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弟，此处不远便是传说中的上古战场，玉门关！”

    和张同然分到一组，只在夜间疾速潜行的白水光挥手朝右侧被黄沙掩埋半截的石碑打出一条水注。

    黄沙被润湿下陷，张同然目光投去，肃然道：“还真是。”

    心中暗叹白水光细心的同时，脑中快速回忆，而后缓缓道：“白师兄，我曾在先贤手记上看到过关于此地的记载。

    传闻，这里是传说中那位妖魔之王‘朔方’和当年人族共主大禹王决战之地。

    据说那一战打的天崩地裂，双方死伤惨重。

    直把凉州三千里绿洲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玉门关更是盘旋游荡无数上古战魂，极为嗜血凶狠，寻常修士进去便没有活着出来的。”

    目光眺望远方，张同然心中突然涌起万丈豪情，向往道：“若我也能生在那个时代，哪怕做个小兵亲眼见证一番，也知足了。”

    “你？”白水光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别说你，就是你我门中长老在那个时代也是炮灰的命，也就九位掌门勉强到达曾经九位战将的高度。”

    “白师兄，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一路上，张同然这个比楚天惜还要天真的书呆子，早就被白水光花言巧语忽悠的一个头两个大，一切行动都以他为首。

    “普天之下，除少数岩石山地，脚下都必然有水。”白水光低头朝脚下望去：“这里到处是黄沙，地质松软，我们下去。”

    “下去？”张同然惊呼一声，不自信道：“白师兄……万一这下面全是黄沙，岂不是白费力气？”

    “费也是费我的力气。”白水光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体内真气运转，双手涌出大量清水，专注冲刷脚下黄沙。

    一路已经习惯服从安排，见他这样，张同然也就没继续劝阻，而是退到一旁看着。

    他哪里知道，白水光认定战场下方肯定埋藏了什么上古机缘。

    走上方直接进入上古战场，他没那个胆子。

    至于为何突然决定走下面，拜海教功法中便有感知水流的奇异功效。

    以他如今实力，可感知方圆五里，故而才如此笃定，这点，他自然不会跟张同然说。

    地面在白水光施法冲刷下，迅速凹陷。

    冲刷出一人高深坑时，为了更快下去，白水光一手继续保持水注输出，一手掐诀，尝试引动地下水流。

    一炷香后，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张师弟，我们走！”白水光大笑一声，十分得意，而后纵身跃下。

    二人身影消失，被润湿的黄沙很快便被夜风吹干，流沙下涌，此地很快便恢复如初。

    “张师弟，如何？”踩在水龙头顶，在湍急地下暗河中逆流而上的白水光满眼兴奋，直视前方。

    “白师兄神机妙算，同然心服口服。”张同然在其身后施礼恭维。

    “哈哈…哈哈哈……”

    马屁受用，白水光猖狂的笑声很快便被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淹没。

    白水光一路操纵水龙沿着河道疾驰而去，不知游了多久。

    暗河底部和两旁虽有一些荧光苔藓，但其光亮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地下。

    幽暗深邃的地下空间，无穷无尽一般奔涌的溪流，万年不变的流水声。

    正当白水光逐渐失去耐心时，似乎是河流尽头，又似乎是另一条河流的中转之地。

    一片微弱水绿色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真有宝贝！？’心中狐疑猜测，转瞬便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片刻后，白水光震耳欲聋的大笑声再度响起。

    河道尽头，是一处小型湖泊大小的地下暗洞。

    洞开九道，白水光逆流而上是其中正南方向。

    湖泊中央，一具通体碧绿，静静漂浮水面的骸骨映入眼帘。

    观其模样，身体两侧生四掌，腿长不过成人小臂长短，体长一丈，似龙似鱼，尾占全身三分之一，吻宽扁，两排利齿交错，水光折射下，闪耀着骇人寒光。

    “猪婆龙！”阅览典籍无数的张同然仔细打量片刻后，惊叫一声。

    ‘柳应屹！这下就算你没死，从这里出去后，我也要让你好看！’

    白水光眼中精光闪动，贪色之色溢于言表，哪里管的什么猪。

    见他没有动静，张同然这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猪婆龙骸骨前胸位置，一颗拳头大的水绿珠子静静漂浮，照耀此地的光芒，正是此珠所放。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此魔内丹。

    自决战到现在近千年时间，此丹在此处吸纳水气，将之转换为水灵力，功效定然非凡！

    虽然是妖魔内丹，人族不能将其效用发挥百分之百，但依靠其助自己迈入五气朝元还是没问题的。

    想着，白水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

    轰……

    失去内丹加持的骸骨坠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张师弟，此丹于我大有用处，为兄便当仁不让了，日后有机会，我在助你寻个机缘，你看可行？”

    白水光的话虽是商量，可语气却满是不容置否。

    “白师兄说哪里话，此地是你寻得，你安心修炼就是，你实力强些，我们一路上更有保障。

    届时还望师兄多多照料师弟一番。”张同然很是识趣。

    又作揖恭贺道：“白师兄修为大进，小弟提前道声喜了。”

    “承师弟吉言！”白水光回礼一笑，盘膝端坐水面，迫不及待将内丹吞入腹中炼化，全身闪耀水绿光芒。

    他修炼，张同然百无聊赖，便开始打量起了落入水中的猪婆龙骸骨。

    最后索性拿出笔墨尝试勾勒起骸骨生前的模样。

    二人在这里一待便是半年多，张同然不知花了多少，又因不满意而毁了多少。

    第七个月，当他完美勾勒出起骨骼面貌，正欲再次尝试下一步时。

    沉浸修炼中的白水光突然睁眼，湖面暴起千道手臂粗水柱。

    湖面重归平静后：“师弟，有劳久候。”白水光满面红光，抻了个懒腰起身走到张同然身前，神色傲然。

    “无妨，小弟在这里倒也有些收获，倒是要再次恭喜师兄修为大增。”张同然收起手中画卷，施礼恭维，只是言语神色间，比之前更加谨慎小心。

    “好说好说，此行定叫师弟也如愿！”白水光一副长辈做派，拍了拍张同然肩膀，信誓旦旦道。

    “那小弟便先谢过师兄了。”张同然不经意扫了一眼肩膀，不着痕迹后撤，不卑不亢道谢。

    “你我二人在此地耽搁许久，这便走吧。”白水光提议。

    张同然道：“一切听从师兄安排。”

    随着白水光修炼结束，此地重归黑暗。

    于是他便带着张同然随便找了条河道奔涌而去，顺流行了许久，方才双手控水向上冲刷。

    五气朝元，加之地下暗河，冲刷速度比下来时快了数倍不止。

    这一次，仅用了十息，白水光便操控水流形成一道水柱，将二人冲上地面。

    只是……

    人在过于兴奋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忽略周遭环境。

    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水光如此大张旗鼓，闹出来的动静吸引到了不远处西北城里的风伐天。

    可刚刚踏入五气朝元境界的他，哪里是可以匹敌五气朝元二层境界长老的风伐天对手。

    交战没几个回合，便不幸落败被擒，张同然更是开始便被战斗余波击飞，当场晕了过去。

    而后便是白水光被风伐天削肉而食的审问场景。

    一个多月以来，每次风伐天都会取一滴钟乳滴在他的双腿上，待其削肉重生，再用风刃割成一缕一缕的肉丝细细品尝。

    这段经历，可以说是白水光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深入灵魂的恐惧和痛苦，但这并没有让他产生丝毫悔改之意，对柳应屹的恨和嫉妒，反倒是越来越浓郁了。

    起初当他说把柳应屹名字报出去的时候，风伐天虽信，但仍想获得更多信息，故而割肉之痛他一天也没落下。

    后来当风伐天拿着通缉令再次出现，愤怒质问其撒谎，一连折磨了他三天三夜，酷刑足足使用了三十六次。

    白水光的心智几近崩溃，口中除了柳应屹三个字，再说不出别的。

    至于张同然，还不到五气朝元境界，在风伐天的认知中，身份定然高不到哪去，也就没多过问。

    而后便是风伐天收到讯息匆匆离去的画面。

    到此……

    柳应屹回想白水光这作恶多端的一生，对道之因果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