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神奴姬枭
刻殊界,乃隆夕天十界之一,此界立有诸多天牢,主禁十界重犯,其中北虚天牢主养凡奴,以服务万千神修。
“小人秦虚,拜见上仙!”
北虚天殿内,天牢之主双膝跪地,四肢叩首,只为拜迎座上女子,她是游荡万界的天仙,乃是化神神修。
“起来吧。”
“谢上仙。”
秦虚再三扣首,这才起身,缓缓抬头,双目仰望,那天仙身着郦丝羽衫,神颜庄重,青发束尾,金瞳彩眉,玉额一对龙角,乃龙裔之象征。
“本仙闻你北虚奴品颇高,故来此殿挑选一番,你可有不妥?”
“岂敢岂敢!上仙降神茔地,道灵蓬勃,实乃小人之幸,万……”
“本仙不听闲语,勿要多言。”
“是是是!小人见上仙神颜,怡神润海,片语岂能述其美,故而胡乱多嘴,上仙勿怪!”
听得此言,天仙不为所动,只见她金瞳中历光闪射,一道神念气息回荡殿宇,威压传射十方,惊得秦虚连忙开口。
“小人知罪!上仙莫怒!”
秦虚虽是天牢之主,但也不过七转界仙,他常以此妙口说悦来客,可尊璃乃五转界游,岂会被其扰神。
“此间天牢有何等凡奴?”
听尊璃冷声问来,秦虚万般严肃,如实答道。
“回上仙,我牢中有丹奴灵奴各万余,果奴八千,宠奴四千,不知上仙所要何奴?”
“本仙对此并无了解,你且一一讲来。”
“是!这丹奴即丹宠,可分三等,主辅丹道神修,其身可炼神火,亦可化鼎,是为丹料!”
“灵奴即灵宠,可分六等,多为修行浅弱的界妖灵兽,其类万千,各有优劣,若上仙感兴,小人再与您细讲。”
“至于这果奴与宠奴,前者乃道果辅料,上仙既已五转,自不需求。”
凡修寿限,不过百余年,资质不同,各具差异,若下界凡修苦修数十载,仍修行受阻,难再破境,大多会自卖道果,助神修破转轮回,此便是果奴由来。
神修只需催动神识,吞食果奴体内道果,便能转其道行,加持己身,果奴道火燃尽,难抵天威,自会消亡。
“宠奴即凡宠,乃无果凡童,可分五等,以上仙龙威,若饲养龙宠,可选此奴。”
神界无垠,万域无边,神修与天同寿,千年轮回,难免孤寂,自太古游仙以来,神修皆会饲养凡奴,以此取乐。
而尊璃正是为此而来,她闲游神界百年,早已倦神,今得空闲,何不养一凡宠,重拾枯悦。
“宠奴既无果,何分五等?”
“回上仙,依各自根基不同而分五等,根残体缺是为平奴,未境童殇是为重奴,凡玉之才乃为余奴,道上乾元可为公奴,而纵天之子是为金奴。”
“未童凡玉道乾天神,这金奴……”
“金奴根基乃八境第七,天境根者,小人牢中尚有四金,上仙可先观展?”
尊璃听罢,凝神片刻,凡修八境根基,其修行之速各有差异,天境虽高,却非极品,不过先观望一番,并无不妥,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挑选凡奴。
“允。”
秦虚听此应允,鞠身一礼,随后双掌聚神,轻手抓握,只见四幕天屏在殿内徐徐展开,屏中各现一人,他远指四屏,细细说来。
“上仙请看,此女名为琅姝,本是一界都王之女,只因国战延绵,父母皆死于其中,三年前小人远赴八界,救得此女,如今凡寿十三,已见青姿,可主修垠水道果,辅修天愈神木,仅卖三十万天罡。”
“此乃姜煌,幼时丧父,被亲母所遗,其养父四年前贱卖我手,如今凡寿十五,已为少年,可主修阴阳道果,辅修九天玄火,卖二十万天罡。”
“余亢,自幼炼鼎,天姿纵人,其师仲牙符自幼栽培,七岁便成丹道天骄,只因身无道果,被师厌嫌,弃于我殿,本想将其归入丹奴,可这般天资,如此扼灭,岂不可惜,若今后遇有机缘,必有造化。”
“小人不精丹道,自不知这余亢可修何果,就不与上仙胡乱荐明,再看这唐宏,凡寿十四……”
尊璃听到此处,已然厌烦,只听冷冷一言将那秦虚镇住。
“本仙并无兴致,不必再述。”
“这……小人愚笨,还请上仙明示!”
先前尊璃金瞳逐一瞥过,目光仅在第三屏停留片刻,至于那第四屏中是男是女,她已无心观知。
“你这牢中既无神奴,竟能名传此天?实在可笑。”
秦虚听此,连连摆头,满脸苦闷,万般叹道。
“上仙您有所不知,这隆夕天又名丹化天,丹仙遍地,小人平日来客多是丹友,这宠奴交易,也就下界族皇与宗门界仙来往居多,少有上仙您这等神游来此啊!”
“再说那神境宠奴,本就乃神运之子,百万之中亦难出一人,此岂是小人能遇?更岂是小人敢私养?”
神境凡修,天赋独傲,一入修行,力压百万,就说天境根者,必修数十载,才入天元,而神境根者,短修十年,则必成神修。
神境根者乃有神运加持,造化灵气自聚其身,护其周全,直至其踏入神境,方才退散,所以神境根者自出生起,便注定成仙化神。
神境根者的宠奴又称神奴,而秦虚这等修为的界仙,是不敢私养的,一是怕其不是遗孤,二是惧其成长报复。
身为宠奴者大多是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此般无牵无挂,神修饲养时才更便于掌控。
“依你所言,本仙错怪你了?”
“不敢不敢!小人一时多嘴,上仙莫怒!”
见秦虚双膝飞跪,连磕带拜,此等求饶,简直辱了界仙尊名,尊璃心中半疑,冷冷说道。
“哼,本仙近闻你牢中囚有神奴,为何避瞒?”
“这……莫非上仙是为那姬枭而来?”
秦虚听此,当场呆愣,见尊璃冥神敛息,他顿时明朗,边拜边讲。
“上仙!您真是误会小人了!那姬枭虽是神奴,可并非小人寄收来此,实不敢对外人谈起啊!”
“哦?此言何意?”
“您有所不知,那姬枭本是下界渡劫的祭仙,只因飞升之后怒弑界主,此举惊动了数位杀伐圣裁,诸仙齐力才将其阻截于轮回之天,后联手擒补,囚养于小人牢中。”
“有趣……”
尊璃听此,颇感兴致,她还从未听闻过凡仙弑主之事,更别提数位杀伐圣裁联手才能阻截的,是一位祭仙,这姬枭到底是何人?
“他是在哪方下界祭化?”
“回上仙,那姬枭降生于童夕界,据闻他幼时尚不通道法,少时才化根骨,然有神运加身,仅入道修行十二载,便踏入神境,修得仙果。”
“既如此?他为何降神为奴?”
尊璃听到此处,心神略疑,姬枭既已成仙,即便身负重罪,也应当囚于轮回之门,献神赎罪,怎能自毁神格,沦为宠奴?
“这……回上仙,小人也不知为何,这降神为奴,实是那姬枭自愿为之啊。”
“你且细讲。”
“是!当年诸位圣裁将那姬枭擒住后,他便自焚仙果,任由发落,诸仙欲问其意,他自述罪孽,说自己从未想跃逃九天,只因追杀那童夕界主的神魂,故而跨界至轮回,他斩首神职,惊动轮回天死星复燃,实有镇天之威!然……”
“说重点。”
尊璃冷言一出,惊得秦虚回神,轻声回道。
“其实小人对那姬枭并无过多了解,不过那童夕界主之死,实是其咎由自取,神职期间滥用神权,使得手下天师敢肆意杀生,姬枭修道之时,便与天师多有结怨,故而有此因果。”
“听你喋言,实让本仙扰神。”
“啊?这……上仙莫恼!上仙莫恼啊!那姬枭虽为奴,可修为与我无异,甚至高我三分,童夕界十七天师,多数绝命于他手,就连一界之主都被其斩神,小人不过小小界仙,岂敢招惹?那姬枭在牢中,实是在此养神,小人平日未敢惊扰,实不是不想与上仙道明,上仙莫恼!”
秦虚说完,立马又拜,他自百年前从凡间渡劫,便一直苟安,不招不惹,万事皆小心,他深知自己不过是亿万道仙中的一只蝼蚁,任何修为高他一等之人,皆不可怠慢,更何况是化神天仙的尊璃,像这等界游,杀他根本不需要理由。
尊璃冥息一念,吓得秦虚心神难安,他缓缓抬头,只觉冷意袭来。
“罢了,你既无知,本仙自不怪罪。”
“谢上仙恕罪!谢上仙恕罪!”
“起来吧,你且引那姬枭囚牢之处,本仙自去观寻。”
“上仙您要亲往?好好好,小人这就与上仙指明。”
秦虚说完,缓缓起身,他单掌轻握,只见万千神光辉烁,似杂乱又有序,终汇于一点,化作一幕天屏,屏中符文万千,乃天牢序列。
“三艮九震,五乾二离,大暗洞天,列八十六道,四十九门,囚弑主罪人,姬枭。”
天屏中心闪现一串符文,秦虚神识一念,只见那符文顷刻化作一道天门,此通往一方洞天,乃囚禁姬枭之地。
“上仙,天门已为您寻放,请安神去往。”
尊璃听此,闭神敛息,此因她修为过限,恐毁此洞天,随后她神识微扩,玉腕一翻,指间已然显化一物,那是一张太虚龙吟卡,紫啸金光闪烁,是为仙宝。
“你虽浅修,然有此慧性,却也有趣,此卡便赏你了。”
“拜谢上仙恩赐!”
那龙吟卡紫金闪瞬,飞至眼前,秦虚双手捧起,何等感激,他感知此物中所储天罡,足以让他在神界内换取千日神寿。
“本仙此行实为那姬枭而来,若得我心,自会带其离去,你且勿扰。”
“是是是,小人自会与杀伐圣裁道明此事,上仙可安去。”
“如此便好。”
只听神音刚落,尊璃遍已然无影,只有那天门似受神威冲荡,轰然发出震响,秦虚见此,不禁神魂抽楞。
“五转化神,竟是界游,实有神威之能……”
秦虚连连赞叹,随后细看手中金卡,只探神深查,便猛然一惊。
“这是……紫金龙吟卡?太徽龙神一族!啊?”
龙吟卡,乃储存天罡的仙宝,龙裔道仙皆可持有,然金卡万千,各有不同,大多代指各自身份,而紫金龙吟卡,乃龙神裔族才可持有。
龙族仙裔,类有百余,龙神九族是为至高,力压群龙,其中以混齐一族尊为无上神脉,其下太徽,玄炽,诛璃,赤微,瞳冥,伏疆,星魇,天道八族各为皇道神龙。
秦虚惊叹,一是惊那尊璃身份至高,二则是怕她知晓姬枭乃赤微龙神裔族后,恐会屠了这朝月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