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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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栋天不亮就起床了,他把白雪从小木屋里带出来,放到车里,然后匆匆地吃了早饭。已经好几天了,陈家栋每天早晚都在自己的院子里,让白雪练习飞行两次,白雪每天都很规矩地遵循着陈家栋为她设计好的路线,没有一次表现出想要飞走的念头,尽管每天陈家栋飞她的时候都很担心,不管怎么样,现在,陈家栋都要让白雪的训练更进一步了,他决定,今天要带白雪去野外的空地去训飞,增加她飞行的距离。

    陈家栋把车开出来,准备向着山里开去,经过赵顺英家的时候,他把车转进了赵顺英家的院子,当他走向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他听到屋子里传出狗的叫声,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了,赵顺英睡意朦胧地从门里面探出头来,用手梳理着头发,当她看到是陈家栋时,下意识地把睡衣拉了拉紧。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叫醒你的。”陈家栋赶紧说。

    “没关系,现在什么时间了?”

    “还早着呢。”在赵顺英的身后,陈家栋看到了阿军,阿军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他猜阿军应该是要到他的院子里看白雪训飞。

    “我今天要带白雪去山里训飞,”陈家栋告诉赵顺英,“我想,阿军可能也想一起去,就过来看看,你同意吗?”

    赵顺英看向陈家栋的身后,她看到停在院子里的车,从车窗里可以看到车里面的白雪,“哦,我不知道阿军想不想去,”赵顺英回答道,她现在彻底醒了过来,她转了一下身子,希望看到阿军已经不在她的身后了,但是,阿军还站在那里,赵顺英接着说,“我没有问题,今天是周六,阿军不用上学,但是,”赵顺英犹豫了一下,本来想说‘他不会和人相处,你不会介意吧’,但是,她看了一眼陈家栋,没有说出口,然后蹲下身子,问阿军,“你想和陈叔叔一起去吗?”

    让赵顺英惊讶的是,阿军一开始有些犹豫,但是,很快就点了点头,他从赵顺英身边走过,走到外面,上了陈家栋的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我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好了,我们两三个小时后就回来了。”

    赵顺英仍然沉浸在震惊当中,她手足无措地点点头,“好的,谢谢你了,你们小心。”

    赵顺英看着他们离开,挥了挥手,然后进屋,开始担心。

    陈家栋沿着进山的路行驶着,他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天冷,早上的路上还有浮冰,有些地方,道路很窄,路的一边是高高陡陡的大山,另外一边是山谷和树木,在有些山谷比较浅的地段,树木就显得很高大,加上那些常绿树种依然枝叶茂盛,这让冬天的太阳很难照射进来,这些阳光照射不到的路段,路上竟然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阿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紧紧靠着车门,好像是想离开陈家栋尽可能的远,大部分的时间,阿军的注意力还是在车后面的白雪身上,陈家栋感觉到这种安静让他自己很不安,他绞尽脑汁寻找着话题来说,他问了阿军几个有关学校的问题,但是,真的是很不容易找到那些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的问题,当他意识到阿军不情愿和他交流时,陈家栋最终放弃了。

    陈家栋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他在阿军这么大年龄的时候,有一次,他和他的父亲一起开车出去,他们是去县城取他父亲订的货,他记得当时在路上就有些像现在这样,他们两个都不说话,那个经历也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陈家栋还记得,他的父亲穿着一件蓝灰色的夹克衫,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子上面好像还有某个供货商的标志,他还记得父亲的头发那时候就已经灰白了,脸颊上的皱纹向下延伸,和脖子上的皱纹连成一体。陈家栋每次想起父亲,他的脑海里都会出现一个同样的形象,就好像他的父亲一直都是那么老,从来没有年轻过。

    陈家栋的父母是在将近40岁的时候才生的他,他们结婚十来年都没有孩子,在当时像虞山镇这样的小镇,这可是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顶好素材,有人说,是他母亲的原因才让他们没有孩子,也有人说,是他父亲的原因,一直到后来他们有了陈家栋,各种流言仍然不断,据说,他的母亲就是在那个时候性格发生了变化。

    陈家栋还记得,那天他们从县城里取完货,父亲带他去了县城里的儿童游乐场,陈家栋还是第一次去游乐场,第一次玩儿那些东西,虽然他和父亲不亲密,但是,孩子天生的玩心让他还是非常兴奋,他几乎玩遍了游乐场里所有的东西,不管他想玩什么,父亲都没有拒绝,都在旁边耐心地看着他玩,直到游乐场快要关门了,陈家栋才跟着父亲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家的路上,陈家栋还是没有跟父亲说一句话,父亲最终放弃了尝试跟他说话,陈家栋现在想起来,好像还能记得他父亲当时伤心的表情。

    他们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母亲看到车灯亮,赶紧把门打开,她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她看看陈家栋,又看看陈家栋的父亲,她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不同,声音比平时高,又有些发抖。

    “你们去哪儿了?”母亲问着,屈膝蹲了下来,一把把陈家栋抱在怀里,陈家栋到现在还依稀记得母亲身上的那种很浓的清凉油的味道,他记得,他母亲总是喜欢把清凉油涂在她的鬓角处,说是可以治头痛。

    “我们去儿童游乐场了。”陈家栋说着,然后挣开了他母亲的拥抱。

    母亲的眼睛突然转向陈家栋的父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不知道你们在哪里,我好担心,你让我一个人在家,如果我要是被人袭击了怎么办?我要是自己摔倒了、受伤了怎么办?”她紧张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然后她吸了吸鼻子,就像狗一样,站起来说,“你喝酒了?”陈家栋记得,他当时就在想,他母亲说的不对,他父亲一天都没有沾酒,可是,当时他父亲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仅有的几次中的一次,陈家栋和他父亲一起做事情,陈家栋还记得,有几次,他父亲想带他去踢球或者去钓鱼,他都拒绝了,他从来不愿意和父亲一起出去,陈家栋有的时候甚至非常恨他的父亲,恨他父亲对她母亲不好,恨他父亲要抛弃他和他母亲。现在想想,母亲成功地控制了陈家栋,成功地给他洗了脑,成功地把他放在了父亲的对立面,那次陈家栋和他父亲一起去儿童游乐场的时候,他母亲的反应其实就是一种恐惧,她害怕陈家栋和他的父亲亲近,她害怕她会失去对陈家栋的控制,她怕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