踉跄跄地跑了起来,他像是一具空有皮肉的枯骨,睁着双眼,却已然不再眨动,下颌骨微微颤动,口中仍在絮叨什么。
“十六……十七……十八……十……十七……”
他执着地说着数字,想提醒自己跑了多少步,但神智已然不清,火海早已将他蒸得一丝不挂,此刻的他便真如一具行尸走肉。
“六十……六……六……十……”
也不知他到底跑了多少步,在火焰爬上他的脚后跟,将他右腿骨焚裂时,他左脚失衡,脑中有一瞬间宕机,轰然倒在火海。
“母亲……”
他正脸贴地,躺在火海中,此刻的他已不觉灼痛,脑海中只觉可恨,自己怎会在此刻倒下,他不甘地说出最后二字,伴随着眼角挤出不争气的泪,永远地睡了过去。
他死了,死在了这未知的世界里,淹没在无尽的火海之中,他含泪而死,却无人可知,这仿佛就是一场梦,一场谎言,但真的如此吗?
在他泪落之际,这火海仿佛有眼一般,霎时间,这十方百里的烈火纷纷向他齐聚而来,涌入他幼小身躯。
火焰化作神愈,为他重塑血肉,生息在他胸膛内燃起,呼吸声震震回响,随后漫天腾火燃化,化作一只烈焰巨龙。
那巨龙不知尾身,极为庞大,只见其长有四头,各高百丈,龙眸似塔,高望下方,见赵枭躺尸在地,生息复燃,便彼此相问。
“我等与小主人这般玩闹,若神尊知晓,岂不遭罪?”
“余衡!神火皆是你私放,如何牵连我等?”
“此怎可全怨我?炼神洗礼如何能不用神火?且谁知小主人如此能忍?若早服软,何遭此劫?”
“伯牙余衡,你二人莫再推责,小主人尚未开元,只当是渡凡一劫,眼下之事,应速为小主人化骨才是。”
“符赦?你莫非不知凡胎身死,骨元尽失?即便小主人此刻化了根骨,恐今后也难成道果。”
“嗯……魑兄所虑,我亦有思,但化骨开元,正在此时,若错失时辰,岂不更误造化?”
“非也,小主人乃神境根元,断不得这般草率,且经余衡神火洗礼,其神魂已得精炼,即便凡体根基尽毁,也与今后的修行无有大碍。”
“那依魑兄所言,且暂不为小主人化骨?”
“正是,小主人本就天资傲人,然凡历尚浅,甚至未筑道基,此时化骨,恐误其命路,定然不妥。”
“嗯……魑兄所言,不无道理,余衡伯牙,你二人何意?”
“且就……暂不为小主人化骨吧,我无异议。”
“我同伯牙一意,此刻小主人正凡体复生,诸位,快做决定吧。”
“好,三位既皆有此意愿,那我等就依次为小主人注入神元,保他下界无恙。”
“我余衡先来。”
“只惜小主人体弱,尚不能接收过多神元,若在下界胡惹,难免不遭死劫。”
“小主人凡体先前尚能直面神火,我看在下界,没几人能伤他。”
“难说,小主人复生,体内根基已然全毁,肉体已与孩童无异,且只看后天的历练了。”
“只愿小主人体内的根骨能早日生元,否则我等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是啊,若无根元之气,亢龙戒便不能将小主人传到这里,多说无益,时间会给出回应。”
“只能如此了,我想那赵无敌也应等久了,且送小主人下界吧。”
“嗯,可需为小主人送上仪主真容?”
“仪主乃小主人亲母,岂可不送?他孤零下界,心中且只有这点念头了。”
“可老夫探知,小主人欲寻他亲父,如何作择?”
“且替仪主将那人从小主人记忆中抹去,我们混齐的天骄,岂可是北冥的孽种!还有!将小主人方才之痛……也抹去。”
“就依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